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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陸若棠正好在同皇后下棋。
一旁的玉清公主則邊吃著糕點邊“指點江山”，悄悄跟陸若棠耳語，讓她下哪個位置。
皇后輕輕笑了，後又佯怒道，“本宮啊真是白生你了，看看，現下就已會幫著你未來嫂嫂欺負我這個老太婆了。”
玉清雖然古靈精怪，可卻習得一手的好棋藝，聽說她和時越下棋也經常難分伯仲。
小姑娘一聽忙開玩笑道，“母后，我這不也是為了皇兄著想嘛，萬一棠兒姐姐覺著我們趁著皇兄不在欺負她，一氣之下不肯嫁了怎麼辦啊？”
這邊人家母女倆開口閉口地打趣，另一邊的陸若棠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往常隨性大方的性格，今日倒是因著這番打趣有些不好意思來。
正欲開口反駁回去，便聽得門外響起一聲洪亮的聲音，“是誰不肯嫁了？”
三人一轉頭，便見一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人走了進來。
陸若棠入宮這麼久，也經常跑來皇后處，這是第一次在皇后這裡遇到老皇帝。
各自行了禮。
泰和帝笑著接回了方才的話題，“你們方才聊什麼呢？看起來熱鬧得緊？”
玉清公主向來得寵，此刻調皮的小女孩性子暴露無遺，朝自家父皇道，“我和母后打趣若棠姐姐來著，我擔心她下棋下不過母后所以偷偷幫她，被母后埋怨了。女兒只是覺著萬一若棠姐姐覺得我們趁著皇兄不在欺負她，日後會不會就不肯嫁了。”
泰和帝聽完撫著鬍鬚大笑，一邊指著自家女兒道，“你啊，小古靈精怪的，哪有你這樣打趣人家的。”
說完又朝著一旁坐著的皇后道，“荷兒，咱們這女兒啊也是該給她尋個人家了，不然啊，老被我們留在跟前都快成老姑娘嘍。”
面對泰和帝親暱地稱呼，皇后臉上的笑容卻並沒有停留多久。
陸若棠聞言亦是覺得內心咯噔一下，該來的似乎還是會來。
皇后依舊言語溫柔，“陛下，臣妾就只這麼一個女兒，能多留便多留幾日吧。”
她的眼神裡是無比的期盼。
陸若棠轉過頭看一旁的玉清，雖提及的是自已的婚姻之事，可她臉上卻是並沒有羞怯和期待的。
那一瞬間，彷彿能從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看到幾分無奈和落寞。
泰和帝見氣氛有些冷場，輕咳了一聲，又道，“好端端地倒是說得你二人都不高興了，罷了，朕只是隨口一提，你們別往心裡去。”
真的，只是隨口一提嗎？還是做決定前的試探？陸若棠在心裡問道。
這時皇后開口道，“若棠，你帶玉清下去，到花房給本宮採些新開的山茶花吧。”
知道皇后是故意找藉口支開了自已和玉清，陸若棠便點了點頭，起身行了禮後拉著玉清默默告退離開。
出了華陽宮後，陸若棠便見玉清公主沒了先前的活潑，拉過對方的手試探著問了一句，“公主在想什麼？”
玉清聞言方才自已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哦，沒什麼。”言語裡卻是不易察覺的落寞。
她從前只覺得面前的是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經過方才一事才不由得在內心感嘆：帝王家長大的，即使再受寵愛，又如何會是不經世故的孩子……
想了想便也直截了當道，“公主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玉清聞言停下了步子，終於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轉身撲進了陸若棠懷裡，“若棠姐姐，嗚嗚，父皇帝是要將我送去和親了。”
這下倒是讓陸若棠有些驚訝了，她有上一世的記憶，所以知道泰和帝想將公主送去和親，可玉清公主又是如何知曉的？
好奇歸好奇，現在卻不是說此事的好時機，忙拉了玉清到離此處不遠的瑤雪苑。
進了自已的書房，又命碧雲到外頭守著誰也不讓進來。陸若棠才拉了玉清坐下細細地問她。
“公主是如何知曉陛下的打算的？”
經過方才一事，玉清公主的眼淚倒是止住了，只語氣仍有些委屈。
“前兩日，我去母后宮裡給她送請內務府專門給她做的護甲，故意遣退了通報的宮人，哪知走到門口便聽得母后和父皇在裡間爭吵，我躲在門外悄悄聽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們二人爭吵的原因是父皇有意將我許給瓦剌首領Π良哈爾，母后不同意，埋怨他不憐惜我，父皇很生氣，他覺得母后身為皇后卻不懂得為他分憂，總之他們吵得很厲害。”
說完，玉清公主似是覺得更傷感了，眼淚又一次決堤，哭著道，“若棠姐姐，我不想嫁給什麼瓦剌的首領，但是父皇似是已有了決斷，我該怎麼辦啊？”
陸若棠輕輕嘆了口氣。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她雖知即使她進宮也多半難以改變和親一事的出現。
但至少在時越回來之前，她得保證公主和皇后都是好好活著的。
不知怎的，先前因為預先知曉結局，她終日惶惶不安，現下和親一事當真出現時，她反而沒那麼惶恐了。
要防止被蛇咬，首先得先知道蛇所在的方位。
抱著玉清公主，陸若棠緩聲安慰她，“公主莫急，總能想到辦法的，眼下越是如此，你越不能太過情緒化，否則皇后娘娘會更加著急慌亂，人一著急就會容易犯錯，我說的你能明白嗎？”
玉清公主含著眼淚坐直了身子，“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陸若棠為她整理了耳畔的碎髮，柔聲道，“眼下我們要冷靜，一則，您是大燕國的嫡出公主，瓦剌不過是一支被打散的遊牧民族，這兩年因著大燕集中對付韃靼，而忽視了他的壯大，可再怎麼壯大，也是靠著大燕朝苟活的。”
陸若棠聲音很柔和，又像四下無人時傳來的空谷迴音般動聽悅耳，莫名有種安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