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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消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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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s木頭人,

有人說,父愛如山沉重而又深沉,執著而又無言,平凡,而又偉大。有人說,父愛是一杯淡淡清茶,沒有任何香料的摻加,只有濃濃的愛意在時間裡氾濫,也有人說,父愛如山因為大山永遠綠翠長青,是我們眼裡壓不彎的脊樑,人生路上迷茫時的指路明燈。

王建剛出生在冀南城,太行山脈腳下一個偏遠的小山村裡,這裡風景秀美,四面環山,一塊塊青石壘成的四合小院裡住著三家人,他們一家;李氏一家和張氏一家。

一條僅僅三米寬的泥巴路,是與外面世界保持聯絡的文明密碼,這裡的人民淳樸善良,靠天吃飯世代以農業為主,秋收後種上麥子,地裡的活忙妥後,男人們就會結伴出去打零工賺錢維持生計。

四面環山的太行山腳下,流淌著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河,中午剛放學,幾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揹著用好幾個顏色的碎布塊拼湊而縫製的純手工書包,你追我趕的在滿是泥土芬芳的窄巷裡瘋跑。

帶頭的孩子叫王建剛,其他三個孩子分別是李現、宋天笑和劉東海,自記事以來他們四個就是玩的最好的夥伴,經過好一會的追趕,他們終於追上了推著二八槓大梁腳踏車賣冰糕、雪糕的老人。

王建剛第一個發言:“誰帶著錢?”說完潛意識的摸摸褲兜,在書包裡好一陣翻搗,終於在書包的角落裡找到一枚五分錢的硬幣。

宋天笑從褲兜裡掏出一張一毛褶皺的紙幣,劉東海翻遍了褲兜和書包只找到一枚兩分錢的硬幣。

一副不太情願推推吐吐的說道:“這還是我幾天前在學校的操場上撿到的,這也不夠啊!

李現從書包的文具盒裡,在掉皮的煙盒,紙墊子下拿出一枚五分錢的紙幣。

四個人終於湊夠了兩毛錢,老者微微一笑將二八槓大梁腳踏車支稜起來,四個人將湊來的兩毛錢遞給老人,踮起腳尖挑選自己喜歡吃的口味,王建剛指著紅糖色的冰糕,我要這個,宋天笑選擇的白色冰糕,劉東海選的米黃色冰糕,李現最後選擇了西瓜味的粉色冰糕。

拿著冰糕的四人別提多開心了,一邊唆食著冰糕一邊往家走,時不時的停下來,相互交換著試嘗一口小夥伴們其他口味的冰糕。

“重來,我沒咬到,”

“討厭,你咬我這麼多,讓我再咬一口你的!…”

隨之而然傳來一陣“哈哈哈…”的歡笑聲。

吃過午飯,王建剛第一個來到學校,他們經常玩玻璃球的樹蔭下被幾個女生“佔領著”,在他看來這麼熱的天跳皮筋和踢毽子是一件無聊又浪費力氣的活。

他的同桌是其中一個“佔領他們地盤”跳皮筋的女生,時不時的還衝著自己做著“鬼臉”。王建剛朝著他們比劃一番,回到教室從書包裡掏出小刀,在桌子上划起了“界線”。

畫好“界線”王建剛露出滿意的笑容,接著又在桌子上,認真地刻劃著自己的名字,刻畫著,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乾脆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同桌的女生叫醒了。

“王建剛,你幹嘛呀!都過界了!”說著還把書擋在“界線”的中間位置。

王建剛揉揉眼睛,還不忘擦一把口水。

睜開朦朧睡眼,剛想反駁的王建剛,迷迷糊糊的看見老師後,打了一個激靈,瞬間清醒,立馬潛意識的站了起來,趕緊收起小刀,將書本放到桌上。

熬過了漫長的兩天,終於又盼來了禮拜五,上午的第四節課還沒有結束,教室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王建剛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嫁到鎮子上的姑姑。

課堂上老師的粉筆在黑板上“吱吱…”的寫著兩位數加減法的數學公式,心不在焉的他時不時的向外張望。

從寫過字的作業本上撕下一小溜紙條,用鉛筆寫在紙條上(我姑姑來看我了),趁老師不注意偷偷扔給他後桌的劉東海,劉東海看完又偷偷傳給李現,最後又傳給宋天笑。

他們的這點小伎倆,豈能瞞得過“久經沙場”的老師。

“王建剛,我講到哪裡了?”

