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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煙衣落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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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沈星宸痛苦地皺著眉頭,緊閉著雙眼有氣無力地低聲說道。

太子殿下見他瑟瑟發抖,連忙把他攬腰抱起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等我回來,我去給你找太醫。”

“不用。”沈星宸憑著意識拉住了身邊人的衣袖,“只是舊疾而已……”

“那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太子殿下急聲問道。

躺在床上的人沒有回答,抓著衣袖的手緩緩滑落,片刻後似乎放心地說了兩個字,“熱酒。”

上官璽從廚房裡拿熱好的酒回來,把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起來喝點熱酒,小心燙。”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彷彿懷裡躺著的是生病的孩子,要輕聲慢哄的語調才肯乖乖喝藥。沈星宸迷迷糊糊地張嘴喝下熱酒,聽到柔聲地語氣在耳邊響起,還以為是葉扶桑來了,嘟囔著說“扶桑,我要躺著,頭暈,別動我的頭……”

拿著酒碗的人呆滯了剎那,慢慢地把靠在懷裡的人輕輕地放平到床上,沈星宸的臉色開始好轉。上官璽起身走出房門,讓身邊的人去告知沈府,今夜沈總督在鮮察司留宿,又派人去萬茗茶樓買桂花糕。

上官璽本想直接回太子府,轉念一想,還是去了沈星宸的房間。他才走到荷塘邊,就看見原本關好的房門現在開啟著,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扛著長長的黑布袋子翻牆而逃。上官璽立刻衝到房間裡檢視,床上空空蕩蕩,沈星宸不見了!他怒氣道,“糟了,在那個黑色布袋裡!”

“星宸,我……太子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葉扶桑從外面進來差點撞到上官璽,“葉扶桑,沈星宸被人劫走了,你趕緊拿著我的令牌去太子府調人到西北方向尋找,同時把城門關閉。”

交待完事情之後,上官璽就提劍翻牆追了出去。葉扶桑拿著令牌跑向太子府,心裡默唸道“沈星宸,你可千萬不要有事情啊!”

城中的西北方向大多數都是些老舊的民宅,巷子多又窄,天黑後路更難走,不熟悉路的人很容易分不清方向,上官璽追著那兩個人進入老巷子裡,拐了幾個岔口就不見了人影。

在深巷的某處偏僻角落,陰暗的房間裡有一盞燈悄悄點燃,黑色的布袋被開啟,微弱的燈火照亮了他雙眸緊閉著且發燙的臉頰,長長的濃密睫毛下覆蓋著些陰影,高挺的鼻樑,精緻的異域輪廓,因口渴而微微張開的嘴唇……

看了許久,兩個盜賊四目相對,異口同聲地說道“怎麼是個男的?”

長著刀疤臉的高個子盜賊罵道“狗王八孫子,說好的是個絕世美女,竟然敢騙老子,搞了半天偷了個男的回來!白忙活一場。”

矮個子的盜賊瞎了隻眼睛,另一隻沒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嘻嘻低笑著“大哥,剛才他背對著我們倒茶,你一棒子打下去他就直直面朝倒地,這才沒看清楚就裝了回來,不過,我們也不虧啊。”

“你什麼意思?他這麼瘦弱,就算是賣去做苦力,都沒有人收。”刀疤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語氣煩躁地喝了口酒。

瞎眼的盜賊小聲說道“這人現在還發著高熱,身體看著也不好,但他長得確實是好看得很,那張臉可不輸江南第一花魁,我們把他稍作打扮,他就是明安城裡落難的世家小姐,外人根本看不出破綻,正好可以送給林家的傻公子做夫人。”

“我看你才傻,林家難道不會找人驗身嗎?”刀疤臉翻了個白眼說道。

“大哥,林家找人驗身的老婆婆,已經被我收買了,放心,等事成之後,我們早就溜了,林家則不敢聲張,人是他們偷偷買回去,而這個人一看就非富即貴,為了不惹事,他們絕對不敢說出去。”

刀疤臉盜賊和瞎眼盜賊心照不宣地看向沈星宸,暗暗的達成了共識,然後給沈星宸下了可以昏睡三天的迷藥,房間裡的燈就滅了。

後半夜的老舊民宅靜悄悄的沉睡在夜色裡,漆黑的小巷四通八達,沒有一盞亮著的燈火。

天漸漸由暗變亮,巷子裡的人們開始陸續甦醒,炊煙飄向黎明升起的白晝。太子府的暗衛搜尋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葉扶桑帶著人在城門處檢視來往的馬車,上官璽與暗衛分開在巷子裡繼續尋找沈星宸的蹤跡。

