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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落西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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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歸辭決定,起卦之陣設在陳府,之前沐國將軍與千舟渡鮫人之事,仙門雙煞已來過,按理陳府附近的妖魔會比西海更少,更安全。李澤源、無信各設一層結界分別守陣,木小寧東側,滄沫南側,其餘子弟各自戒備形成四方位環環相扣,無嚴則為歸辭近身護法。

歸辭坐於金蓮座中,如下棋之姿,右手拇指劃過食指中指,血溢位劃口,以血為墨於陣中畫出棋格,口中默唸法咒,引出星月鈴裡白冰的魂魄碎片,左手拈花指形散,碎片閃著瑩瑩藍光沒入血格棋盤之中,接著內丹引出與棋盤中魂魄相互感應,凝聚辨記方位。

屋外狂風大作,果然還是有妖聞著味就來了,白冰內丹千年修為所化哪有妖魔不饞。

歸辭謹慎且專注,手中動作加快,側耳聽著陣內陣外動靜,動靜越來越近,不得不分心提防,忽然細長睫毛微微一顫,微抬雙眸瞟向兩側,心道:久念之事必不安,該來的都總會來。

詭異的黑霧穿梭在庭院,屋內每一個角落,伴著刺耳的鬼厲,濃烈的香氣,閃爍不定的身影……來搶奪的妖魔還真不少,抗過兩層結界,也拖住了守陣者。

無嚴催動著金剛護罩做著最後一層防護,眼看也是寡不敵眾,只能大聲喊著小心,好讓歸辭隨時警惕,以血靈起卦,必須靈力收斂,歸辭此時最為脆弱,若迴護不及便一擊斃命。

金剛護罩裂痕漸顯,眾魔衝擊之下金光碎裂,蜂擁而入,直衝罩中人,緊急時刻,風馳電掣間,歸辭一手拈花指起內丹引入胸膛,一手揮動衣袖掃去地上的棋格陣,與此同時間的電光火石一瞬,一隻手皙白如枯木的手直取歸辭心臟,利甲從背後穿透而出,歸辭咬牙蹙眉忍著鑽心的痛,抓著那隻手,就在這時,暮雪劍光落下,那隻手斷在歸辭胸膛,歸辭緊咬牙關用力將那隻斷手拔出,瞬間血如泉湧。

內丹氣息消失,眾魔逐漸退散,歸辭只覺疼痛得快要暈厥,伸手抹過胸前傷口的血,強留著最後一絲清醒在地面書下:唐家堡。

“歸辭!”“世尊!”耳邊模糊聽著眾人急切的呼喊,可他已無力出聲應答,佛珠驟然落地,珠響清脆。

叮叮鐺鐺,打跌聲音此起彼伏,唐家堡,專門打造各種裝備武器,近百年才興起的小門派,所鑄造裝備武器靈氣不算精良,所以也只能供給各修仙派弟子作為練習武器所用,位於霧松山。

一輛馬車徐徐進入唐家堡,一個武士打扮的年輕人朝馬車迎去,笑容開朗喊道:“妹妹回來啦。預定的武器都簽收完了麼。都滿意吧。”

馬車上跳下一個年輕女子,活潑機靈模樣,朝著迎來的年輕人甜甜一笑,不大的雙眼彎成月牙,說道:“全部簽收,一件不留。”說著繞到馬車裝貨箱處開啟,想展示下空空如也的貨箱,證明她此行送貨的圓滿成功,可下一秒箱內滾出一個人,滿身血汙,模樣難辨,嚇得年輕女子花容失色。

正當兩人驚呼之時,一中年男子聞聲走了過來,臉色嚴肅責備兩人大呼小叫,送貨還帶回外人爾爾,轉眼看到地上的人頸間靈寶時,顯得有些驚訝,看成色至少是三百年以上的靈寶,擁有者的身份絕非普通,趕緊吩咐抬入堡內救治。

一番換洗過後,受傷之人恢復原有相貌,劍眉星目,臉上肉感略顯稚氣,正是詔陽。那日帶他回堡的年輕女子便是唐家小姐唐見,自換梳洗過後被他容貌深深吸引,全心全意全程照顧,樂此不疲。

