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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有獨特的地理交通位置和礦產資源，而且剛好農業條件不算好，人民經常吃不飽，在明清時期非常適合發展造反和商業。
秦商或者叫陝商是明代十大商幫之一，在明朝晚期是發展高峰。王學豐在西安的陝商中算是中下游，他很少參與最賺錢的茶馬古道還有揚州貿易——這兩條路對他來說有些難以明說的劣勢，而是有自已獨特的賺錢門路。
一間只開了兩扇窗，大白天也不得不點松蠟的賬房內，王學豐正在寫著什麼，家中的老僕卻來敲門，門也不是一般富人那種帶紙窗的裝飾門，而是可以當尋常人家大門的實木門，敲門的力度必須大些裡面才能聽到。
“是誰？”
“主家，是我。”老僕的聲音必須大一點裡面才能聽清。
王學豐合上賬本，開啟了門，臉上有些不快。
“什麼事？”
“那個馮禾靖來了。”
聽到那個最近很有名的肥皂墨客馮禾靖來了，王學豐讓老僕好好招待，他則回到屋裡吹滅蠟燭，鎖好賬房，整理了一下衣物，前往正堂。
“不錯，茶味厚重，茶香濃郁，茶湯清澈甘甜，王掌櫃是會享受的。”王學豐雖然是中下游水平，家裡兩三萬兩還是有的，為什麼茶不怎麼樣？
“一些入口的俗物而已，馮舉人縱情於詩文，才是真的會享受。”
一番客套下來，馮禾靖抿了抿嘴，剛想開口，王學豐就從袖子裡拿出準備好的肥皂，這是特供版的茶香肥皂“馮舉人，我是個商人，沒那麼多講究，這東西我有。”
馮禾靖看到王學豐拿出這個有些意外，但稍做調整就笑著回覆道“那效果不用我多講了。”
“我只要這種茶花香的，聽說你賣三十五文一塊，我直接要兩千斤，你價格是不是低一些。”
“那是宣傳價。”馮禾靖淡定的說道。
“你現在不也在宣傳？”王學豐眉目間有些怒意。
“茶花香做不了這麼多，桂花香，四十文，白銀結算。”正因為茶花油產量搞不起來，馮禾靖才會將茶香肥皂專用於供應文人，桂花就好弄多了。
二百多兩白銀對王學豐實在是毛毛雨，至於香味，他也不怎麼會區分，也沒有堅持，但馮禾靖把頭轉了過去，慢慢的品著茶，沒有停下的意思。
“馮舉人，這價格你不滿意？”
馮禾靖當然滿意，實際上這是筆意外之財，按照之前他和蔡文嶽的評估，肥皂這東西的利潤很難承擔大額運費，工廠在本地產量也很難上去，市場能覆蓋陝西，河南，山西，北直隸四省就非常不錯了，現在王學豐願意自負盈虧運送到南方或者西部試水，自然是馮禾靖樂於看到的。
“王掌櫃，能賣出肥皂我自然很滿意，不過其實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賣肥皂的，你在那幫文人墨客嘴裡可不是什麼好名聲，我話敞開說，你有沒有蒙古的路子？”
王學豐還在那裡聞著肥皂，聽到這話立馬抬頭看了看四周，對馮禾靖說道“這....不適宜在外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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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宅子側面一個單開的小院裡，有一個狹小無窗的屋子坐落在一丈高院牆的院子正中間，裡面的兩人對面而坐，桌上只有一壺水，是王學豐親自從院裡唯一一口井打上來的。這裡是王學豐秘密議事的地方，馮禾靖後來的安全屋也多是仿照這種形式。
“馮舉人，你是要做什麼？”王學豐一邊給馮禾靖倒水，一邊問道。
馮禾靖從袖口拿出一條白布包著的東西遞給王學豐“鋼鐵，最好的鋼鐵，在這裡有沒有門路。”
這是工業組生產的鐵碳合金，效能和處理方式類似於10#鋼。王學豐開啟白布，看到了一塊打磨的很好的鋼條，他起身從屋裡的一個櫃子裡拿出了另一塊大小差不多的金屬條，相互摩擦了一下，硬度也是評估合金效能的最直接方式，王學豐試了一會，又不斷端詳，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東西不錯，馮舉人手裡有多少？說好了，我要的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馮禾靖一下放鬆，靠在椅背上，輕鬆的說道“我們是規模化生產，要多少有多少，效能完全一樣。”
