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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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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別了童磨,坐在応接間裡等著。

因為我一直記性很差,是個十足的路痴,所以無慘讓對方來找我,而不是我們一起直接去往目標的地方。

等了沒幾時,我便聽到有誰在叫我。我轉過身,看到了來接我的人。

桃粉色的無袖短褂掛在身上,肚臍眼都露了出來,滿身橫條條豎條條刺青下健碩的胸肌腹肌一覽無餘;純白的燈籠褲裡,兩條腿在裡面晃裡晃盪,兩隻腳踝處被大顆桃粉色的串珠套住,兩隻大腳丫光在地上。

我叫出了他的名字:“猗窩座。”

猗窩座略帶審視地看了我一眼,只淡淡應了聲:“嗯。”

“天氣那麼冷,你要不要多穿件衣服?”我關切地問,“你一路走過來,光著腳踩在雪地上,腳底板不凍得慌嗎?”

我說完後,猗窩座的渾身又平地冒出了數條青筋。

呃……我忘了,像我這種既會胃疼又會怕冷的鬼,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許是不怕冷,於是我又道:“可你這樣穿未免過於暴露,有傷風化。至少,要把肚子給遮住。”

我是說真的。我看到他肚子露外面,居然產生了奇妙的連鎖反應,連我的肚子都開始疼了。

“走吧。”他沒有接我的話茬,而是簡單地奔入了下一個主題。

這時,一道邪魅的怪聲突然喊起來——

“哎呀呀,猗窩座,你居然都沒有想要看看我就要走,我好傷心。你不是故意躲著我的吧?應該是我想多了吧……”

不用想,那就是童磨的聲音。我聽他講話已經聽了一個月餘了,可以說是非常熟悉。

童磨自來熟地將頭湊到了猗窩座的面前,剛要說什麼,猗窩座的拳頭馬上熟練地朝他的腦袋揮了下去。

我迅速上前,緊緊握住猗窩座的手腕:“不要在這時候打人了吧。”

猗窩座又瞥向我,眼眸微眯,什麼都沒說,收起手默默往外走。

我邁著小碎步跟上。

身後又傳來童磨熱情洋溢的聲音:“慢走哦,有空常來我這邊玩哦!”

猗窩座頭也不回一下。我趕緊回頭,衝童磨微笑著招了招手。

……

雪似乎不怎麼下了,但山上的雪化地尤為慢,地上滿是變成近乎冰碴子的雪珠。大晚上的,看不清天上的雲,只有亙古不變的月與閃爍的繁星。

路上一直沒說話,我感覺到氣氛的尷尬,於是打算打破僵局:“童磨他真是熱情啊!”

猗窩座的渾身似乎突然僵了一下,但他並未再說什麼。

我又說道:“你雖然很內斂,但我覺得你人也挺好的。對了,你不覺得這個雪地冰珠很紮腳嗎?”

“不扎。”他淡淡地回我。

一路無言。我們一起慢慢走下了山。

夜還很長,離天亮還早。

“無慘派你和我一起,是覺得我太閒了,他看不過眼嗎?”我又問。

猗窩座的眉頭緊蹙,隨後舒展開:“也許是吧。”

這人還真是惜字如金。

我們在家家閉戶的小巷裡慢慢走著。月光照在無燈的街上,顯得十分黯淡,簡直比黑豆還要黑。一片黑色裡,猗窩座的兩隻金色大眼倒是分外突兀。就像一件純黑色的衣服上面繡了兩顆金色的杏子,叫人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那兩個圓溜溜的東西上面。

那是暗夜裡唯一閃著的光亮。

我伸出手:“你的渾身上下,就看到一對大金眼。”

我想像平時拉童磨的衣袖那樣,拉一拉猗窩座的衣袖。但是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猗窩座他身上穿的是無袖的衣服,我能拉到的,只有他的手腕。

觸碰到他面板的一瞬間,他便如觸電般,渾身都顫慄了一下,隨後輕輕甩開我的手:“不要隨便碰我。”

他的面板很細膩,很滑,一根汗毛都沒有。即使是手腕這種地方,也能感受到他久經鍛鍊而形成的肌肉纖維。

我窘迫地實在找不到詞了。他是男,我是女,怎麼搞得好像我要佔他便宜似的?我趕忙解釋:“你怎麼衣服上連個袖子都沒有?”

