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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鬼，我是活生生的人，他在說什麼胡話？
他笑意不減：“明明吃了人，卻不敢承認嗎？”
“他們不是人，他們只是橙子做的，只不過看起來像人罷了。”我簡單地和他解釋著。
我知道說了他也不會信，人參果是可以和真人進行以假亂真的。我能吃進口、咽入腹，那就必定不可能是人肉。更何況這種入口即化、甘甜可口的口感，明明就是橙子，只要他吃一口便能明白。現在說的再多，他反正也不會信。
我扣下鑲嵌著的用紅棗做的眼珠，走到他的面前遞給他：“你嘗一嘗就知道了。”
“……”他臉色微變，沒有說話。
不說話，肯定是客氣吧。我直接把紅棗放到他的手上：“你相信我，這個真的是紅棗，這些都是水果，都很甜的。”
他猩紅的眸子洞視著我，彷彿在驗證我這句話的真假。突然，他的背後伸出了數根刺鞭，宛如老樹成精了般，纏繞著、上下翻動著捆住了我的四肢。
我被他吊在了空中，突如其來的失重感令我有些頭暈目眩。剛剛吃得飽飽的，肚子也有些難受。我忽然想起了在雪山的那天，我也是這般地無力、任人宰割，像砧板上的魚肉，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生生地被他們劃破肚子，殺死了我腹中的孩子。
肚子開始劇烈地疼痛起來。
我低頭望去，發現我的肚子又被貫穿了……被眼前這個恩將仇報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我什麼也沒有做錯啊……
辛酸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悲慼地望著這個面露微笑的人，心中悱惻，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你，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孩子？”
他笑容不減：“這世間的鬼都必須受我的掌控，如果把你這樣放在陽光下，會怎麼樣呢？”
我明明在問他我的孩子的事，他卻在和我說著另一個話題。看來他的腦子真的有點問題，根本沒辦法溝通了。
既然他不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那他就為我的孩子陪葬吧。
為了足夠的儀式感，就把這裡變成我和狛治住過的雪屋吧……
地面開始一點一點地結冰，他的臉色明顯變了。隨之，他的刺鞭也開始凍結，直到他的鞋尖、他的髮絲，還有他被風吹起的衣角，全都變得刺骨而堅硬。
我將手中的紅棗吃了，不能浪費食物。仙人的果子很有用，我吃了後，剛被眼前這個怪物刺破的肚子也立刻痊癒了。
我望著被凍住的他，又流下了悲哀的淚水：“原來你是怪物嗎……”
太可悲了，為什麼他會變成怪物呢？他以前也許也是個人類，可是現在卻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是怪物，不是水果，不能吃，那就讓他杵在這兒吧。
我嘆息著往門口走去，剛要出門，卻聽見背後傳來了冰塊碎裂的咔咔聲響。
只見他居然自行掙脫了，猶如破殼而出的雛雞，擦拭著身上化開的水漬。他臉上又開始洋溢起笑容來，只不過現在的笑似乎多了一絲友善之意：“鬼和鬼之間的爭鬥沒有意義，不如我們合作吧……你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是這大自然裡的東西，我都能給你找來。”
聽到他的話，我的心房裡好像湧出了大片的白棉花，一片一片地綻放。
只要是這大自然裡的東西，他都能給我找來……
狛治先生也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狛治不在了，那能夠說出同樣這番話的人，應該也可以找到狛治吧？
臉上的眼淚還沒幹，我擦了擦餘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嗎？你真的能幫我找到他嗎？”
“當然是真的。”他對我紳士地行了一個貴族的禮，“和我合作，我們會是最忠實的夥伴。只要你幫我找到一種藍色的花朵，那麼我就可以變得無所不能；只要我們活得夠久，那麼這世上便沒有我們做不到的事！
“而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你永遠永遠也不能背叛我。”
這聽起來很容易，我從來都不會去背叛任何人，我一直言而有信。
我答應著，他又割開了他的頭蓋骨，拿出了裡面的一抔腦漿：“你把你的也拿出來，這樣我們便可以無論在哪裡也可以聯絡到彼此。如果你背叛了我們的誓言，那如果我找到了你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便會馬上摧毀他。”
他的動作嚇到我了，這太殘忍了。但是為了狛治，我什麼都可以做。
我也學著他的樣子，對我自己的腦袋下手了。
交換了部分腦子裡的東西，果然我只要在心裡呼喚，便可以聽得見他的心聲。我感到新奇不已，忽然想到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我叫雪，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他揚起下巴，笑著對我道：“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做鬼舞辻無慘。但是不能對別人提起，否則……”
他一邊說，一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鬼舞辻無慘嗎？
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但是我應該不認識什麼姓鬼舞辻的。而且這不重要，只有狛治才是最重要的。
我笑著拿了一個橙子給他：“我知道，你放心吧。”
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橙子，有些嫌惡。下一瞬，他的右手猛然變長，化作一根很長的藤蔓，刺中了對面屋子裡的人。
藤蔓慢慢收回，掛在他手上的人也逐漸被他挑到了我和他的面前。
望著那人渾身的鮮紅液體，我笑了。
原來，他也是一種水果做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