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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晚和費平老師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可是二晚獨不解費老師為何那般沉默寡言，甚至是忍氣吞聲。
好像林黛玉進賈府那樣: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講一句話。學校分給他最重的任務，他一聲不響，安排擔任最差班的班主任，他也無話可說。
有一次分派勞動任務，他帶的班本來是抽籤的，由於有一個班的班主任說不幹，就又和費平班調換，他也同意。
他這是自卑還是憂鬱症?二晩準備向費老師問個究竟。
有一次，他們倆在房裡批改作業，二晚對費老師說:\"費老師，我覺得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有點毛病。”
費平突然放下手中的筆，兩眼睜睜地望著二晚:\"你也認為我有毛病。能否直截了當地告訴我，什麼毛病？”
二晚奇怪的問:\"還有誰說你有毛病?”
他忽然又神情暗淡地說:“說我有毛病的多了，可就是誰也不告訴我有什麼毛病，連我自已也糊塗起來了。\"
二晚說:\"我講你的毛病，我可以告訴你，你就是有點太自卑了，你好像總認為比別人低一頭似的，明明你有理的事你也不去爭辯。你是否認為你是個聘請的民辦教師呢?”
費平一邊批改作業一邊說:“我倒不認為民辦老師低人一頭，民辦教師只不過工資低點，其它的不也和公立教師一樣麼?”
二晚追問道:“那你因何事認為自已低人一頭呢?”
費平說:“我是一個廢品呀!”
二晚憤憤地大聲說:“你不缺胳膊少腿的，怎是一個廢品啊?\"
費老師停下筆來解釋說:“我有毛病啊，有毛病的人不就是廢品嗎?當然我說的毛病，不是你剛才說的毛病。
你說的毛病你願意告訴我，我自已也知道。而有些人說我有毛病，不願意告訴我，至今我自已也未覺察，叫我改都無從改起。”二晚很理解他這種心情，但是二晚敢對天發誓，除了剛才說的毛病，二晚沒有發現費老師的其它任何毛病。
後來二晚瞭解到費老師的工作經歷。他一九六七年初中畢業回鄉務農，六八年在家鄉一所完小任民辦教師。學生家長都很喜歡他，都說他是一個好教師。
可是他揭發了大隊書記與一個女教師通姦的問題後，就莫名其妙地不要他教民辦了。
以後鄉政府有領導認為他是個人才，就把他調到他自已村當村長。
本來也幹得好好的，可是他經常與鄉政府對著幹，如計劃生育問題呀。後來鄉政府就撤銷了他村長職務。
瞭解了費老師的這些經歷，二晚就完全明白了費老師的毛病出在哪裡，但這個毛病對費老師確實是不好直說的。
因為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既謙虛又很固執，認準的理是誰也說服不了的。你說他有這方面毛病。他偏偏認為這不是毛病而是優點。
況且馬克思說過，世界上的事本來就是一分為二的，站在不同的立場、觀點、對同一事物就有不同的看法。
所以二晚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向費老師提及他的毛病問題。
再後來，學校真的發生了一個廢品問題，使得費老師在校長心目中的印象一落千丈。
那次校長在區教育組開會回來，晚上召開了一個全校教師會。校長在大會上傳達了上級最新指示精神。
最後說:“上級要求我們在搞好教學工作的基礎上，要發動學生收集廢品，大搞勤工儉學活動。廢品由鄉供銷社來運。
區教育組長說這是一項政治任務，一定要努力完成。廢品收得越多越好。大家說說我們怎樣來完成?”
校長講了之後，老師都默不作聲，其內心是反對的。校長說:“大家發表意見嘛，我也是沒有辦法嘛，又不是我別出心裁另搞一套，這是執行上級指示精神嘛!”
老師們還是默不作聲。
校長突然說:“費老師，你說說你的意見，我校怎樣發動學生。”
校長很奸的，他知道點了其它老師，他們就會說你校長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呀。
他知道費老師是不會這麼說的。果然費老師慢慢地說:“我看把收廢品和愛國教育結合起來，大收廢品利國利民。
明天班會課，班主任老師可以以此為主題進行討論，這樣可以一舉兩得，既完成上級的任務，又對學生進行了一次愛國主義教育。”
校長左手摸著自已的下巴笑咪咪地說:“好!好!還是費老師有辦法，就這麼辦。明天在第一節班會課由費老師講一節示範課，各班主任到費老師班聽聽，學經驗，好吧!散會。”
另天，各班主任老師如期到費老師班聽課，他這節課講得很成功。
費老師首先在黑板上寫下:“愛國與廢品”幾個字。
學生們都驚奇地望著這幾個字，忽然有一個學生舉手問:“費老師，愛國與廢品有什麼關係嗎?”
費老師說:“是的，有關係。這正是我們這節課的內容，大家可以來共同探討一下。”
這時學生們都默不作聲了。費老師引導說:“那我們就先來談談愛國吧。怎樣才叫愛國呢?”
這一下學生們發言積極了。有的說:“愛國就是熱愛自已的祖國，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要以祖國利益為重。”
有的說:“過去革命先烈為了國家不惜犧牲自已的生命，這就是真正的愛國行動。”
費老師小結說:“大家都講得很好，現在請談談我們學生怎樣來愛國呢?”
這一項發言更踴躍了，但學生們說的都是要好好學習，學好本領將來為國家為人民做出自已應有的貢獻。
這當然是正確的，可就是沒有學生提到收廢品的事。我在下面真為費老師捏一把汗，如達不到目的，這堂課教育意義再好也無濟於事。
費老師又引導說:“同學們，大家講的很正確，我認為愛國不分先後;愛國不分職位高低，愛國不分事情大小。
如果我們做了一件小事，但這件小事能解決國家的一點困難，這也是愛國行動。好!現在請同學們聽我讀兩篇文章。”
他展開一張報紙讀起來。這篇文章是說我國目前原材料緊張，要求大家節約原材料。
他讀的第二篇文章是報道我國少數地方環境汙染嚴重，廢品到處都是，號召大家動手收集廢品保護環境。
兩篇文章讀完後，學生興奮起來。都說:“原來收廢品也是愛國行動，我們家裡有的是廢品，都把它收集起來交給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