“童磨的衣服有袖子是嗎?”他馬上這麼反問我。

我想說是的,但又想了想,覺得這絕對是個語言陷阱。他定是挖了個坑,等著我往裡跳。於是我反著說道:“沒有啊,童磨也有無袖的衣服……”

“你還看過他穿無袖的衣服?”猗窩座的眸光霎時變冷了。雖然我可以看到他現在的臉已經臭得不像樣,但是對於他的反應,我屬實不能理解。

就算他討厭童磨,也不至於不允許童磨穿和他一樣的同款吧?難道這衣服被他定了什麼“霸王條款”?

許久,只聽他的語氣又淡了下來:“你也是。我也只能看到你的兩個粉色的眼睛。”

我:“呃……”這話我沒法接。

您這反應時間也太長了吧?

不過氣氛總算是好了點,我心裡覺得輕鬆了不少。我輕聲笑了笑,剛要說什麼,卻見靜悄悄的路口忽地閃過幾道人影。

我疑惑了下,在看清對方的時候,對方也開始發話了——

“這眼睛,你們是鬼吧!”前面為首的人拿著武士刀衝我們大喝,“我定會斬斷你們的脖子,為無辜的人報仇!”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報仇?報什麼仇?”

我傻了。

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吧?那架勢,好像我殺了他全家一樣,但事實上我並沒有。

欸等等,可能有,但那些事至少也有五十年了,應該和他沒啥關係。那是我少有的失控情況,等清醒後根本不記得先前是怎麼回事。為了保持理智,我才在雪山上到處撿“幸運”的倒黴蛋,我這行為也算是典型的“守株待兔”了,專等自己撞死的兔子。

對方看見我懵懵的樣子,似乎更憤怒了。他義憤填膺地衝我大喝:“當然是為你殺死的那些人報仇!”

“殺死?”我咬文嚼字,“怎麼能算我殺的呢?是他們本來就要死了,我只是不讓他們再遭遇嚴寒的痛苦,並給了屍體一個妥善的處理方式。”

那人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好像是氣得已經不打算和我爭辯了:“你所說的根本就是胡扯!惡鬼,拿命來!”

他雙腳擺開陣型,深吸一口氣:“水之呼吸·肆之型——打潮!”

多層次的斬擊如潮汐般向我襲來。我向後跳開,正準備去喊猗窩座注意閃避,卻見他反而朝對方衝了過去。

猗窩座難得地發出了笑聲:“哈,讓我來做你的對手!”

“誰來都是一樣的。”那劍士的語氣大義凜然。

猗窩座興奮地衝了上去,亂拳打退了他,但自己的手臂也被刀鋒斬破了。他毫不在乎地舔了舔傷口,傷口瞬間又恢復了。

鬼的能力就是這樣啊,但是人類就不行了。

猗窩座對那劍士笑道:“你很強啊,我感受到了你身上的鬥氣。”

“我是水柱·朝比奈一政。”那劍士耿直地自報家門。

我就知道,對方是鬼殺隊的,而且還是柱級的劍士。普通劍士和普通人我們尚且無法區分,但是到柱這個級別的,他們就會有不同尋常的氣息。

不過,普通人、普通劍士以及柱級劍士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別,都是揮揮手就稍縱即逝的脆弱生命罷了。我已經活了幾百年,而他們的歲數,恐怕連我的零頭都不到。就比如說現在面前的這位水柱閣下,看起來似乎才堪堪到二十歲的模樣。

