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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內的氣氛變得愈發陰森，陳曉冉懸浮在半空中，雙眼無神地睜著，整個人被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怖氣息籠罩。
我和竇晨就與半空中的她僵持著，四周的空氣似乎也因恐懼而凝固。
我低聲疑惑：“她在跟誰說話？”
竇晨狠狠啐了一口，她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煩：“管她呢！看她那麼高我不爽，先給她薅下來再說。”
話音剛落，我立馬催動百花繚亂，氣在體內流轉，四個分身迅速成形，分別扯住陳曉冉的四肢，要把她拽下來。
但她的力氣異常地大，【我】們只能讓她在原地無法動彈，卻難以將她拉回地面。
陳曉冉的嗓子裡發出可怕難聽的聲音，讓人聽了渾身不舒服：“等……”
話沒說完，竇晨立馬大驚，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慌：“要快，這玩意好像要念啥咒語。”
我對著竇晨使了個眼色，迅速用腳尖勾起旁邊地上的兩瓶迷藥，扔給竇晨。
她心領神會，立即咬破自已的手指，將血點到兩個紙人眼睛上。
這兩個紙人瞬間像是獲得了生命，帶著迷藥，同時朝陳曉冉奔去。
紙人的動作十分敏捷，它們攀爬上陳曉冉的身體，將迷藥直接送到她的鼻前。
在陳曉冉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間，她又說了一句什麼。
我仔細分辨，好像她嘟囔的是：“我……都……”
迷藥的效果立竿見影，陳曉冉的掙扎漸漸減弱，她的四肢開始鬆軟，最終身體一軟，被我的分身緩緩放回地面。
我和竇晨收回手段，竇晨蹙眉看向地上的人：“她怎麼那麼多話，剛才又要說什麼？”
我撇撇嘴：“誰知道呢，可能是要把我們都殺了吧。”
在確認陳曉冉的身體暫時安全之後，我們從懸崖邊找來一些粗壯的藤條，決定將她綁在一塊形狀怪異的岩石上。
這塊岩石的表面粗糙，形狀扭曲，彷彿一張醜陋的面孔，正張著大口吞噬著陳曉冉。
我們小心翼翼地將藤條纏繞在她身上，竇晨檢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確保她每個關節都不能活動。
然後，我和竇晨各自找了個角落，眯起眼睛試圖休息。
洞穴內的火光漸漸熄滅，我們的呼吸聲逐漸平緩，最終沉沉睡去。
我是被類似野獸的低吼聲吵醒的。
睜開眼就發現太陽已經高懸，陽光從洞穴的縫隙中斜射進來，原來已經到了中午。
看來昨天的戰鬥和緊張情緒確實讓我們筋疲力盡，竟然睡了這麼久。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向低吼聲的來源看去。
只見陳曉冉正努力掙扎著，她的身體扭曲，似乎想把身上的藤條掙脫。
這時，竇晨也打著哈欠走過來，她帶著一絲得意：“嘿嘿，別白費力氣了，這是我老竇家的手法，沒人能解開。”
陳曉冉聽完竇晨的話，掙扎的動作戛然而止。
她突然用力往前伸長了脖子，雙眼中透露出極度的渴望。
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發不出聲音。
我和竇晨也不著急，就那麼眯著眼盯著她，等待著她的下文。
洞穴中的空氣似乎也因她的沉默而凝固，只有她的呼吸聲在空曠中迴盪。
良久，陳曉冉那可怖的嗓音終於傳出來，帶著一絲沙啞和絕望：“從……倒數第二根……開始拆……”
我一愣，心中充滿了疑惑：“什麼？”
她繼續說：“從後面……倒數第……”
話沒說完，竇晨猛地上前捏住陳曉冉的肩膀，她死死盯著陳曉冉那可怕的眼睛，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你到底是誰？”
陳曉冉微微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昨……昨晚就說……我……是竇……朝……”
竇晨的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你是竇朝？”
陳曉冉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她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們趕緊放開竇朝，隨著藤條的鬆開，陳曉冉的身體逐漸放鬆，她的表情也漸漸恢復了平靜。
竇晨震驚地問：“你怎麼會在陳曉冉身上？”
其實答案呼之欲出，只是竇晨不死心，堅持要問。
