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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結束，大家在限定的時間內紛紛離校。除了研究生院，假期其他院系宿舍不讓住人，思燕只好帶了一床褥子去了要打工的飯店。放假前，思燕面試了好多工作，就住宿一項就把思燕難住了。最後只好選擇一家飯店，這個飯店雖不大，但同意思燕在店裡的包間住宿。好在是夏天，晚上也不冷，湊合一下就過去了。
這個飯店在最繁華的東大街後面的那條小巷裡，雖說是小巷，飯店可不小，上下兩層樓。樓上是包間，樓下是大廳。飯店老闆很少到店裡，店由老闆的女兒管理。女經理大約三十來歲，聽說是在廣州那邊一個大學讀的酒店管理專業，在珠海那邊工作幾年後讓老爺子叫回來接管飯店。女經理個子不高，長的不算漂亮但很有氣質，說話也相對和氣，她走到哪兒都帶著個小女孩。一開始思燕以為小女孩是女經理的孩子，後來才知道，這小女孩是女經理的侄女。女經理姓夏，大家都叫她夏總。
面試的時候，思燕見過夏總，領班思燕以前沒見過。今天是第一次見。她很瘦、很乾練，要是臉上沒痘痘肯定是個大美女。
夏總叫來領班，對領班說，這是新來的學生，沒經驗，你帶一下。又轉過來對思燕說，這是顏領班，以後你就跟著她。
思燕把褥子放到庫房後，開始跟著顏領班學習上菜，擺桌等工作。
顏領班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還沒結婚，是從另一個飯店挖來的，聽說很有經驗。
思燕是早上九點多到飯店報到的，這時飯店還沒有開始營業。廚師，服務員也都剛來不久。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擦桌子。顏領班從怎麼擺碟子、碗筷到怎麼折餐巾布，都一一向思燕道來。顏領班說餐巾布摺疊的樣式代表著主陪、副陪及客人的座次。思燕這才明白，原來到飯店吃飯還有這麼多講究。
顏領班讓思燕記住每一桌的桌號，上菜的時候以免上錯，端到桌上的菜如果發現及時，客人沒動再端走還可以，如果客人動了就要上菜的人自已賠上。顏領班還告訴思燕上菜的位置及時機。思燕都一一記在心裡。
到了十一點多，客人繼續來了。顏領班讓思燕在一樓大廳幫忙上菜。
思燕見別人上菜都一路小跑，可她不敢，一怕把菜灑了，二是剛才還覺得自已記下了的桌次，這會兒一忙好像又忘了，她得慢慢找桌。
到了下午三點左右，客人終於散了，思燕他們才開始吃午飯，這時的思燕已經累得腳板心都痛。
午飯對思燕來說很豐盛，有大廚的拿手菜脆皮雞，還有其他一些菜，有的是拿到桌子上，客人一點沒動又拿回廚房的，廚師又處理了一下的。在收拾桌子上的剩菜和碗碟的時候，顏領導就告訴過她，怎麼區別那些菜動過，那些菜沒動過，沒動過的收回來還可以吃。在思燕眼裡，那些動過的但還剩下很多的那些菜倒了真的很可惜。以前沒去過飯店，沒想到浪費會這麼厲害。
吃飯的時候，顏領班又給思燕介紹了廚房的幾位廚師，二樓包間的幾位服務員和傳菜的，前臺的幾位，兩位門迎還有專門洗碗的兩個阿姨。思燕都一一點頭，表示認識了。因為思燕還是個學生，所以大家吃飯的時候也都很客氣。不像後來熟了以後，他們講客人吃飯發生的一些糗事和聽來的一些笑話，偶爾還講個黃色笑話啥的，逗得大家笑得直噴飯。思燕覺得和大家一起吃飯是件非常愉快的事，大家也不像她來之前，舍友們說的那樣人心險惡。
吃完飯，收拾完碗筷，大家各自收拾自已的衛生區。顏領班領著她上了二樓一個包間，把幾個椅子一拼，告訴思燕抓緊休息一會兒，四點半左右要起來擺桌，客人五點左右就有來的了。
思燕躺在凳子上睡不著。她問顏領班，晚上下班後飯店還有其他人在店裡住嗎？