老師突然回頭,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將稀疏的頭髮捋到一旁。

宋天笑緊緊的攥著紙條,假裝認真的盯著黑板,生怕老師看出一點破綻。

王建剛站起來盯著黑板:“老師講到的是兩位數加減法的數學公式!還說這也是考試內容裡的必選題!”

“好!既然知道,那我就來先考考你!”

老師在黑板的一角,分別立出一道有些難度的加法題和一道實力相當的減法題,求解:(答案和公式)。

老師的眼睛在班裡環繞了一圈,尷尬的氣氛瞬間讓那三個傳紙條的學生變得緊張起來。

“王建剛,上來做題!”說完將手裡粉筆頭遞了出去。

只見王建剛不慌不忙,從容堅定的從老師手裡接過粉筆頭,只見他胸有成竹的握著粉筆頭快速的在黑板上立著公式,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停頓時間去考慮,一轉眼的功夫便將兩道題的公式和答案寫在了黑板上(並在容易出錯的地方標記出了容易錯的地方。)

寫完將粉筆頭遞給老師,又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同學們不約而同的盯著王建剛,如同看著一隻怪物一般,此時的他,和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你確定做對了?不用再審查一下題目?”老師看著黑板上的數學題,內心不禁有些欣慰。

“確定!”王建剛堅定的回答道。

“同學們!王建剛做的對不對?”

“對,不對!”同學們得見解也有所不同!

“到底對不對?”老師又問了一遍

“對!不對!的聲音瞬間降低了幾個分貝!”

老師在王建剛的題目公式和答案上打上了一個大大的“✓”號,又認真的講解一遍,並認真講解了一遍這道題容易出錯的部分!

講完課後,老師又給佈置了兩道同等型別的數學題,讓在作業本上解答,就在這時“鐺,鐺,鐺…”的下課鐘聲敲響了!

“好了,同學們,這節課就到這,中午來了接著做,不會的可以問同學,也可以問老師,千萬不能直接抄寫同學的答案。

孩子們那!語文、數學是你們的必修課,一定要在這一年級打好基礎,將來才能夠更容易,更好的學習,下課!”

隨著夏至秋來,上課睡覺成了王建剛近期以來養成的不良習慣,但穩定傲嬌的學習成績和每次都能準確無誤的回答問題,讓老師刮目相看的同時,也逐漸鬆懈了對他的嚴格管理。

期末考試中,王建剛以雙百滿分的優異成績奪得全鄉同年級第一,工整、標準的字跡、清晰易懂的公式,被鄉里教務處專門提名錶揚。

每每想起,老師總是堅定的望著遠方,心裡充滿了希望,班級裡能出這樣的孩子,指定能夠走出這座貧瘠的大山。

轉眼,幾年的光陰飛逝,王建剛長成了身高近一米六的少年,除了穩定的學習成績他又學會了一項新的技能——騎腳踏車。

每天寫完作業爸爸剛好下班回家,天黑之前偷偷的從過道里推著爸爸的“鳳凰牌”二八槓大梁腳踏車,在村前坑窪不平的土油路上和宋天笑、劉東海、李現每人一輛,從跨行、掏半圈到上大梁不知摔了多少次,跌破多少回,只有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見證了他們學騎腳踏車的印跡和不斷進步的過程!

又是一年升學季,中考進入了倒計時!吃過午飯便早早來到學校自習的同學們,又一次開始了緊張而又忙碌的複習,王建剛一如既往的趴在桌子上午休,同學們也早已習慣這位愛搭不理的“懶散學霸!”

小升初的年級考試,王建剛又以四科滿分的成績考得年級第一,鄉鎮年級第一,縣城年級第一。

為此當地教育機構對學校和老師提出表揚,並以資鼓勵,縣裡別人家孩子夢寐以求的學校校長更是親自登門拜訪,向他丟擲了橄欖枝。

於是,去哪裡上學也成了王建剛家裡糾結的難題,家裡附近上學方便,教育條件有限,縣城教育條件優越,可他一個孩子是否能夠獨立?

