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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就跑到了曲意的禪房門口。
禪房大門沒關，就好像是提前知道蘇虞和龔長皋要來，將門開啟等待他們一般。
“進來吧。”
空音放下手中的茶盞，微笑著朝他們招了招手。
兩人走進禪房，身後的大門瞬間關上。
坐席茶水早已備好，看樣子是有正經事要談，蘇虞從龔長皋手中抽回手腕，然後規矩落座，神情無比莊嚴。
龔長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如蘇虞那般坐下。
“都來齊了，那就把東西拿出開吧。”
空音一開口，曲意將一個酒葫蘆取出來放在桌上，然後拿起佛珠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即便隔著法器，都能感覺到其中沖天的怨氣。
“這是……”
蘇虞神色驚愕瞳孔微縮。
曲意點了點頭，然後道：“這就是城主府裡的那隻產鬼，去年冬至前後出現，從去年到這個月中旬，都還只是一隻沒多大威脅的魅，所以我就沒有出手。”
“三天前的晚上，這隻產鬼突然進化成了一隻煞，而就在昨天，這隻產鬼居然再次進階為兇。”
“這樣的成長速度，快得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小僧聞所未聞。”
“小僧就怕，這背後有人推波助瀾。”
昨天曲意在私底下詢問了鶴望一番，鶴望告訴曲意，前段時間他一直渾渾噩噩地跟在李香雪身邊，直到三天前的晚上，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的神智突然就清醒了。
曲意有意無意地看向蘇虞，還有就是坐在一旁的龔長皋。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心，蘇虞推算了一下時間，三天前的那晚他們正好來嘉定郡，而昨天上午，他們又剛好來了凌雲寺。
蘇虞在心底暗暗嘀咕，同時還有些心虛，他懷疑這些變化與他有關。
但也只是無端的懷疑，並沒有更多證據來證明。
最多能得出什麼東西影響了產鬼。
眼前更應該擔心的是嘉定百姓的安危，要知道一隻鬼物能進階，大機率其他鬼物也會受到影響，即便那些鬼物不如產鬼天賦異稟，也會比以往厲害數倍。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蘇虞一陣心神不寧，垂目輕輕用手指敲擊桌面。
“阿彌陀佛，還是先問問這隻鬼施主吧。”
說罷，空音將葫蘆法器的瓶塞開啟，一團如滾滾濃煙的怨靈湧出，整個禪房內都染上陰晦邪異的氣息。
“嗚嗚嗚！”
緊接著便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抽泣聲，臉色慘白披著長髮的女鬼出現在他們眼前，女鬼的眼睛宛如兩隻血洞，身上的襦裙沾滿血汙。
隨著女鬼浮動間，帶著地窖腐爛黴臭的噁心氣息，瞬間佈滿整個空間。
在對上女鬼眼睛的那一刻，蘇虞從那眼神中看到了恐懼，驚慌，忿恨，怨悔，黑暗，邪惡，仇恨……等等負面情緒。
一陣冰涼的寒意襲遍蘇虞全身，思維都要凍結住。
彷彿感覺到了蘇虞的心神，是眼前四人中最脆弱最容易擊破的，女鬼想專挑軟柿子撿，猛得把毫無血色的手伸向蘇虞，滾滾陰晦濃煙向蘇虞撲去。
“大威天龍！”
“大日如來咒！”
“丹霞赫衝，萬鬼自潰！”
一見蘇虞有危險，龔長皋三人齊出手圍毆女鬼，淒厲的慘叫之後，已經進階兇的產鬼直接被打了個殘血。
“嗚嗚嗚……”
半死不活的女鬼，在禪房內四處亂串想辦法逃跑，卻強行被曲意一爪又拖了回來。
龔長皋拍了拍蘇虞的肩膀，有些擔心喚了一聲：“阿虞。”
蘇虞這才從剛才的驚悸中走出來。
不怪蘇虞表現得如此不堪，某種意義上說，剛才的女鬼是蘇虞所見的第一隻兇惡的鬼怪，那種能夠蠱惑人心，也能夠直接將人嚇死，擁有讓人絕望力量的惡鬼。
鶴望這隻守護靈，以及當初街道上的那隻魅，只算是開胃菜而已。
被四人圍堵注視著，女鬼慘白的臉頰盡是陰霾與猙獰，紅眼珠子亂轉，還在想著伺機逃跑。
“還想頑固反抗，大威天龍……”
“大師，我錯了。”
在曲意出手之前，女鬼撲通跪在地上，收起之前的乖戾和怨氣，烏黑的長髮遮臉垂地，一副乖巧柔弱的模樣。
曲意收回掌，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起茶水細品一口：“說吧。”
女鬼一臉茫然：“說什麼？”
曲意露出一口亮晃晃的白牙，滿臉微笑道：“這位女施主，你就把我們當做你的親人，就像和親人嘮嗑家常那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親人？早就沒了。”
女鬼嗤嗤一笑，然後低頭又道：“在我六歲那年，娘就和村裡的混混跑了，在我十三歲那年，爹就把我賣進青樓，然後拿著我的賣身錢去換酒。”
曲意沉默一瞬，然後道：“對不起，提起施主的傷心事了。”
“沒事，畢竟是生我養我的爹孃。”
“這麼多年來，心裡憋了不少事，也沒幾個人可以說說話，既然你們想聽，那我也就說一說吧。”
女鬼在這事兒上倒是看得開，看上去活著時也不像心胸狹隘的女人，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怨念和執念如此深重。
女鬼緩緩道出她的經歷，蘇虞四人聽得認真。
“十三歲那年進入青樓，結識了幾個可憐的姐妹，鴇母帶走我們中的一個姐妹前去接客，這一去就被恩客玩死在床上，再也沒有回來。”
“自那時開始，我才認識到青樓的殘酷，下定決心一定要離開那裡。”
“幸好我有幾分姿色，鴇母想將我養得再白嫩一些，然後待價而沽賣個好價錢，我這才過上了幾年安生日子。”
“然而我越長越出挑，琴棋書畫樣樣不差，成了嘉定城遠近聞名的清倌，越來越多的男人對我迷戀追捧，鴇母將我送上了青樓花魁的位置。”
“所謂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只不過是為了提高身價而已，鴇母見錢眼開還是決定將我賣出去。”
“為了製造噱頭，吸引來更多有錢的恩客，她還搞了個拋繡球招親。”
“也就是在那時，讓我遇見了命中註定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