顏領班說，沒有，大家都有住處。
顏領班停了一會兒問到，聽經理說你晚上得住店裡？
思燕說，是啊！學校宿舍不讓住，租個房子又不值當，就只好在店裡湊合一下吧！
顏領班說，要不你晚上去我那裡住，我在東郊租的房子，離這比較遠，我正準備退了那房子到這附近租個房子。等我這兩天退了房，咱倆一起住店裡，然後我再抽時間出去找房子。
思燕說，好啊！好啊！我還正擔心我一個人住店裡有些害怕呢。
兩人聊著聊著，不一會兒就到了上班點。她倆起來後，來到一樓大廳，門迎已站到門口迎接客人了。
七月的太陽是那樣的火熱，儘管已是下午，曬透了的大地將熱氣一點點反吐到地面，這些熱氣透過門窗的縫隙鑽進飯店大廳，讓大店充滿了溽熱的味道。為了迎接晚上客人的到來，服務員已將大廳的空調開了起來，要將溫度全部降下來，還需要一個過程。
和上午一樣，思燕和其他幾個姐妹一起，把餐具從消毒櫃取出來，然後擺上桌。
她們剛將一切擺好，準備坐下休息的時候，第一波客人在門迎甜美聲音的引導下已進了大廳。趙月拿了選單和點菜本迎了上去，引導客人入座並開始點菜。思燕給客人準備倒茶水。
來的這些人是熟客，他們認識趙月，點菜的事很簡單，讓趙月做主菜就行了。趙月將自已列的選單報給客人後，客人交換了一下意見，有換的有加的，很快一桌菜就點好了。思燕想點菜原來這麼簡單啊！
到了晚上七八點左右，一樓和二樓就都坐滿了。無論那個崗位上的服務員都很忙，點菜、倒茶水、上菜、倒酒、收拾碗筷，一樣接著一樣，人在這時就像一個陀螺，不停地轉著。自已看見的活要幹，領班安排的活要幹，客人找你的事要幹，這一晚上忙下來，思燕覺得這比上學累多了。這不僅要眼尖手快腿勤，還得脾氣好。客人說啥都得受著、應著；合理的、不合理的得聽著；會的、不會的都得會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得吱聲。總之，你得把客人招呼滿意了，要不然他就嚷嚷著要叫經理。
到了晚上十點多，約有一半的客人還正在酒興上，他們仍在高談闊論，頻頻舉杯。這時有座客人讓再拿個酒杯過去。思燕剛好從那桌客人旁邊經過，客人就喊了思燕讓拿個酒杯去。
思燕剛準備將酒杯放桌子上，這時一個客人將轉盤轉了起來，思燕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思燕放下酒杯時，對面那人又讓放轉盤上轉到他跟前去，就在思燕伸出手準備拿酒杯時，她旁邊那個客人拿起了酒站起來準備和思燕右邊的那個人碰杯，思燕的手將客人手中的酒碰灑在了客人的身上。
思燕忙和客人道歉，並趕緊拿餐巾紙給客人擦。可客人不算完，一會兒要讓思燕賠衣服，一會兒又讓思燕送店裡乾洗。思燕沒遇上過這種情況，急得直想哭。這時顏領班過來，三言兩語就勸住了激動的客人，客人也不再要求思燕賠衣服。顏領班答應送客戶一個菜，以示歉意。
就這樣一直忙到十一點多，最後一桌客人終於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思燕他們開始收拾殘局。吃過晚飯，大家拖著一身疲憊各自回各自的住處。
思燕和顏領班來到大街上，這時公交車已經停了，顏領班叫了一輛計程車。大約四十分鐘後，思燕和顏領班下了計程車，拐進一個小衚衕，走了大約200米，再一拐來到一排平房前，在大約第六個門的位置，顏領班停下來，掏出了鑰匙，開了門，二人進到屋內。這間屋子很小，大約十來個平方，一張床，一個簡易的仿布衣櫃，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顏領班的化妝品及日常生活用品。靠近門口的拐角放著一個臉盆架子，旁邊放著一個大鋁壺。鋁壺旁邊放了個非常舊的小桌子，桌子上面放了個小電磁爐，旁邊放著簡單而又極少的幾件餐具。