竇朝似乎被提起了傷心事，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我現在……是孤……魂野鬼……只能附身……”
這個話題太沉重，我們都沉默了幾秒，不知道怎麼接茬。
竇晨趕緊轉移注意，向我介紹道：“這麼說來，這位……就是我失蹤的姐姐，竇朝。這是我朋友，林然。”
我點點頭，再次對竇朝發問：“那為什麼選了她不選我倆？”
竇朝語塞，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尷尬：“額……你們都……是【天人】……一般的鬼……很難接……近……附身更……”
我直接語塞，沒想到是這種原因。
竇晨輕咳兩聲緩解我的尷尬，跟著問道：“姐，這麼多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被拐賣來的嗎，為什麼一個電話都不給家裡打？”
竇朝臉上露出極度的苦澀與絕望：“我當然想回家，我不是不打電話，我是根本沒有機會。”
她的眼神變得迷離，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改變命運的起點。
十七年前的竇朝，還在上高中的年紀，她的腦海裡總是環繞著幾個問題。
為什麼別的小朋友可以上興趣課，可以跟朋友出去玩。
而自已只能終日待在地下室，跟那些死氣沉沉的晦氣東西在一起。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洞穴中的陰影似乎也在隨著她的回憶而搖曳。
為什麼自已必須要日復一日地煉紙人，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竇朝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於是她帶上了所有的零用錢，偷偷離家出走。
她本來只想嚇唬嚇唬爸媽，過段時間就回家。
但沒想到，卻被拐賣到了這個小山村。
聽到這裡，我心中感嘆。
修煉本來就是條無止境的路，這條路上每個人都付出了全部，才能取得一點點，只有一點點的成就。
我們都知道這段路的艱難，不只是外修的過程，更是一種極致的內求。
我並沒有打斷竇朝，只是讓她繼續講述。
竇朝被帶到這裡的第一天，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想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來，每一次都伴隨著更嚴酷的懲罰。
竇晨握緊了拳頭，她的眼中閃爍著憤怒和悲傷：“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
竇朝微微搖頭，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已的命運。
她嘗試過呼救，但這個村子偏僻，沒有人會來。
她也嘗試過偷跑，可惜只落得遍體鱗傷的下場。
她嘗試接村民家的電話，打算報警，打算聯絡爸媽。
卻沒想到那人直接把她吊在村頭的歪脖子樹上，一天一夜，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竇朝被放下來的時候，幾乎奄奄一息。
她哭著求這些叔叔伯伯放過她，可惜身體裡已經沒有了多餘的水分，哭泣變成了乾嚎。
這種少女的絕望，在禽獸眼裡，成為一種快感。
它們拉著她，強迫她，傷害她。
……
我和竇晨聽著竇朝的訴說，久久不能平靜。
竇朝在這裡受過的苦，彷彿穿過時間的間隙，在我們的心上狠狠紮了一刀。
呼吸甚至都變得疼痛起來，每一口氣都像是在吞噬我們的生命力。
竇晨早就帶上了濃濃的哭腔，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悲傷，近乎嗚咽道：“我會殺了他們，林然，我發誓，我一定殺了這群披著人皮的惡鬼。”
竇朝卻在這時伸出手，撫摸著竇晨的腦袋。
她儘可能放輕自已的聲音安慰道：“沒事的……姐跟你……一樣……有朋友……”
竇朝所說的朋友，其實是幾天後被拐來的其他女孩。
她們看起來弱小無助，但眼中卻閃爍著不屈的光芒，擁有無窮無盡的勇氣。
那是一個看起來平靜的下午，遍體鱗傷的竇朝照例去給新來的女孩子們送飯。
她看見柴房門口有個獨眼的跛腳老頭，正透過門上的縫隙，對屋裡蜷縮在一起的女孩子們挑挑揀揀，用他那沙啞而猥瑣的聲音評論著：
“這個屁股大，好生養。”
“旁邊那個也還行，俺兄弟喜歡那樣的。”
“那個長得好看，摸上一把美滋滋。”
竇朝聽到他說的話，腦袋裡轟地炸開。
在這種鬼地方！竟然還有人要遭受自已經歷過的痛苦！
一股強烈的憤怒和保護欲在她心中燃起，她發了瘋一般地喊叫起來。
驚動了屋裡的女孩，也把那個挑人的老頭嚇了一跳。
她大喊著：“快逃！他要害你們！”
竇朝的聲音在寂靜的午後迴盪，她的叫喊打破了村子的寧靜，也激起了女孩們的求生意志。
