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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冥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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閬風之會進行到這一輪,已只剩下四個應賽者,人人皆佩青鵠令。

對於關注比試的修士們來說,這一屆閬風之會已經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個個呼朋引伴,齊聚在閬風苑外的周天寶鑑前。

“上一場比試決出了咱們四人的排名,祝靈犀第一,滄海閣的戚楓第二,我第三,你第四.”

閬風苑外,富泱侃侃而談。

“祝靈犀被譽為上清宗這一輩中最出眾的天才,你已經打過交道了,比我更瞭解她.”

富泱很在行地分析著,“至於戚楓,我先前沒和他打過交道,但他在山海域早有盛名,據我朋友說,他是個性格內向靦腆的人,不怎麼張揚,但實力很強.”

富泱的圈子是個未解之謎,申少揚一方面覺得以這傢伙的性格,能和誰成為朋友都不奇怪,一方面又深深懷疑富泱的朋友們是不是都像他一樣滿肚子生意經。

不太敢問,感覺他們望舒域的修士在修一種很新的仙。

“咱倆馬上就是對手了,你給我介紹其他對手的底細……”申少揚沒說下去。

富泱明白他的意思,拉長語調:“這算什麼介紹底細啊?”

也沒說對手的招式手段,也沒說對手的弱點長處,完全就是尋常嘮嗑嘛。

“況且,我也沒你們那麼想贏.”

富泱攤手。

申少揚疑惑:“你不想贏?”

這可真是奇怪,不想贏為什麼要來閬風之會?難道還真有人過五關斬六將就為了來玩的?

“不是不想贏,是沒那麼迫切地想贏.”

富泱解釋,不太在意地揮揮手,“我本來沒想參加這個閬風之會,來山海域是為了找到更多客戶老闆的。

沒想到今年四方盟送選參加閬風之會的應賽者實力實在不行,錢串子和四方盟都丟不起這個人,發現我在山海域,就找到我來參加了.”

原來富泱還真不是主動參加閬風之會的。

“那你對四方盟感情還挺深的.”

申少揚感慨,他自己無門無派無父無母,是個再純粹不過的散修,修行路上全靠自己,要不是運氣好撿到了靈識戒,得到了前輩的指點,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呢。

富泱一擺手:“什麼呀!我是為了清靜鈔來的.”

申少揚一愣:“閬風之會的優勝者有清靜鈔拿嗎?”

他怎麼沒聽說過?也沒人給他發啊!

“閬風之會是不發,但四方盟發啊.”

富泱眼尾微微眯起,狡黠而精明的笑意,“四方盟讓我參加閬風之會,耽誤了我的生意,總得給我點補償吧?不然我可不幹.”

明碼標價,闖進前六十四是一個價,闖進前十六是一個價,奪下青鵠令又是一個價。

“走到這一輪,我已經賺了三年的收入,怎麼也夠了.”

富泱語氣輕快,“我也不是什麼貪心的人,接下來的錢看緣分,能賺到最好,賺不到我就繼續做生意去.”

申少揚歎為觀止,下巴都要掉下來。

他由衷感慨:“你們四方盟的修士,真是上下同心啊!”

在賺錢這件事上,默契得讓人感動。

“前輩,一千年前的修仙界也有這樣的修士嗎?”

從扶光域來的土包子申少揚不明就裡,暗暗透過靈識戒問前輩,“還是說,這一直就是咱們仙門的一種風氣?”

衛朝榮默然。

這個黑鍋千年前的仙修可真不能背。

“不是.”

他簡短地說。

千年前,仙修沒有所謂的“鑽錢眼裡”,也沒有滿肚子生意經的錢串子。

仙修更注重清心寡慾、修持道心,不談利慾。

“唯利是圖”“利慾薰心”這樣的評價,通常是用來形容魔修的,只有推崇慾望的魔修才會坦然且傲慢地追逐利慾。

也許當年也有一些仙門修士致力於收斂財富,但絕不可能像四方盟一樣蔚然成風,當年的仙域也沒有那樣的條件。

冥淵下的幽邃荒冢。

衛朝榮默不作聲地想著:這又是當今世界和千年前截然不同的一個方面。

今夕的山海已不是千年前的山海,今夕的人世也不是千年前的人世。

什麼都變了,也包括他和她。

他抬起手,在晦暗的幽光裡望見虛幻的掌心和手臂。

到最後,只剩一聲幽長的嘆息。

閬風苑前,富泱忽然用手肘撞了申少揚一下:“哎,那邊走過來的就是戚楓.”

申少揚轉過頭看去,一群身著月白制式道袍的年輕修士說說笑笑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他茫然:“哪個?”

富泱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他罕見地用一種猶疑的語氣,慢慢地說:“應該是,中間的那個.”

申少揚定睛望去。

韶秀俊美的青年走在人群正中,臉上掛著和易得宜的笑容,顯得格外矜貴。

很顯然,他是人群的核心,這群出自同門的年輕人都以他為首、熱切地同他搭話,渴望能得到他的回應,而他遊刃有餘、從容不迫。

申少揚也慢慢地轉回去,和富泱面面相覷。

“你們望舒域的修士,管這個叫做內向靦腆?”

他不確定地問。

*

“這個戚楓,如今倒是有點樣子了.”

裁奪官席位上,胡天蓼感慨:“之前我也見過他,實力和天賦倒確實是不錯的,可性格太過拘謹羞澀,忸忸怩怩的,不敢和人說話,實在是小家子氣了.”

“沒想到,不過是三五年功夫,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如今這氣度擺在這裡,再不會有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天之驕子了.”