不知不覺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假期開始告急,8月23號,是王建剛這個暑假裡最開心的日子,這天早上奶奶早早便出了家門,直到過了中午飯點,滿頭大汗的奶奶,躡手躡腳的推著一輛藍色的嶄新腳踏車回到家裡。

原來,前些天奶奶聽說村東頭的一個本家親戚,要去鎮上更換三輪車的配件,不會騎車的奶奶想搭乘著順風車去給他買輛他心心念念已久的新腳踏車,想在開學之前給他一個驚喜,看到心心念唸的嶄新藍色腳踏車,王建剛笑得那叫一個開心。

“來,剛子,試試這車怎麼樣!”

“謝謝奶奶!”

王建剛接過新腳踏車騎上去,支愣起來,反反覆覆的示範、揣摩了許久,這才高興的騎上腳踏車走出巷口。

家裡幾番商議後,最終決定讓他去縣城就讀初中,剛好姑姑在縣城裡的新房子也正式入住,為了能讓他更好的學習,讓他騎車來回暫住離校不遠的姑姑家裡。

到縣城裡上學的事確認以後,他格外珍惜跟小夥伴在一起玩耍的每一天,傍晚時分一場措不及防的大雨,攔住了小夥伴們夜裡捉迷藏的去路。

看完兩集電視劇,王建剛躺在床上,假期裡過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天晴的時候逮蠍子,摘酸杏,下完雨的時候堵水坑、玩泥巴,閒著的時候在草叢裡找螞蚱,再用狗尾巴草把它們串起來帶回家餵雞,媽媽洗衣服的時候,他跟著在淺坑裡學游泳,捉泥鰍,用薄石片“打漂移”。

最讓他開心的還是今天騎著藍色的新腳踏車,和小夥伴們穿梭在鄉間塵土飛揚的小路上,想著這些開心趣事,不知不覺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王建剛去學校報道的前一天,爸爸買了好多平常都吃不到的肉類和蔬菜,奶奶和媽媽做了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平時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喝酒的爸爸也難得的端起了酒盅。

原來爸爸辭去了之前的工作和村子裡幾個人要一起到外地打工,剛好和王建剛同一天出發,正好順道把他帶到縣城。

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隔天,凌晨四點半奶奶和媽媽在廚房準備著早餐。

爸爸起床後,檢查一遍大包小包確定沒有東西落下後,開始在院子裡洗漱,聽到動靜的王建剛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開始穿衣服。

吃過飯後,王建剛推著新腳踏車和拎著大包小包的爸爸媽媽在村口等車。

天微亮,有點涼,滿天繁星點綴在天上,爸爸的工友們也陸陸續續拎著大包小包來到村口集合,閒聊中接二連三的紅色菸頭趕走了最後一抹夜色。

“嘟,嘟嘟…”

響亮的高音喇叭打破了小山村的寂靜,微黃的燈光由遠至近小巴車緩緩的駛來停到他們面前。

年輕的售票員小夥拿著鑰匙下車開啟了行李艙,幾個人的大包小包把整個行李艙塞得滿滿。

車裡乘客稀疏,座位清晰可見,熟人們在忙著打招呼說話,王建剛則是坐在挨著過道位置,扶持著自己的“愛車”,爸爸媽媽上車後,媽媽給他換過位置替他扶持著腳踏車,王建剛拉開玻璃窗揮舞著手臂依依不捨的跟奶奶告別,奶奶不斷的揮手偷偷地抹著眼淚,車子越走越遠直到看它不見。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連續顛簸,車子終於駛出了坑坑窪窪的鄉道,隨著車子不斷的加速,平整的道路開始寬闊起來,路上的各種型別車子也多了起來,道路兩旁成排的樹木呼嘯而過,第一次出“遠門”的王建剛好奇的注視著車窗外新鮮的一切事物。

隨著道路兩旁的房屋開始高嵩起來,車子在路口處跟隨著紅綠燈開始走走停停,一排排的高樓映入眼簾,道路兩旁不知道要比鎮子上的“百貨大樓”大多少倍的商城隨處可見,顏色新異的廣告牌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隨著車窗外揹著大包小包的行人越來越多,地攤和水果攤排成長龍,飯店、超市、勞務更是左右逢鄰,在一大片空地處,車子開始緩緩停下,售票員小夥開啟車門開始叫喊:“車站到了,下車了,下車了…”。

下車後,王建剛揹著書包把持著自己的愛車,爸爸的工友們在一旁的地攤吃起早飯,爸爸用小賣鋪的公用電話撥通了姑姑家的號碼。

姑父接通了電話:“小娥去了有一會了,這個時間差不多也該到了!”