我感到有些無趣,指間催動血鬼術,正準備把他凍起來,卻又想到現在旁邊還有一個鬼舞辻無慘的“好狗”——猗窩座。

這就比較麻煩了。

按照以往,我獨自外出的時候如果遇上獵鬼人,我是會偽裝成普通人的。如果實在被認出,沒轍了,我也就動動血鬼術,把他們的腳都凍起來,叫他們不再追我。所以他們人類的生活裡也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傳說,說是深山中居住著一位雪女,她會把進入雪山的男子引到無人之處與其接吻,吻的同時將其冰凍,攝取其靈魂食用。當然那個“雪女”,自然指的就是我。

對此我還真的沒話說。他們都已經算是“食物”的一種了,你吃動物的嘴巴,那也能叫“接吻”?你會和你盤子裡的豚骨相愛嗎?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好吧,不能放過他的生命的話,那就把他全部凍起來吧,反正“雪女”的傳說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戶。

我口中喃喃:“血鬼術……”

我還沒完全發招,猗窩座卻率先一步對那個水柱做出了預備拳的馬步姿勢,表情是難以掩藏的激動:“術式展開!破壞殺·羅針!”隨著他術式的發動,他的腳下地面出現了巨大的雪花圖案。

我只好收了手。

真行,我真的有點困惑了,我覺得猗窩座應該去當獵鬼人會更合適。他每次看見我們鬼幾個,都一臉不滿、不忿;而每次看見柱級的獵鬼人,就像源氏遇上了紅葉,那兩隻金色眼睛吶,那個泛光吶!

接下來就是一頓喋喋不休的交談,而每次那些劍士們都會懶得搭理他,他依舊要用他的熱臉去貼他們的冷屁股。我站在旁邊是又尷尬,又無奈,總覺得自己作為一隻鬼,一點面子都沒有。猗窩座完全拿我當空氣,只一門心思向其他人伸出友誼的手掌。

“一政,你變成鬼吧!讓我們永遠地鬥下去!”前方,猗窩座再次對這人類發出了真摯的邀請。

但是這個不識相的人顯然不為所動:“不可能!我是不會變成你們這種吃人的怪物的,我就是被你們殺了,我也要留清白在人間。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是嗎,那你就去死吧……”

猗窩座見對方像頭倔驢,便直接給對方判了死刑。

他們驚天動地地打鬥在了一起。

周圍塵土飛揚,建築物都受到了波及,房子裡的人嚇得四下逃竄。

我站在一旁,感到一陣陣惋惜。那些房子蓋起來多不容易啊,我就不會蓋房子,只能住在雪山裡的破屋子。花了那麼多功夫蓋起的房子就要被這個打鬥愛好者給擊毀了嗎?如果是我來出手,我就不會破壞房子,只要把對方凍起來就行了啊。

看得出來,這個劍士根本不是猗窩座的對手。儘管對方熟練掌握了水之呼吸的十個型,漂亮地一一施展,但猗窩座畢竟活的年數比他長,又擁有鬼的強大自愈力,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吧。

他們纏鬥在一起的時候,其他的無名劍士一整個又驚又俱的,看我站在旁邊沒事,又像好欺負的樣子,便紛紛朝我撲了過來。

“她的眼睛裡沒有數字,她不是十二鬼月!”

“快殺了她,水柱大人對付那個上弦,我們就和她打!”

“……”

他們一共四個人,有男有女,看到我就像看到什麼香餑餑一樣,舉著刀就過來了。

我感到無趣極了,懶散地舒出一口氣,歪著腦袋對猗窩座道:“你能不能別玩了?可不可以快一點呢……”

但是猗窩座完全無視我,他的眼裡只有面前的鬼殺隊的最強級戰士:“一政!你快答應我,快變成鬼!這樣下去你就死掉了!”