經過一個多月的精心照顧,詔陽情況也算穩定但也不見醒,唐見一臉擔憂,剛餵過藥,實在耐不住性子,俯身認真盯著詔陽的臉看,要是他臉上有個開關,她都想把他按醒。

“你犯花痴吧,口水都滴人家臉上了。”門外走進那日的年輕武士是她二哥唐傑,身側領著一個老年醫師。

“公孫先生,快來,他睫毛剛動了下。”唐見直接無視唐傑,直接越過拉起老醫師,直接領到床前。

醫師卻不緊不慢放下醫箱,摸摸索索給詔陽一番檢查過後,正要施針渡靈氣,針距離詔陽眉心不不到一寸之處未下,詔陽突然睜開雙眼,伸手就抓住醫師的手,用力一拉,只可惜他才剛甦醒,全身乏力,不過一會手上就力氣全無,無力支撐跌回身側。

“你別動,這裡唐家堡,很安全。”唐見見他醒了,眼裡放光,急忙上前安撫,壓著聲音儘可能溫柔說道:“你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你躲我馬車裡,我帶你回的唐家堡,這是我們唐家堡的醫師公孫先生,這是我二哥唐傑,我叫唐見。”

詔陽聽著她不緊不慢的一通說,看向眼前的幾人,又打量了身處環境,確認安全也無惡意,便鬆了口氣,嚥了咽口水,想開腔竟發不出聲,話多的他只能瞪大眼睛,焦急看向公孫先生,寫滿疑問。

“沒事,只是傷太重,休養些時日便好。”公孫先生徐徐應道,又慢吞吞給他施上針,慢吞吞渡過靈氣,他不急,倒是把詔陽看急了,他針下得慢,詔陽目光隨針而下,大氣不敢喘,下完一針,他才記起可以呼吸。

直到詔陽能下床,他也未能說話,每天聽著唐見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給他講著怎麼造兵刃,又給他講著有哪些玄門主顧,又給他講到唐堡主她爹的發家史,甚至兩個哥哥小時候的趣事。詔陽只得皮笑肉不笑聽著無法駁嘴,他第一次有這般深刻的認識,原來話多在外人看來真的很煩,更有意思的是唐見欺他不會說話,張口閉口喊他小啞巴。

又過了數日,詔陽行走起來也不需要人扶,步履蹣跚便要告辭。唐見就以他還未好全又強留了下來,畢竟詔陽也不能說話,走也走不掉,說也說不過。

不過住久了之後,詔陽倒是發現唐見除了話多以外,人還是很好玩,在她渲染下心情也不覺得鬱悶,況且唐家堡內人人都相處融洽,對他也是非常友善。

春分之日到來,詔陽終是好全了,也是能開腔了沙啞的聲音將他憋了月餘的話通通還給唐見,唐見卻是甘之如飴更是不想放他離開,可詔陽真的就好全了,哪怕手指蓋疼都沒有,已沒有藉口挽留,便留他過完今晚的迎春夜再走,詔陽想著也不差一晚就應了下來。

篝火旁,詔陽左手右手挽著小姑娘唱唱跳跳,主打就是開心快樂,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李澤源那帶著殺氣的眼神凝視。

滄沫與木小寧跟在身側,看看歸辭,又看看李澤源,眼前熱情似火的畫面也緩解不了他們這邊極寒冰點氣氛,猶豫再三,滄沫微抬手想著揮手提醒:“星辰……”子字還未出口,只見白影閃過,詔陽被重重踢出丈遠。

歸辭面不改色,滄沫,木小寧兩人面面相覷,看向李澤源,四人神同步的茫然相視,又紛紛眼神躲避,李澤源沒料到他三人竟然沒有攔一下,稍微假裝的阻攔都沒有……

這一腳踢得很重,力道一點也沒有收著,詔陽掙扎好一番才能抬頭看清來人。

李澤源咬牙,眼神帶刀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唐家堡眾人紛紛避讓,唐家堡為打造靈氣純正兵器,有獨特封靈陣法保護兵器不受其它靈氣干擾,按正常來說任何人進入堡中靈氣會自然遮蔽,可李澤源那腳卻是實實在在的感覺出了殺氣。

“剛剛……我們是不是該拉著點?”滄沫不禁打了個寒顫,喃聲細語。

嗯……木小寧微點了點頭,只見歸辭頓了頓,止步不前,木小寧,滄沫本能的向前踏出的半步,也自覺收了回來。

“……師……主人……”詔陽心虛道,本應傷有好轉就該及時告知李澤源,奈何架不住唐見和幾個姑娘好言相哄,在唐家堡流連忘返。

“唱跳、可歡、了!?”看不出李澤源臉上神色,可聲音卻實在瘮人。枉費他還穿山過海找他,一度以為他要是出個好歹他都要愧對白冰!差點掐死滄沫只怪他沒有用心照看!歸辭為找他以血靈算卦受鬼爪穿心!一切都是枉費心思,誰曾想這小子左擁右抱跳得甚歡!