胡天蓼說著,有些納罕,“這究竟是經歷了什麼,居然能有這驚天鉅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像前魔門第一天才轉而修仙千年,到如今還是喜怒無常隨心所欲的性子,性情哪是那麼容易變的?

曲硯濃若有所思地望著人群中的韶秀青年。

“戚楓.”

她短短地重複,望向戚長羽,“和你是一家人?”

當初戚長羽就是被長輩引薦給她的,在滄海閣中,戚家人也算是元老肱骨了。

戚長羽望見她臉上的神情,心頭不由一顫。

他太熟悉她這樣的表情了。

每當她想起那個人的時候,她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曾望著他,有這樣一瞬凝注。

為什麼?

他也就罷了,為什麼戚楓也會讓她想起那個人?

難道那個人和戚家有什麼淵源麼?

那個人是戚家的遠親?和他們有相似的面孔?

“是.”

戚長羽匆匆地說,用和易的笑容掩飾不安,他有些刻意地笑談,“戚楓是我最小的侄子,天賦很不錯,從前家裡閒談,都說他長得像我.”

其實戚長羽和戚楓長得不太像。

雖則都是韶秀眉目,但戚長羽姿儀更清爽些,戚楓五官昳麗,更顯風流。

但聽到戚長羽這話,淳于純和胡天蓼目光在他和戚楓臉上來來回回看了幾眼,竟然齊齊點頭:“確實,你們叔侄倆長得有點像.”

戚長羽不經意攥緊五指,險些捏斷了座椅的金扶手。

像?到底哪裡像?

曲硯濃支頤望著遠處的戚楓。

哪裡像?神態像,氣質像。

哎,她了無意趣地嘆氣,戚長羽怎麼就想不明白,她從來不是因為容貌來留意一個人,也從來沒覺得他和衛朝榮有哪裡相像。

戚長羽多年如一日地琢磨衛朝榮在她心裡的地位、琢磨她對衛朝榮的印象,完全是緣木求魚,錯得離譜。

當初她第一次見戚長羽,想起的當然不可能是衛朝榮,而是她的師尊,千年前的碧峽之主,魔君檀問樞。

曲硯濃當然是有師尊的。

千年前她是魔門人盡皆知的第一天才,不僅有超卓的實力和天賦,也有顯赫的師承背景。

魔門共有三位化神修士,平日裡王不見王,也不像是仙域的化神修士一樣守望相助,甚至常有為了利益而互相廝殺的事,唯一的默契就是大家都看不上仙門。

當年的三位魔君既看不上仙門,也看不上同為魔修的其他化神修士,魔門修士大多性情桀驁,也算是上行下效。

這三位魔君各自都有地盤和門徒,但並不像是仙修那樣開枝散葉廣為傳道,門生弟子對於他們來說,更像是豢養的家奴,其中有特別合心意的家奴,就賜予她超越其他家奴的權力和地位。

說得好聽一點,就叫嫡傳弟子。

曲硯濃就是檀問樞最寵愛的嫡傳弟子。

行走在外,碧峽曲硯濃的名號伴隨她前半生,成了她抹不掉的烙印。

按理說,對待向自己傳道的恩師,曲硯濃應該感激涕零、銘感五內。

不過,她也是個魔修,普遍性情桀驁、心狠手辣的魔修,對於昔日恩師,她只有一個評價:

師尊,你可千萬別有哪一天落到我手裡。

檀問樞運氣很好,沒有那一天。

千餘年前,曲硯濃轉修仙道有成,晉升化神,帶著當時已成化神的夏枕玉和季頌危,挨個把當年的三魔君斬草除根。

三個魔君裡,有兩人死在她手裡。

一個是梟嶽魔君,她給衛朝榮報仇;一個是檀問樞魔君,她給自己報仇。

如今千餘年輾轉一彈指,仇已報盡了,她可以很從容地回憶起檀問樞,回憶起從前在魔門的時光。

留意戚長羽,自然不是因為他長得像檀問樞,而是他身上那種野心勃勃,卻又被清爽乾淨的外表和舉止掩蓋的感覺,和她師尊著實有幾分相似。

可惜的是,戚長羽錯以為自己與衛朝榮相像,刻意去琢磨她心裡的衛朝榮,反而把類似檀問樞的圓滑和狡詐丟了大半,學成個四不像。

就好比前幾天,戚長羽明明在她面前怕得要命,卻還強行梗著脖子不說話,這確實是在學衛朝榮,可曲硯濃根本是在等他利落乾脆、誠惶誠恐地認錯。

如果是她師尊遇上這種事,一定會這麼幹,她是真的很想見一見檀問樞在她面前俯首低頭、絞盡腦汁模樣。

縱使千帆過盡,她果然還是記仇。

曲硯濃並沒有刻意去從旁人身上找故人的痕跡,否則以她在五域四溟的地位,今天的五域盛事就不該是閬風之會,而是“曲仙君故人模仿大會”。

不過,假若她無意中遇見了勾起她回憶的人,也會注目留神。

真有意思,她若有所思,戚長羽只是性情有三五分像檀問樞,可這個叫戚楓的年輕修士,卻讓她恍然以為師尊就站在眼前。

“你剛才說,戚楓以前性格很忸怩,現在像換了個人一樣?”

她回過頭,問胡天蓼。

胡天蓼一愣。

“啊,是,沒錯.”

他點頭,“簡直不像是同一個人,變得也太多了.”

曲硯濃微微笑了起來。

她終於露出一個愉快而明麗的笑容。

哇,她想,這一屆的閬風之會,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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