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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對上的是梨花淚流滿面的臉。
“小姐，你終於肯見我了，你還記得嗎……第一次的見面……”
那也是一年大早。
甚至比這次的還要嚴重許多。
人們成堆成堆地倒了下來，一層人壓著另一層人，頭腳相疊。
分不清那是人間還是地獄。
小梨花，確切地說是當時還不叫梨花的一個小難民，正在土堆旁刨著觀音土吃。
觀音土觀音土，顧名思義是一種土，人們卻把它塞進了空空如也的肚子，最終“飽著肚子”永遠閉上了眼睛。
那日，是清秋的生日，她想嚐嚐林父的好酒，被林父劈頭蓋臉狠狠罵了一通。
她哭著跑出了林府，沒想到自己活了兩輩子還會被父親訓哭，她心裡又難過又不服氣。
吳州的夏天與冬天都很長，幾乎跳過了春天與秋天。
雖然還算是秋天，天空中卻早早飄起了雪花。
清秋裹緊了棉衣，悶悶地遊蕩在大街上。
她不想回家，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她討厭她的父親。
她想氣她的父親。
遠處，一個小小人頭正在聳動。
她知道，她的目標出現了。
那個小小的、大約六七歲、身上沒有一處衣服是好的、頭上還有著跳蚤卵的小難民，被清秋拉著手，送進了林府。
林父暴怒。
眼看著棍棒便要敲到清秋並那個小難民身上。
璞玉之父安氏將林父攔下。
在安氏的勸阻下，小難民留了下來。
清秋看著林父猙獰地有些脫相的臉，心中十分痛快。
她的目的已然達到了，可以將那個髒東西趕出去了。
小難民在大澡盆裡艱難地將臉上頭上的積澱已久的爛泥洗去，面板也從灰色露出了本來的顏色。
小難民的五官本來便很好看，長期的捱餓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打眼一瞧，竟像是個病美人。
清秋本來想捉弄過林父就將這髒東西毫不留情地趕出家門的，誰知這髒東西長得還怪好看的。
自己的侍女要麼十分難看，要麼蠢笨異常，自己剛好就缺個稱手的使喚。
“喂，你叫什麼？”
小難民低頭，自己父母早亡，並不知道姓名。
清秋看人不回答，撇了撇嘴，又看了看天上降下的雪花。
將雙手背在後面，踱來踱去，裝腔作勢。
沉吟半晌，最後矯柔造作地念著：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以後，就叫你梨花了。”
“梨花……”
小梨花喃喃道。
……
二人的思緒飄了很遠。
終於回到了現在。
梨花心裡想：
不同於當時笑著的小姐，現在的小姐冷冰冰的。
她用看著仇人般的眼神看著我。
明明我是為了她，才除掉那些人的啊。
小姐，你剛才還答應我，要原諒我，留下我呢。
不要將我趕出去。
求求你了，小姐。
我想永遠永遠陪在小姐身邊啊……
一聲短促的提問把梨花的思緒打了回來。
“你剛才的意思……難道是說璞玉早產導致孩子沒了這件事裡還有我不知道的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