顏領班對思燕說，屋子比較簡陋，湊合住吧。
這時的思燕和顏領班已經很熟了，再加上也不是工作時間，思燕趕緊回答道，顏姐，已經很好了，我還害怕我一個人在店裡住有壞人怎麼辦呢，這下好了，和你住一起，我什麼也不怕了。
顏領班說，我看屋裡有沒有水，咱倆洗了出去上個廁所回來睡吧。
顏領班提起水殼一晃，裡面水並不多。於是兩人鎖了門出來去接水。
接水的地方與上廁所的地方順路，只是越往裡走，越黑，兩排小平房像是張著大嘴巴的怪物佇立在前方，等著她倆鑽進去。路邊有的屋子裡有弱弱的燈光，有的屋子已響起了鼾聲，有的屋子小孩子可能夜深了還不睡正在受大人的低聲呵斥……
思燕有些害怕，緊緊地拉著顏領班的手。
顏領班告訴思燕，住在這裡的這些人，你別看他們窮，但都特別善良，幾乎沒有什麼搶劫啊、偷盜等事件的發生。大家都互相挺照顧的，互相借個東西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這裡有蹬三輪的，擺地攤的，給別人縫補衣服的，都是些不需要什麼本錢的掙點辛苦錢的人。
兩人梳洗完畢後，上了床。思燕說，終於可以躺下了，有床睡真幸福，今天可把我給累散架了。
顏領班說，你這是第一天干，時間長了，就好了。
思燕說，顏姐，你怎麼租這麼偏的地方啊！
原來，顏領班名叫顏芳，因家裡窮，初中畢業後就出來打工，因踏實能幹，嘴甜人機靈，由一個小小餐館的服務員一步步幹到大酒店領班的位子。顏芳自工作那一天起，所掙的錢大部分都匯給了家裡，因為家裡還有弟弟、妹妹要上學，而母親和奶奶身體不好不能下地乾重活，全家的重擔都落在父親一個人身上，作為家裡老大的她，不得不為家裡承擔一部分責任。
工作這麼多年，顏芳幾乎沒存上多少錢， 她哪裡還有錢租好一點房子，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
兩人聊著聊著，不一會兒就都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顏芳收拾了些東西，和思燕一起拿到飯店放到了庫房。下午休息的時候，兩人出去找房子。飯店地處市中心，附近的房子不太好找，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太遠，兩人逛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回到酒店又開始了晚上的忙活。
那些菜名，思燕還沒記全，有些菜名和菜完全對不上，客人喜歡什麼口味，那些菜是什麼味，思燕還一無所知。不過她已經學會了在上菜之餘，如果有客人來，把客人引到空桌前，給客人先倒上茶水，遞上選單，讓客人先看看想吃什麼，然後她再去找會點菜的姐妹們來。
這幾天，顏芳沒回出租屋，就和思燕一起住在店裡的包房裡，這樣方便兩人早早起來好出去找房子。兩人終於在東關大街的一個衚衕裡找到了一處房子，房子不大，是個一樓，但比之前租的房子好多了，坐車也很方便。
房主是個老太太，老伴去世多年，育有一兒一女，兒子在北京，有兩個孩子，大的已結婚生子，小的還未成家；女兒在重慶，一個孩子，也已結婚生子，因兒女都有了自已的孫子，一年到頭回來的很少。老太太退休金比較少，又有慢性病，也不願伸手向兒女要錢，就把其中一間另開了個門出租，收點租金，增加一下收入。
一週以後，一個熟練服務員會的思燕也基本上會了，除了去包間服務。顏芳說包間的私密性好，客人們吃飯時就喜歡講些黃色笑話，有時還拿服務員開玩笑，她說這些不適合思燕，所以就讓思燕一直在大廳招呼客人，有時也和門迎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