“你個臭娘們兒！要嚇死老子！”老頭叫罵著，他粗糙的手掌高高舉起，正要向竇朝的臉上落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屋內的女孩們壯起膽子，合力撞開了那扇並不結實的木門。
一個胖乎乎的女孩，臉上帶著決絕的表情，猛地推了老頭一把，使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其他四五個姑娘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立馬把竇朝圍住，像一堵牆一樣護在她的身後。
那一刻，竇朝感到了久違的希望，她的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流。
她甚至有些驚喜地大喊：“大夥兒看到了嗎？這些混蛋沒有我們想得那樣強壯！只要我們團結起來，一定能逃出去的！”
她的話像是一股清泉，滋潤了女孩們乾涸的心田，給了她們莫大的鼓勵。
女孩們的神色越發堅定起來，她們互相對視，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攜手向外走去。
天空此時出現了一個很神奇的現象。
女孩們的身後是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前方卻是萬里晴空，陽光明媚。
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她們就能擺脫這無盡的黑暗。
所有人臉上都是笑意，她們中有些人甚至歡呼起來，提前迎接自由。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巨響。
竇朝看到，胖女孩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她怔住了。
看著癱軟在地上，像攤爛泥一樣的女孩，她只覺得全身冰涼，一股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
周圍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竇朝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手拿土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站在那裡。
他嘴裡叼著煙，那煙霧繚繞在他的臉旁，使他的表情顯得更加猙獰。
男人看向這些女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雞，沒有一絲憐憫。
“我讓你們跑……”男人嘴裡難聽的方言，像彈珠一樣蹦出來，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惡意。
他再次舉起手中的槍，眯起一隻眼睛，食指勾上了扳機。
原本聚在一起的女孩子們瞬間四散潰逃，尖叫聲、痛哭聲，充斥在院子裡。
竇朝愣在原地，她像是麻木了一樣，不敢動，也動不了，就那麼死死盯著槍口，彷彿已經被恐懼牢牢鎖住。
男人卻好像對她沒了興致，把手中的槍左瞄右瞄，最終對上了躲在水井旁瑟瑟發抖的短髮女孩。
那女孩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她的身體緊緊貼著水井，好像這樣就能躲避即將到來的命運。
嘭——
槍聲響起，竇朝不敢看，她閉上了眼睛，世界彷彿靜止了幾秒鐘，只有心跳在耳邊轟鳴。
她死了嗎？竇朝心想，她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扎進了掌心。
下一刻，女孩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傳來：“啊——疼！好疼——啊——”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時間彷彿再次停滯。
竇朝睜開眼睛，看到短髮女孩捂著手臂在地上翻滾，她的痛苦叫聲在空氣中迴盪，每一聲都像是在撕裂每個人的心。
竇朝的心中湧上一股無力感，她想要衝過去幫助那個女孩，但她的腳步卻無法移動。
她看到其他女孩們的眼神中也充滿了絕望和恐懼，她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在痛苦中掙扎。
男人冷笑著，似乎對自已的“傑作”感到滿意。
他吐掉嘴裡的菸頭，菸頭在地上濺起一絲火星，然後慢慢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