“哥,嫂子,小剛,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人群中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比上次見面那會瘦了將近一圈,王建剛看著推著腳踏車的姑姑熱情的揮手打著招呼。

王建剛帶著老師和家人的期望,如願以償的來到縣城上學,和爸爸告別的時候,這個本就沉默寡言一米八幾的男人,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孩子不論你學習成績是壞是好,記住,你永遠都是爸爸的驕傲”。

說完他和工友們拎著大包小包上了一輛開往火車站的麵包,王建剛做夢都沒想到,這個高大魁梧給他最大安全感的背影,他卻是最後一次看到。

在姑姑家的這段時間,叛逆的表弟和他因為一些事情在酒吧被他誤傷,(更多細節,百度ws木頭人,)眼睛差點落下永遠殘疾,姑姑和姑父也對王建剛有了其他看法。

王建剛只能找來同學從姑姑家搬離,拖著笨重行李離開小區的瞬間,他想起父親那個高大熟悉的背影,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多麼希望這個時候父親能在他身邊,他多麼希望父親能告訴他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跟答案,他多麼希望父親那寬厚結實的臂膀能夠讓他依靠一下。

王建剛難以自控心裡的委屈,淚珠伴著低沉的哽咽開始不停的“嘀嗒…”誰也說不出一位父親在孩子心目中是怎樣的概念,誰又能說出一位父親能給孩子的身心帶來多麼大的安全感。

也不知道騎行了多久,兩人終於來到了縣一高,一進大門高峰便開始感嘆,一高比一中更加氣派,佔地面積更大,體育裝置更多,讓來自職高的高峰自嘆不如!一連串的說了好幾個“我C!”

安頓好一切後,高峰騎著腳踏車離開,王建剛到學校教務處辦了一張五十元的公用電話儲值卡,教務處旁邊就有公用電話亭,別的先不說,不用跑到學校外面接打電話,這一點對住校的學生來說是絕對的人性化!

辦完電話卡的王建剛直接撥起電話,打通後轉一串倒背如流的數字後,開始進行留言:“我想您了,有空了給我回個電話,我上高一了,從今天起開始住校,今年有錢沒錢一定要回來過年!我和奶奶媽媽一起等你回家!”留言後心裡一陣酸溜溜的失落結束通話了電話。

近日來,王建剛每天放學都會守在電話前,等著父親大人的來電,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天他終於接到了父親的來電。

父子倆敞開心扉的聊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父親答應他等工期結束拿到錢後提前回家過年,結束通話電話之前所有的不快都在此刻煙消雲散,王建剛如同孩童一般連蹦帶跳的向宿舍跑去。

一天中午放學後,同學們排著長隊在食堂打飯,從門衛處走來的一名保安喊道:“打飯的同學,有沒有叫王建剛的,門口有人找你,連續喊了兩遍。

“有!”王建剛答道,說完拿著飯盆向學校大門門口跑去!”

“姑姑,你怎麼來了?”

“小剛,你這孩子,怎麼把暑假辛辛苦苦打工掙來的錢全部塞到床鋪下,這萬一弄丟了可咋整呢!”

王建剛低著腦袋:“姑,那是留給樹明的錢,說真的,我對不起他!”說完眼裡含著淚花。

看著如此懂事的孩子,姑姑也開始淚目:“小剛別說了,那件事壓根就不是你的錯!姑姑對不住你,讓你受委屈了,說完姑侄倆抱在一起哭成了淚人,好了,孩子,都過去了,咱不說那些了!

說完幫他擦著眼淚:“以後還是回家住吧!”接著掏出一沓錢直接塞進了王建剛的兜裡。

“不了,姑,現在課程增添好多,我想利用這些時間多學習,住在學校也方便,不上課的空閒時間裡還可以打打籃球,到圖書館裡看會書。”

“那好!錢,你必須得拿好,把飯盆放到宿舍,帶上銀行卡存起來,高中不比初中花錢的地方多著呢!留著你上學用,這麼多錢放身上也不安全!”

