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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月一人出來的，此時孤立無援，走也走不得，只好靜候著那聲音越來越走近。
說話的人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約莫三十五歲上下，肌膚似雪，吹彈可破，滿頭金釵銀飾，耀眼奪目。
後面跟著五六個小丫鬟，也是妝若宮娥，十分清秀。婦人與丫鬟們說說笑笑，快意十分。
她料定這一定是段懷意的母親南安郡主許嬌，便跪下請安，“拜見夫人。”
“呦，你是誰？”她拿起琉璃玉盞裡的紅櫻桃，咬了一口，汁水橫流，紅唇變得鮮妍。
“大人是妾的救命恩人，將妾從雪地裡救出來，妾願意一輩子報答他，為奴為婢，望夫人成全！”
她沒料到自已此舉會引來段懷意的母親，於是只能強裝鎮定，尋找脫身的法子。
她聽後，尖酸地笑了，這笑聲像一股風似的，一吹那幾個丫鬟也咯咯地笑起來。
“這小娼婦定是瞧見表哥衣著不凡，設了計才跟到這兒來的。瞧你那狐狸精眼，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顧夫人身後的一位姑娘邊攪著帕子邊說，她身著金比甲白緞大花襖，頭上戴著兩朵牡丹絹花，五官本樸素，這一打扮顯得妖豔俗氣，像是鮮花開在了茅廁裡，不上不下，不雅不俗的。
她平生最厭惡別人叫她“狐狸精”，這股倔勁兒使得她抬起頭颳了那人一眼。
“你個狐媚子，白什麼眼，仔細我眼珠都給你扣了。柳兒說得是。我兒憶遙還未娶妻呢，賤小胚子，就想敗壞他的名聲。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被他玩膩了我就給你扔到湖裡去。”
許夫人俯下身子，青綠色的羅裙帶來一股濃重的脂粉氣，塗這麼重的香像是在掩蓋什麼氣味，戚月被燻得有些暈香了。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用虎口緊掐著她的下巴，金色的護甲嵌入了她的肉裡。
戚月的眼眶一下就佈滿了鮮紅的血絲，她的臉好似被潑了開水，火辣辣地疼。
清醒的痛感使她的感官無限地放大，她原就靈敏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氣味，是一股狐臊味，香氣雖然把它蓋得七七八八，但戚月還是捕捉到了殘餘。
狐狸！
段懷意的母親也是隻狐狸。
“母親，你在做什麼？”
段懷意剛好回來，見了這一幕，慌得提起下袍就跑上來了。
而後，他將戚月扶起來，滿眼心疼地看著她。她滿臉驚慌的臉上有兩個月牙似的傷痕，正是在梨渦處，破了皮，細小血珠密匝匝地從裡頭滲出來。
戚月對他笑了笑，是那麼溫潤，梨渦盪漾，卻扯開了傷口，疼得不行，只得拂袖掩面，低頭不語。
“啊，憶遙來了，問問話罷了，這小娘子怎這麼不禁逗。”
許夫人又悠悠揚揚地笑了起來，察覺氣氛不對就領著那幾個跟班的走了。
段懷意拽著她的手腕，他個不知力道輕重的，繩子似的在她腕上勒出一道紅痕。
“走。”
他火氣很大，步子也邁得大，戚月在幾乎是用跑的，這才跟上他。
到了洗心院，他一腳把門踢開，又扼住了她的手腕，潔白的手印在紅木柱子上。
她沒了支撐力，只得將身子硬靠在柱子上，正是寒冬臘月，器物都涼，她只感覺柱子的涼意好似要侵入骨髓。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又是那個眼神，極具媚態，宛若遊絲一般，飄飄漾漾地就把他魂勾去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柔情似水的眸子沒能包裹住他的怒意。
“不要這樣看著我”，他躲過她的眼神。
他的雙手箍住戚月的柔肩，力道之大，像是在掐，“你告訴我，哪裡是明月鎮？方圓百里內根本沒有這個地方。你在隱瞞什麼，你告訴我！”
她眼眸立即低垂，纖長的美睫撲扇的樣子，似是隻被蜂子驚動的蝴蝶。
段懷意是家中獨子，對不知根知底的人謹慎也是合乎常理。她在馬車上得知他未睡就算到了這步棋。
她要藉著這個機會，將這局走下去，還要段懷意對她再無懷疑。
於是，她抽抽噎噎，邊說邊滴下淚來，
“妾不是有意騙大人的，妾是怕又被家裡人找到了。妾就是仙州戚通判戚明道的女兒，只因小娘得父親眷戀，家母對我母親懷恨在心，對我們母女二人非打即罵，這才下定決心夜間出逃。”
她抬起眸子，流光溢彩的淚珠在裡面閃閃發亮，眼裡像盛了一道銀河。
“不過，小娘因生我落下了病根，跑得慢，又恐拖累了我，便讓我先走。又怕我夜裡冷著，脫下白裘大衣給我。沒承想，沒承想……”
戚月一頭扎進了段懷意的胸口，嗚咽聲不絕於耳。
段懷意感到胸前溼了一片，想起這兩天他到母親那請安時，聽到他母親和表姐說戚通判死了一位小娘的事。
而後大為震驚，想到戚月原是戚通判的女兒，心好似一下就軟了，他想伸出手撫摸她如緞的發，但不知怎麼手停留在半空中。
因不論如何，她欺騙過他。欺騙意味著隔閡、割裂，他厭惡被人欺騙。
但回想今日戚通判因病告假，應是為了此事。
看著眼前的戚月千嬌百媚，她的小娘定然也是這般風姿綽約，令通判魂牽夢縈，不然怎麼可能讓一向勤於政事的戚通判請示休沐七天。
使得他今日上官府時，還以為戚通判不把他這個新上任的知府放在眼裡。
“你又何必那樣拐彎抹角？”他無奈地嘆息。
“妾是真的怕，大人你與奴父親同在官場共事，少不得有交集，若是哪天奴被家中人認出，找回去了，要像小娘被母親打死了怎麼辦？左右也是一條賤命。”
戚月在他胸前嗚咽出聲，段懷意覺得胸前麻癢癢的。聽了她的說辭，心下氣已消了大半，只剩下對她的憐惜。
“大人，妾好好待在段府，服侍您，您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我只有大人了。”
這樣的嬌人兒哭訴著請求，石做的人也得允了。
說著，戚月開始剝下天青色的綾襖，解開了裙帶，半裙如蝴蝶翩然墜地，臉頰染上了緋色，脆生生嬌滴滴說一聲，“大人。”
“你做什麼？”
他的語氣強勢，透露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風。
繼而，戚月感到身前缺失了支撐，往後退去，又撞到了紅木柱子上，疼得鼻子立即擰做一團，原來是他推開了她的身子。
旋即，段懷意看見她有些落魄的樣子，想到剛剛肯定是弄疼了她，看著臉上的傷痕，眼神中充斥著惋惜、歉疚。
眼裡閃過擔憂之色，他想到她可能又會是胡謅一個身世來欺騙他，眼色又陰沉下去。
可這一嬌柔溫熱的身子再度貼了上去，斂眉低目，一雙手環著他勁瘦的腰，摸到了他腰帶扣結處，順勢嚶嚀一聲，熱氣喘在他胸膛上，瞬間化作了團團白氣攏著他輪廓分明的下頜線。
“官人，您不要走，妾身都把自已給您了，又怎麼會騙您呢？只要您把我留在身邊，就讓我做奴為婢伺候您，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