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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去你那住一晚嗎？”
井冉一愣，她下意識的拒絕：“不太好吧，”不管是對樓裡的住戶還是對他們自己。嚴文銘看起來好像有點失落，這很正常，可是她自己其實也很失落。因為她但凡有點像樣的住所不介意帶個人回去，可是地下室實在不是個請人做客的好地方。
井冉自己不是個講究人，但對面這穿三件套西裝的男人顯然是個講究的，讓講究人睡自己的硬板床井冉想想就覺得臊得慌。
但是沒辦法，她只有硬板床。
井冉捏著自己的手指，想起不早之前奶奶曾經給她介紹過物件。他們的條件都是不錯的，有幾個興許父親都是點頭，但是都被她以時候未到拒絕了。開玩笑，她一天天居無定所，爸爸都沒找到呢，還結婚呢，結個屁。
“等我找到我爸爸再說吧。”她曾經對某一個相親物件這麼說過，儘管她已經忘記了他的長相和名字。
忽然她的肩膀一重，她的頭稍微動了動就碰到了男人有點柔軟的頭髮。
她靠在了我的肩膀上。上一個靠在她肩膀上的還是大學時期的舍友，一邊靠一邊嫌棄她只有骨頭，枕著不舒服。井冉心裡一邊想著真是抱歉啊，一邊一動不敢動，怕驚擾了人。
“我就想睡地下室。”男人說。
井冉忍俊不禁：“人不能，至少不應該想睡那裡。”
“我就喜歡硬板床。”男人的聲音悠長，懶洋洋的，像是春風。
井冉覺得自己身體的某一處忽然就軟了，想著，算了吧：“想來就來吧，但是咱得小點聲，悄咪咪的。”
然後不出所料聽到男人痴痴的笑聲，一抽一抽的。
井冉也跟著笑起來。
很開心。
……
“你這地方還不錯啊。”
“矮子裡拔高個。”
“其實大點聲也聽不著。”
“有下夜班兒的哎……”
嚴文銘玩著她的頭髮，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往外冒：“你說楊奶奶給你相親。那是個什麼人啊？”
“就……外企高管。”
“你怎麼拒絕的他？”
“我說我去找我爸，等我找著了再回來找你。”
嚴文銘停下作亂的手，低頭去看她：“你要是真找著了呢？你去嗎？”
井冉也抬起頭跟她對視：“他是個聰明人。他要是聽懂了我的話外音呢他自然不會傻逼兮兮得等著，他要是沒聽懂呢證明他情商不夠，我不跟情商低的人在一起。”
嚴文銘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你是這個，糊弄人你有一手。”
“不算是糊弄人。我爸要是真在他更不可能同意我跟他在一起。”
嚴文銘這下來了興趣，他從來沒有正面認識過井鴻之這個人：“那你爸想要個什麼樣的？”
“他……”井冉看起來有點為難，“你知道我是哪的人，也知道我們家是幹啥的。雖然不至於必須是個軍人吧，在我爸看來，最低得有個編制……”
“我沒有編制。”嚴文銘強調道。
“所以說人還是得擺脫老觀念。”井冉半開玩笑地說著，“行了，不談這話題，我問你，你知道一個叫‘糖果金’的娛樂場所嗎？”
“怎麼了？”嚴文銘直覺這個地方肯定有事，因為正常來說井冉不可能對這種地方感興趣，不太敢貿然回答。
井冉沒想隱瞞，一五一十的把蘇沐瞳的事說了。作為這家店的直屬領導嚴文銘自然知道底下有個“公主”染了不該染的東西，惹得他們被查了好幾天。嚴文銘身正不怕影子斜，他這一輩子清正廉直。唯一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是父親收藏室裡那些邪意的物品，只是他不知道這件事還跟井冉有關。
嚴文銘首先強調了一遍自己的清白：“我再次宣告，那些東西跟我沒有關係。我是正經生意人，不該那些汙七八糟的。最多是商品和價格方便有點小問題，再就是有些員工可能加班，人員流動……”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些。”井冉也強調道，“我知道你們嚴家似乎是搞房地產起家的，”
“是的。”
“但是你們家似乎不搞娛樂產業？”
“搞的。我們有娛樂公司，大火的好幾個藝人都是我們……”
“我是說夜總會，好像就那一家。”
“對。”說起這個嚴文銘不禁有點心虛，“那是我爸的。我是清白的沒錯，但我爸不是。在我接手全部的產業後我沒少整改那裡。已經不能算是整改了，基本算是推倒重建了。”
井冉蹙起眉頭：“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他在那裡搞邪教。”嚴文銘用力捶了幾下底下的床板，咚咚咚的震了幾下，他惡狠狠地磨磨牙說，“其實他不算虔誠，我覺得，他功利性質更大一點。”
既然說到這裡了，嚴文銘索幸披上衣服坐起來認真地說起來：“他宣揚信仰柏迦元君佑眾生，靈應九州，還宣揚這位女神是中華大地唯一至至大大女神，可庇佑信徒貧者富、疾者安，耕者豐歲，未育者得嗣，還能令男性信徒重振雄風，據說是很靈，但規模一直不大，卻很瘋狂。”
“他們會不定期舉辦一次念慈大會，搞男女雙修。我父親也參加，但是少，他更多的是在旁邊看著，我媽就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井冉聽著聽著眉眼凝重起來。
“我父親原配是那個投資大王林雄哼的女兒，這一邪教就是她帶過來的。但是我並沒有查到林家有什麼特殊的宗教信仰，這要麼林家小姐自己誤入邪教，要麼是林家保密嚴格，我懷疑是後者。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母親事實是誤入邪教的受害者，但是她很受我父親的寵愛，不久就有了我，也就是在生我的時候，忽然靈光乍現意識到了他們的所作所為——這是她的原話。”
“一些過程我就不說了，總之我們母子幹掉原配和她的孩子成功上位了。你要知道，邪教徒都是沒有人性的，我父親不會因為死了髮妻和長子次子以及幾個女兒就對我們懷恨在心，養蠱很符合他的審美標準，狹路相逢勇者勝嘛，哈哈……但我又不信他那個狗屁邪教，那老東西我們也是要幹掉的。”
井冉平靜地聽著，說道：“你們再次成功了。”
“是的。七年前，公海上，在又一次的念慈大會上，我把他們幹掉了。”
嚴文銘說得輕鬆，井冉聽得可不輕鬆。這傢伙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是正經商人，現在又稀疏平常地說他曾經在公海搞屠殺——集會上不太可能只有十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