十幾分鍾後,王建剛從學校出來跟著姑姑,攔了一輛計程車向市區駛去。

在這裡王建剛認識了許多新同學,唯一不變的就是他那傲嬌不變穩定的學習成績,五官端正,身高近一米八的他,喜歡看書愛打籃球的學霸少年,成了眾多女同學和學姐們的理想型最佳男友候選人。

王建剛的桌子上抽屜裡經常抽到各種情書,甚至在他的腳踏車車筐裡也能看到,青春期的他有時候也會對戀愛產生幻想,拿著鉛筆一遍遍在紙上勾勒出她的模樣,可畫紙上近似完美的人他還從來沒有遇到。

不知不覺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秋去冬來,樹梢所剩不多的葉子提醒著大家天氣開始轉涼,隨著學習科目的增多,王建剛也由原來的兩個禮拜回一趟家,改成了現在的每個月回一趟家,每過一段時間父子倆都會默契的保持通話。

幾次降雪讓年愈來愈近,村裡在外的務工人員也開始陸續回家,期末考試前的一次假期回家,王建剛一放學便來到了長途客運汽車站,坐在回家小巴車裡的他凍的忍不住的直打冷顫。

直到看見幾個熟悉的面孔,讓他激動的喊了半天,他跳下車子一眼就認出了劉東海的爸爸,可仔細來回尋找幾遍就是不見他爸爸的蹤影,他拽著劉東海的爸爸:“叔叔,我爸爸呢?我爸爸去哪了呢?怎麼,難道沒跟你們一塊回來嗎?”

面對王建剛的連續提問,幾個人都不說話,片刻後劉東海的爸爸開口:“你爸爸還有咱們臨村的老賈在工地上值班呢!這過年一放假,那麼多裝置沒人看著它也不行啊!於是我們抓鬮決定去留,你爸爸和老賈抓中了值班,等我們,等我們過完年上去他們就能回來住上一段時間!”

“對對對!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劉叔說的是老闆的原話,其他人幫忙打著圓場。

王建剛的臉色瞬間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說著回來,說著回來,為什麼要騙我,我恨你!”

不知是無處發洩的怒氣還是積攢已久的委屈,豆大的淚珠兒滴落在陳舊格子的羽絨服上瞬間化成了晶瑩剔透的冰稜。

劉東海的爸爸喊著:“小剛,小剛,別恨你爸爸,他只是想讓你能過上更好的生活!”

王建剛捂著耳朵向車站外面跑去,“呼、呼…”的冷風颳的他睜不開眼,擦掉淚珠一個許久不見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熟悉的身影向他一步步走來:“姑姑,你怎麼來了?”

姑姑的眼眶有些微紅“沒事,就是好久沒見你了,學校門衛說你好像回家了,我正好路過看到你在這裡,孩子,今天回家裡住一晚吧!預報後天有雪,到時候你回老家了別再來不了,正好回去幫你表弟樹明輔導一下作業。”

事已至此,王建剛有些記恨這個一心只想著賺錢說話又不算數的老爸,老長一段時間裡那個熟悉的BB機號他沒有再打,考試完後在家裡和小夥伴愉快的玩耍幾天,他又回到縣城開始當起了寒假工,還告訴奶奶和媽媽以後上學他要自給自足,決不再花那個說話不算數的男人一分錢。

他不懂回縣城的頭一天夜裡,隔壁房間的媽媽為何一夜輾轉反側,一向節儉的奶奶屋裡的洋油燈為何一直著到了天亮,

大年二十八的晚上王建剛回到家中,家裡一切準備就緒等著過年,家家戶戶門口掛起了紅燈籠,牆上貼著紅紙黑字的新對聯,院子裡鄰居家的小孩們三五結伴開始拿著香火拆鞭放炮。

屋內簸萁裡又白又圓的大饅頭和豆包,外焦裡嫩的炸麻糖和麻花,提前燉好的雞腿、五花肉,還有他最愛吃的紅燒魚,奶奶和媽媽坐在炕頭忙著捏餃子,這濃濃的年味是多麼溫馨和諧的畫面,家雖不大家境一般,卻是任何地方都給不了避風的安全港灣。

王建剛表面上身心愉悅,其實心裡恨透了父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非常厭惡父親的無情之舉,反感到提都不想提,也奉勸自己決不能做一個像父親一樣為了賺錢,幾年都不回來看看自己老婆孩子,也不回家看看自己一把年紀還在為他掛牽的老媽。