詔陽跪坐在地,心裡閃過幾百個念頭,小心翼翼偷偷瞟向歸辭,又看向木小寧、滄沫,誰知三人都不約而同左顧右盼視而不見。

“仙師……”唐見鼓足了勇氣想緩解下氣氛,被李澤源氣場硬生生嚇退了回去,她沒聽詔陽說過他有個主人,看架勢就是不好惹。

“主人,不要生氣了,我錯了!”詔陽求救無望,只好認錯,可他就從未認錯過,一時間也組不出好歹話來。

“抬起頭來!看著我說!”李澤源怒氣不減,又逼近了半步。

“哇,我錯了,我改,我以後不敢了……”詔陽突如其來一把抱住李澤源的腿,那淚水說來就來,哭得涕淚縱橫。

又整這出……李澤源內心翻過無數白眼,涵養讓他限制了行為,沒有一腳將他踹開。

歸辭無動於衷,滄沫,木小寧對視一眼,完全不忍直視,乾脆背過身去。

“主人啊,你不要生氣啦,我給你洗衣做飯,我以後就聽你一人的,我寸步不離,你指東,我絕不往西……”詔陽始終頭不敢抬,只要李澤源沒有推開他,他就打算一直哭嚎下去。

“仙師,有話好說嘛,小啞巴,不,詔公子他傷未痊癒……”唐見一直盯著這戲劇一幕,捕捉到李澤源有一絲鬆懈,趕緊打圓場,畢竟是她非要詔陽留下才導致這局面,她也沒想到詔陽有個這麼可怕的主人。

李澤源沒有理會她,回頭看向身後三人,能來個人把他從他腿上拉開!

木小寧倒是會意及時,快步過去,一把扶著詔陽要將他拉起,剛開始詔陽還不敢撒手,死扒不放,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滄沫上來就給了他好一通眼神暗示,他才畏畏縮縮站起來,微抬眸觀察李澤源臉色,萬一要是有點不對勁,他還能馬上跪回去。

李澤源冷眼看著他,嘴角無奈抿了抿,伸手於他額前探知他身體狀況。除了剛剛那一腳踢得有點重,氣息不穩,情況還是好得很。鬆了口氣,恢復一貫嘲諷語氣:“體壯如牛,確實不容易死呢!”

“……我……可真的差點就……”死了……詔陽越說越輕,後面兩字被李澤源盯了回去,不敢再多說。

“走吧!”李澤源轉身便走。

留下幾人一臉茫然,歸辭率先跟上,道:“澤源,唐家堡也是救了他一命,理應言謝。”

“你我要是不來,他怕已經以身相許作謝了,哪還需我來謝!”李澤源嘴上說著,腳步還是停了下來,看在歸辭唇色微白,想到他有傷在身,臉色隨之便緩和不少。

唐見向來機靈活潑,快速攔到李澤源前面,莞爾一笑,道:“這天黑霜重的,我看仙師也風塵僕僕,不如就在唐家堡歇一晚嘛。”想了會又補充道:“有上等好酒,好菜……”

李澤源看著小姑娘眼光在他身上掃視,略帶疑惑回看自已,幾日以來的寢食不安,穿山過海,一身白衣溼了又幹,早已粘灰失色,歸辭重傷也只是簡單處理便也跟了過來,確實需要稍作休息。

“那就有勞唐姑娘了。”歸辭見李澤源遲疑,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仙師怎就知道我姓唐?”唐見略顯驚奇,雙手合十回過歸辭的禮,便請眾人入堡。

“不難猜,唐家堡主人家做派當然姓唐。”歸辭微笑頷首。

一行人進入唐家堡,唐見吩咐下去準備餐食,又安排了休息房間,畢竟唐家堡地處偏僻,平時顯少有客人,客房本就不多,就剩兩間讓他們將就將就,李澤源擇了間稍微寬敞通風較好的房間,才剛踏入,其餘四人不約而同一起擠了進來。