白日裡的舊巷人聲嘈雜,汙水浸染的水溝邊長滿了綠色的青苔,稚童的嬉笑打鬧聲伴隨著午飯的香味瀰漫在四周,迎面跑來的孩子不小心撞到了上官璽,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手裡的糖葫蘆掉進了水溝裡。

“嗚嗚嗚嗚嗚……”幼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眼淚汪汪的樣子,不知道是因為摔疼而哭還是因為沒了糖葫蘆而哭。

上官璽把孩子扶起來,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從懷裡掏出幾顆亮晶晶的桂花糖給他,“沒有摔傷吧?下次走路慢一點,吶,這些糖都給你,不要哭了啊,快回家吧。”

孩子看到糖塊馬上就不哭了,擦了擦眼淚,開心地道謝。上官璽準備走的時候,聽到幼童說道“這個糖塊的味道和昨天晚上撿到的一樣。”

他立刻回頭問那個孩子,“告訴哥哥,你昨天晚上是在哪裡撿到和這個味道一樣的糖塊?”

“昨天晚上我家的小狗跑到外面去了,我出去找小狗,在掛著白色燈籠的門口撿到了糖塊,大人們說那裡已經沒有人住了,可我明明透過門縫看到了裡面的房間有燈亮著。”

“可是哥哥沒有看到有白色燈籠掛在門口的房子,你知道在哪裡嗎?”

“我知道啊,那裡很難進去,是一條暗巷,我追著小狗從狗洞鑽了進去。哥哥,你這麼高,應該鑽不過去,你是不是想看狗洞在哪裡啊?我帶你去。”

小孩子天真地一邊拉著上官璽的手,一邊手裡攥著糖塊,興沖沖地帶他到了幽暗的巷子裡,在高高的土牆下面果然有個狗洞。

“哥哥,你看,從這裡鑽過去就是我撿到糖塊的地方。”小孩子開心地指著狗洞說道。

“嗯,確實過不去,哥哥先回家了,你也回家吧,拿好糖塊,別又摔了啊。”

等小孩走遠了,上官璽輕身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土牆的另一面,往前走了幾步,巷路拐了個方向,就看到了掛著白色燈籠的大門。

門沒有鎖,這個院子確實是荒廢了,上官璽輕輕推門進去,地上長滿了雜草,旁邊的地上堆著幾口敞開的空棺,他走進中間半掩著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桌面上有個遺棄的酒壺,燭臺有燃燒過的痕跡,昨天晚上果然有人在這裡過夜!

房間裡面有明顯移動的痕跡,原本放著棺木的地方只剩灰塵的交界線,棺材不見了?

上官璽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往城門的方向跑去。

城門口來來往往的客商摩肩接踵,一輛破舊的馬車拉著口棺材從城內緩緩往外走。

“停下,例行檢查。”馬車被侍衛攔下,兩個送棺的人穿著孝衣站到旁邊默不作聲。

侍衛繞著車子看了一圈說道,“開啟檢查。”

“官大人,裡面是我病故的弟弟,死者為大,不能開館啊。”刀疤臉假裝悲傷又怯怯地懇求著。

“不行,開啟。”侍衛嚴聲喝令。

“大哥,我們配合檢查吧,得儘快出城讓弟弟入土為安啊”另一個穿著孝衣的人勸說道。

“唉,行吧,你們開啟吧”刀疤臉佯裝悲痛地掩面低頭。

哐鐺一聲棺蓋被開啟,侍衛拿著沈星宸的畫像認真比對著,躺在棺材裡面的人在眼角邊有顆大大的痣,左臉上有塊凹凸不平的疤痕,右邊臉還長著大片的青褐色的胎記,確實是和畫像上長得不一樣。

“行了,你們走吧。”侍衛擺擺手放行。

兩個盜賊暗自竊喜,裝模作樣地扶棺出城。

過了一會兒,葉扶桑與上官璽在宣禮大街相遇,“太子殿下,我正要去找你,巷子裡可有發現什麼線索嗎?”

上官璽駕著駿馬心急地衝向城門,他沒有時間回答葉扶桑的問題,只在馬蹄聲後留下一句“去城門攔住那口棺材。”

葉扶桑聽到立刻駕馬緊跟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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