一晃又是兩年多的光景,自給自足的學霸手裡終於攢夠五千元的存款,過早的獨立讓他心智得到了最好的鍛鍊,顯得比同齡人穩重、成熟,身高近一米九又酷愛體育運動的他,渾身腱子肉。

唯一讓他心酸遺憾的是這些年卻一直沒見父親回來,更有小道訊息傳出:“他的父親掙到大錢了,在外邊鬼混,還遇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在那邊又組建了新的家庭。”

他不敢把聽到的一切告訴奶奶和媽媽,他怕她們難過,只能將秘密偷偷埋在心裡,那股恨意長年累積就像一條心魔的巨龍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內心深處。

轉眼間考試進入倒計時,學校貼出了公示欄開始報添志願,也不知計劃了多長時間?考慮了多久?王建剛毅然決然的放棄別人夢寐以求的兩大頂級名校,報考了SH財經大學,他告訴自己必須要有錢,必須要賺足夠的錢去羞辱那個不稱職的父親,去報復那個不負責任的丈夫,去懲罰那個不孝順的兒子!

高考王建剛又以出色的成績如願以償的考上了SH財經大學,在這裡他遇到了一位四C籍非常善良而又才華橫溢,且顏值爆表的姑娘——王美麗,一個是天才級別的學霸,一個是才會橫溢的美女校花,究竟兩人會擦出怎樣的愛情火花?

隔天一大早,王建剛和高峰一鼓作氣,一次性買斷八萬元不被人看好的A股,引起了身邊“熱心股民”的冷眼與嘲諷:“年輕人就是不一樣啊,打水漂還會讓水裡冒個泡呢!你們這錢花的連個水泡都瞅不到!”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低迷的大盤指數開始瘋長,莊家不停的向股市砸錢開啟了第二波吸金模式,被套牢的股民們只能咬牙切齒的憤憤不平,這個時候退股只會讓他們的錢縮水蒸發,無奈的股民們只有等股市行情好轉才能拋掉手裡的股權份額。

王建剛憑藉超前過人的智慧和敏潤的市場洞察力,也因此在起伏動盪的股市,掙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共計一百零七萬,還完利息加本金兩人各自分紅四十多萬,一夜暴富的兩人沒有得意忘形而是想著如何讓手裡的錢再次翻倍!

尋思許久也沒遇到好的投資專案,高峰找到王建剛本想返回股市再創輝煌,王建剛表明了拒回股市的緣由:

“上次我們那個側邊球打的真是漂亮,給莊家來了個措手不及,但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波及到市場利益的平衡運作,讓在這個市場運轉獲利的集團公司受到前所未有的虧損狀態,他們一定會迅速做出調整加以防範杜絕此類事件的再次發生,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別人的爪子伸到他們的錢袋子裡去抓錢的!”所以我們見好就收才是正確的選擇!

聽完這番話,高峰恍然大悟,對他佩服的心服口服,這麼一本萬利的活只能幹一次,原來膽大心細的王建剛正是利用他們的股市管理漏洞,在短短一個月內完成了如此大數額度的套現。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又迴歸了正常的校園生活,在離放寒假還有三天時間,王美麗已經提前買好了回川的火車票,高峰也難得的辭退了私人會所助教的工作,決定回家過年。

王建剛盯著錢包裡的銀行卡看了許久,猶豫再三,最終決定下廣州一趟跟心裡僧恨了多年的父親“做個了斷”,這也是他小有成就後的第一個心願。

下廣州的前一天,王建剛接到了家裡媽媽打給他的電話,奶奶病危讓他趕緊回家見她最後一面。

王建剛瘋了一般的跑出學校,攔了輛計程車直奔火車站,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終於回到了冀南新城,坐在紅色的“夏利”計程車上心裡隱隱作痛,望著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小時候的過往如同電影一般,奶奶對王建剛所有好的場景,在腦海裡一幕幕重演,一向節儉慈祥的奶奶,從不栗色的給他零花錢,滿臉溺愛的撫摸著他腦袋的畫面,讓王建剛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下車後,王建剛紅著眼眶向家裡飛奔,院子裡站滿了來“看望”奶奶的人,他徑直走進奶奶屋裡,病床上的奶奶骨瘦如柴不見昔日慈祥臉龐,他跪在奶奶面前嗷嚎大哭。

“媽,小剛回來看您了,您睜開眼看看他吧!”