哎,這個水柱剛才明明都拒絕猗窩座了,他怎麼還那麼執著,那麼孜孜不倦呢?他對鬼怎麼沒有這麼好的耐心。

無論怎麼看,猗窩座都是更適合去和鬼殺隊的人做朋友。但可惜鬼變不回人,但人可以變鬼呀,他這是主動“找朋友”呢吧。

這個叫一政的水柱自然是嚴詞拒絕。

於是,猗窩座一邊勸誡,一邊打他、一邊打他,一邊勸……如此迴圈往復,這個一政吐血都吐了好幾升,全身也都是內傷加外傷,看起來慘極了。

如果終歸是要奪取性命,何不給個痛快?就像人類要殺雞的時候,那還不是一刀封喉,哪有這樣把雞打得半死不活,還一邊打,一邊勸雞去做一件雞們不會同意的事情。但就像猗窩座勸這個水柱一樣,我如果再去勸猗窩座,那也是無用功。

我無奈地看著猗窩座像個老媽子一樣地對這個水柱說個不停,又看向朝我攻過來的人,拂了拂振袖,大片的雪霧夾雜著冰風從我振袖扇出的風裡湧出。那四名劍士馬上狼狽地捂著臉,被吹出了幾十米遠。

趁我看猗窩座的功夫,他們四個又不依不饒地跑來,目眥欲裂地瞪著我:“你就是那個‘雪女’吧,我們會讓你用你的生命,贖清你的罪孽!”

我一點都不想和他們做這種無謂的糾纏,但是他們簡直就像黏黏糖一樣,摘都摘不下來。那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真是有夠麻煩的……

我吹出了一口冷氣,他們的腿瞬間結了冰,和地面粘到了一起。

他們的表情看起來痛苦極了,雙手緊緊握著刀狠狠敲擊著自己腿上的冰,但那是於事無補的。因為他們腿的裡面也結了冰啊。

我又看向猗窩座,只見剛才那個動作招式都毫無破綻的水柱已經躺在地上不動了。猗窩座神色淡漠地揉了揉拳,慢慢朝我轉過來。他在看到我身後那四個“冰雕”時愣了一愣,隨即他桃粉色的細眉微微蹙起。

“你們這惡鬼!朝比奈大人,啊啊啊!!”

“你要殺要剮就痛快些,我絕不認輸,鬼殺隊是永遠勝利的!”

“……”

這些被凍住的隊員朝著我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到處四濺。

猗窩座盯著我,表情再次變得不悅:“你在做什麼?弱者,直接殺了就行。”

“我只是覺得,如果不吃還要殺掉,太過於浪費了……”我思考著,說出了真心話。

雖然我沒融入人類社會,但人類的情況我還是知道的。現在到處都是鬧饑荒,全世界的人都在捱餓呢。只有達官顯貴才衣食無憂,底層的人都是過得很清貧,要是他們撿到一頭牛,非要讓這牛耕地耕到再也動不了,榨乾牛的最後一絲氣力,才會戀戀不捨地把它殺了。殺後獲得的牛肉也要醃起來,恨不得要全家吃上一年、兩年。

對於我的反應,猗窩座的反應好像舒緩了些,臉沒剛才那麼臭了。他緊握拳頭,把其中的三名男隊員給捶暈了,只留了那一名女隊員沒出手。

隨後 他收拳站定,朝著我們原本打算走的方向走去。從這個角度,我只能望見他的背影。

“走吧。”他平靜地對我說道。

我邁著小碎步追上他。

跑了幾步,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名隊員,只看到一片鮮紅。

一大片一大片的,他們的臉上也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那名女隊員已經哭得暈了過去,頭上的髮絲完全被汗水浸溼,黏答答地混合著泥土,吸附在脖子上。但是她的小腿被凍住了,依然被迫保持著站立的姿勢,上身無力地耷拉下來,形成了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動作。

哎呀,原來不是暈了嗎……

我眨眨眼睛,想去想些什麼感慨的語句和猗窩座說一說,但卻什麼話都沒想出來。

我心裡感覺空空的。

可能,我是覺得,果然還是太浪費了?

嗯,也許吧。太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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