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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虞適當地問了一句：“他是誰？”
見幾個高高在上的仙長，真的願意聽她的故事，女鬼坐地上講得越來越起勁兒了：“他是我的第一個恩客，是全嘉定郡最尊貴的男人，也是帶我脫離苦海的神明。”
“他相貌英俊，氣質瀟灑，身材偉岸，待人體貼，滿腹經綸……”
“等一下！”
曲意打斷女鬼的自我幻想，問了一句：“你說的，莫非是嘉定城主汪如海？”
雖然被曲意打斷，女鬼心底有些不悅，但還是點了點頭。
曲意問道：“嘉定城內的鬼物我心底有個數，你是去年才出現在城主府，應該才死不久吧？”
女鬼爽利點了點頭。
曲意又問道：“人死後化為鬼物，一般是保持生前容貌，我看你不過二九年華，怎麼會覺得一個年過不惑的老頭子，相貌英俊氣質瀟灑？”
一見曲意詆譭心上人，女鬼頓時就懟了回去，神情兇狠：“腹有詩書氣自華，你懂個錘子！”
曲意：“……”
“像你這樣只看臉的人，膚淺！”
曲意：“……”
“低俗，俗不可耐！”
曲意：“……”
蜀國這邊的娘們，就有一股潑辣勁兒，即便此刻小命兒把握在人家手上，也要梗著脖子把架吵贏。
“大威天龍……”
“大師，我錯了。”
撲通一下，女鬼又跪在了地上垂頭認錯，小手捏著小手。
曲意收回掌，微笑道：“繼續啊。”
“啊？”
女鬼一臉愣然。
還叫她繼續罵，是被罵上癮了嗎，還是這個禿驢的腦子進水了？
繼續罵就繼續罵吧，人家有嗜痂之癖，她只好從善如流了，總不能駁了人家的面子是吧。
黑紅眼珠子轉一圈，女鬼弱弱道：“粗野庸俗……”
“大威天龍……”
“對不起，我錯了。”
曲意收回掌，一臉微笑道：“女施主能夠悔過自新，小僧心底很高興……繼續。”
“還要繼續？”
女鬼直接懵圈了。
曲意微笑著看向她，眼中盡是鼓勵神色。
在心底衡量忖度了一會兒，女鬼用蚊子嗡鳴的聲音道：“英明神武……”
空音輕咳兩聲，然後才開口道：“阿鳴，別戲弄女施主了……女施主，繼續說說你的故事吧。”
一聽到空音叫自己小名，曲意神色也正經多了。
女鬼摸了摸腦袋：“之前我說到哪兒了？”
曲意一臉無語，真不知道就這性格就這腦子，怎麼去記恨一個人，怎麼有這麼深的執念去當鬼的。
他提醒道：“你說，城主大人相貌英俊，氣質瀟灑，身材偉岸，待人體貼，滿腹經綸……”
“哦，對對對！”
女鬼恍然記起，然後繼續道：“我拋繡球的那天，青樓外的大街上那可是人山人海，給青樓賺足了面子和銀子，但命運天註定，半點不由人，誰知道我的繡球會不會被哪個糟老頭子搶去……”
曲意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城主大人就不是糟老頭子了？”
女鬼一臉猙獰，大有撲過去撕爛曲意那張嘴的衝動。
“阿鳴。”
空音再一次出口提醒曲意，然後微笑著看向女鬼：“女施主，你繼續講。”
“城主大人雖然四十有五，但保養得當，留著寸長鬍須，看上去帥氣又迷人，特別有男人味兒，怎麼能與那些糟老頭子作比較。”
女鬼瞪了曲意一眼，眼眶裡的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她趕緊將眼珠子從地上撿起來，又裝進了眼眶。
其他人習以為常，蘇虞看得汗毛直立。
“正因為城主大人，我這個如花少女，才避免淪落到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手中。”
想到這裡，女鬼一臉甜蜜道：“他搶到了我拋的繡球，我們在城東的一處別院裡結為夫妻，每日風花雪月，飲酒作詩為樂，恩愛有加很快就有了孩子……”
曲意嘴角微扯，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就在我們的孩子即將降生時，就是那個惡毒的女人，那個毒婦拆散我們，還害死了我和孩子！”
可能是太過怨恨，女鬼的面孔變得尤為猙獰可怖，兩隻眼珠蹦出眼眶，猩紅的血水流了滿臉，看上去十分詭異。
她還就近抓住旁邊的蘇虞，把蘇虞的胳膊拽得嚴嚴實實：“那些人將我未出世的孩子，從我肚子裡剖開後扔進井裡，然後又打斷我的四肢將我關進地牢，將我活活餓死！”
“仙長你知道我有多痛嗎，那時候我恨不得吃那個女人的心，喝那個女人的血！”
“劉嬋你個賤人，我定要讓你血債血償！”
蘇虞臉都嚇白了，他不清楚為什麼這隻女鬼突然就實體化了，突然就能抓住自己了。
龔長皋趕緊解救蘇虞，順便安撫那隻女鬼：“這位小姐，阿虞和你並沒有仇恨，你先把手放開……如果你想報仇，我們會幫你想想辦法。”
女鬼心情平靜多了，撿回地上的眼珠，身體變成虛幻狀態。
空音和曲意師徒兩見狀，臉色變了又變，眼中閃過震驚恐懼之色。
只有攝青鬼王才能由虛化實，但剛才這隻女鬼在憤怒與怨氣達到頂峰時，竟然也能做到……三天前的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讓這隻女鬼產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怨氣是鬼物力量的最主要來源，不管發生了什麼事，當務之急是將這隻女鬼的情緒安撫下來。
“施主，你如此記恨城主夫人，才將所有怒火和怨氣撒在城主夫人身上……但你可知，城主夫人壓根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曲意的話，讓女鬼一臉錯愕。
“怎麼可能，不就是劉嬋那妒婦，派人來害死我和孩兒的嗎？！”
曲意又道：“施主你一口一個妒婦，是認為城主夫人在忌憚你和你孩兒的存在，會搶走她的地位和寵愛？”
女鬼臉色猙獰：“難道不是嗎？”
曲意微微一笑，然後又道：“那你可知，蜀國的國姓是什麼？”
“怎麼可能不知道，姓劉……”
說到這裡，女鬼頓時啞然。
“對啊，蜀國姓劉，城主夫人叫做劉嬋，正是當今皇帝的大女兒。”
“外界都傳城主府是皇親國戚，並非城主大人有皇室血脈，而是他的正牌妻子是皇室的長公主，不過城主夫人行事低調，不屑這些名頭，所以知之者甚少。”
畢竟深受封建等級思想荼毒，女鬼的氣勢頓時就弱了不少，語氣中帶著一絲懼意：“那又如何，她是長公主，就能草菅人命了？”
“還不是年老色衰生不出兒子，害怕城主大人納妾，怕我們進府跟她爭寵，使出這些腌臢手段！”
曲意輕輕笑了笑，嘆氣道：“女施主可能沒怎麼讀蜀國律令，王室公主和郡主成親，駙馬和郡馬是不允許納妾的，若是有人破壞王室婚姻，會被公開處死。”
“長公主若是有意置你於死地，根本不需要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