好一陣後奶奶終於睜開了眼睛,吃力的伸出手掌想撫摸一次他的腦袋,奈何渾身上下使不出一絲力氣,王建剛見狀一把捧住奶奶顫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奶奶,奶奶,我回來了,我回來晚了,奶奶!”

奶奶張嘴發出微弱的聲音:“…”

王建剛把耳朵湊近“孩子,別恨,別恨你爸爸!別恨他!”說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脫王建剛的雙手將面前一本泛黃的筆記本顫顫巍巍的遞給了他,奶奶的手突然下垂,眼神開始黯淡漸漸的失去了光彩,周圍哭聲一片。

辦完奶奶的喪事,王建剛好奇的開啟了泛黃的筆記本,他一眼就認出了爸爸的字跡,裡面寫滿了他這一生漫長而又簡短的故事,記工薄和每個月的明細包括收入、支出、存款都在本子上有詳細記錄。

他精打細算的控制著自己的生活開銷,他把抽了N年的煙都戒了,每個月自己的生活開銷也是少的可憐,王建剛一頁一頁地認真翻看著父親的日記,父親每年的工作量都在三百二十天以上,直到他小學畢業那年,這重複性的上下班一干就是近兩千天,該多麼辛苦,多麼枯燥無味啊!

後一頁的日記裡提到8月25號:“懂事又乖巧的兒子在六年級小學升初中的晉升考試中以奪得全班第一,全縣城第一。

夜班的我聽說以後居然開心的一天都未睡著覺,以後更要好好上班努力賺錢,讓他以後能讀的起好學校,無論學習好壞,只要你一生平安、健康成長,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你永遠是老爸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字裡行間沒有一句生動語言,的特寫加入,卻裝滿了父親樸實無華又深沉的愛,對下一代無限的疼愛和滿載的希望。

8月25號,王建剛仔細的回想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不正是自己小學畢業嘛,為了留念老師特意帶他們出去拍了畢業照片。

王建剛從抽屜裡翻出相簿,找了許久終於找到小學的畢業照,照片上清晰的列印著8月25號的黑色字跡。

王建剛心理開始動搖,他不知恨這個男人究竟是對是錯,繼續翻看著日記,後面的文字日記,全是父子倆的通話記錄,一小段,一小段的故事讓他記憶猶新開始淚目。

日記本的最後一張提到:“天冷了,再上完最後一個班,就可以結工錢了,孩子馬上要高考了,大學的所有費用和翻修房子的錢也都攢夠了,再有幾天,我也能回家了,明年就去孩子上學的城市裡打工,好賴也能跟沒出過遠門的他有個照應!”

文字最後空白處有幾個紅褐色的手印,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記錄,王建剛有些困惑一個大大的問號在腦袋裡沉浮,不知何時出現的母親已泣不成聲!

母親將幾張卷著的存摺遞給了他:“小剛,裡面全是你爸爸這些年攢下來的工資和出事後的撫慰金,怕影響你的高考成績,我和你奶奶把事情瞞了下來。”

“那天你爸打電話說那裡特別冷,為了趕完工期早點回家過年,老闆讓下班的工人繼續加三個小時的班,工資和加班費用另算,只有一半的工人選擇了加班。”

王建剛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個,晚上天黑,破損的塑膠水管向外不停滲水,滴在工作臺的鐵板上一大片,晚上本身就視線不好,黑色的暗冰讓人防不盛防,臨村老賈滑倒踩空他父親上前營救,兩人不慎雙雙墜樓,墜樓的樓層是七層,所以還沒等救護車趕到,人就已經不行了。

為了不影響王建剛高考的正常發揮,奶奶和媽媽經過幾番商議,方才和幾個同鄉編造了他倆在外看工地,臨時改變主意回家過年的假象。

知道真相的王建剛抱著媽媽哭成了淚人,比起殘忍的真相他更希望父親是個拋家棄子的“壞人”!如果結局真能改變,他願意重新選擇原諒,只是世上沒有如果,他“恨”了一整個青春的人,早就悄無聲息的永遠離開了他。

父愛無聲,那泛黃的日記本是王建剛的父親留給他最寶貴的遺產,直到多年以後身為人父的他,才懂得父親當年對他的期待和那永無休止的想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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