“售價呢？”馮禾靖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王學豐似乎閃過了一絲凌厲的眼神。
鐵在邊境是極其昂貴的，蒙古族為了換一個鐵鍋，會自願出五匹馬來換，武器就更是另一個價格。
“一斤三兩。”蘇鋼是江浙一帶使用含硫量較低的木炭和鐵礦做出的鋼鐵，也是明朝土著質量最好的產品，在產地能賣到一斤兩，但這些人不知道邊境貿易的暴利。馮禾靖是透過歷史書知道的。
“馮大人莫要說笑。”王學豐裝作不快的說道，實際只是想試探性的壓一下價。
“我不是在說笑，你絕對能賺回來。”馮禾靖面無表情的盯著王學豐，這個人買鐵到蒙古很有可能不是為了錢，但也絕對賺的不少。
王學豐本來還想再壓一下，但看到馮禾靖這樣盯住他，顯然是知道情況不打算讓步，於是伸出五根手指“先去看你的存貨，真有的話，我要，五百斤每個月。”
五百斤鋼鐵足夠打造十幾口鐵鍋，幾十把刀或者四五套鐵甲，把這麼多鋼鐵賣給韃靼在明朝是殺頭的罪名。
馮禾靖立馬切換到一副笑容，“王掌櫃有眼光，我工廠就在城北滻河邊，你應該知道的，所有肥皂也是那裡出貨，滿意的話，我們不如籤一份長期合同，兩年一簽一定價，半年一結款。”
王學豐點點頭後面目變得嚴肅，對馮禾靖說道“馮舉人，這些貨我賣給誰，你不要打聽，也不要試圖盯，不是我不讓你奪財路，實在是那幫人只願意信我著一個人。”
馮禾靖笑著擺手“王掌櫃放心，只要交到你手上，這些鋼材便與我再無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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滻河河邊，有一個簡單的水利工程，使用磚塊圍住的砂石河堤將河水引入一處水流較為平緩的人工河道，利用人工建造的石質堤壩進行儲水，在堤壩有一處放水口，安裝著一個大型水車，在適當時候便可以放水，利用上下流的高低落差進行平穩發電，這座堤壩邊是一片煤黑色的低矮建築群，裡邊不斷髮出哐哐的響聲。
馮徵下了車，跑到門口問了問看門的大爺，又跑回來對馮禾靖說道“馮老爺，王老爺在工地上。”
馮禾靖聽罷就下了車“我們走過去看看。”
兩人走到工地，還沒看到王建國，就看到一條正在建設的水渠，大概五十多個民夫正在一處河灘用鎬子碎石，碎石堆放成數個小山，不時有人走來用揹簍將石頭揹走，碼放在渠道上，渠道上有幾個泥瓦匠，在用三合土將石頭縫隙填補上，從進度來看，大概完成了一百多米。
滻河是灞河的支流，而灞河是渭河的支流，滻河雖然在後世連建水電站的利用價值都沒有，但對現在的工業組來說，這條流量過億的河流和一座還沒啟動的核電站沒什麼區別。
在滻河直接建立水力發電站對現在的工業組自然是不切實際的，設計的這條人工渠利用灞河和滻河的高度差來發電和儲水，渠道有十五米寬，一公里長，理論發電量四百千瓦。
“工程很順利，綜合成本預計只需要三千兩，進入封凍期前就可以全部建完。”王建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馮禾靖的財政危機還沒有告訴他。
馮禾靖分了根菸給王建國，感慨萬千“沒想到剛來兩個月，我們就修起水電站了。”
王建國拿著自已從現代帶來的打火機點著，還好是比較麻煩的煤油打火機，能從煉焦副產物獲得，馮禾靖還得問他借火“這連十九世紀的水平都達不到，就是迷你版水電站，四百千瓦也只是剛好驅動二百千克電爐而已。”
馮禾靖總算抽上了煙，深深吸了一口“說到這個，你們目前的鋼鐵產能如何？”
“現在正在建設第三個土高爐負責煉生鐵，一個精煉爐已經投入執行，每天的成品鋼產能在一噸左右。”鑄鋼管道完成後，配合高壓氣泵，王建國建成了第一座精煉爐，工會目前已經可以量產堪比現代水平的鋼材。
這話讓馮禾靖心落地了，他知道王建國說的事是十拿九穩的“西安一個叫王學豐的人打算買兩噸鋼，這麼看你們兩天就能交付完。”
“現在廠裡是一天鍊鋼，一天清渣，五天一小檢，十天一大檢，產量沒有你算的那麼理想，但你說的差不多，這是不到一週的產量。”
王建國簡單講了講生產流程，現代鋼廠比這節點要快得多，但是現代鋼廠裡全是便宜好用的大學生，一個金相學學習了四年，而他手裡只有幾個剛剛認字的學徒，你問他金相是什麼，他會反問哪裡有金，相又是什麼。
“我十天後帶客戶來參觀，你有信心嗎？”
“當然可以，肯定會震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