“……”李澤源看向歸辭,歸辭看向木小寧,木小寧與滄沫一對視,盡在不言中,默默退回門外,順手拉了拉詔陽衣袖。

詔陽卻是無視還是踏了進去,揚聲道:“我說了要與主人寸步不離的。”

“你也說了,他指東你決不往西……”滄沫輕聲提醒,雖李澤源沒開口,有點眼力見的都明白該怎麼做。

“他又沒說什麼……”詔陽自顧自說,突然覺得腳下一滑,兩手卻被束縛般無法支撐,摔了個結實。“世尊……你竟然動手……”抬眼還沒看清歸辭的表情,人已被木小寧拖出門外,滄沫順手就把門帶上。

“怎麼,換洗你也要跟著?”李澤源看著歸辭。

“自然,我給你備衣物。”歸辭含笑道。

“歸辭世尊,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李澤源也無可奈何,歸辭的性子他是越發難懂了,放在以前並沒見過他言語直白不避諱,行為會像現下這樣黏人。

換洗過後,唐見吩咐的餐席也已準備好,眾人紛紛入席。

聽聞堡裡來了重要客人,唐家堡堡主唐文武、大子唐宏、二子唐傑早早處理完事務回來出席。

詔陽早已混熟像自家一樣,給雙方做了逐一介紹,雙方自然好一番寒暄。

“早有聽聞歸辭世尊催伏眾魔又慈悲憫懷,今日有幸得見,榮幸至極,”唐文武倏然起身,帶著一眾小輩躬身行禮。

“唐堡主過譽了,不必如此。”歸辭起身回禮。

詔陽雖坦白了自已真實身份,可依然是以雲遊散修白羽來介紹李澤源,才避免了一波過份的奉承寒暄。

“你什麼時候叫白羽了?”歸辭趁著空隙,瞥了眼李澤源,兩人竟意念傳音交起流來。

“白羽,就是李予白,也不算假名。”李澤源淡定應道。

“原來如此。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白家哪位遠親呢。”

“歸辭世尊當真美名遠揚呢。”李澤源也學著奉承的語氣調侃道。

“那小子遍地仇家,他竟不知道該隱姓埋名的是他自已。”歸辭隨和微笑。

此時的詔陽左右逢源,穿插酒桌應付自如,知道的是救命之恩湧泉謝,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新女婿討好岳丈無保留,家有幾棵樹,幾片瓦都交代上了。

為答謝救命之恩,唐家主隨口一說將兩個兒子送入太行山修行,詔陽竟也拍胸脯答應下來,隨後又是求了歸辭好一通,甚至都拉上滄沫,木小寧一起遊說,一旁李澤源卻一副幸災樂禍的看戲,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慫恿著歸辭應下,最終歸辭也就只好勉強答應,讓唐家兄弟拜在淨字輩下,可作遊學修煉十年。

由著詔陽嬉笑暢飲,本就話多,幾杯酒下肚,詔陽怕是毒啞也能咿呀說不停。

酒過三巡,眾人也微醺收場,各自回房歇息。

歸辭,李澤源走在前頭,滄沫,木小寧一左一右拖著依然聒噪的詔陽跟在後頭。

“你今晚節制少喝,不像你平時好酒。”歸辭聽著後面詔陽醉酒的胡言亂語,看向李澤源才發現他今日酒少喝了。

“我不喝,是因為酒不好,我想喝,你又怎知我乾坤壺能裝多少。”李澤源笑道,有意無意晃出了乾坤壺。

“哦,這樣嗎。”歸辭微微一笑,若有所思,現在的他獨愛桃花釀吧。

回到房內,總算安靜下來,詔陽的聲音已被拖遠……

“我給你帶了些糖蓮子,雖未去芯但也不苦,你嚐嚐。”歸辭從懷裡掏出一包包裝整齊乾淨的紙包,記得上回糖藕他說過苦。

“什麼時候買的糖蓮子?”李澤源看著紙包裡偏灰的蓮子,不像一般隨處可見的品種,隨手拈了顆塞到嘴裡,點了點頭,又取了顆放嘴裡,含糊道:“就是味道怪怪的,下次別買這家了。”

“……”歸辭笑笑不說話,重新包好塞到他手裡,直接上床盤腿而坐,閉目調息。

“歸辭,你不會是拿幾顆蓮子來跟我搶床吧。”李澤源邊說邊看向靠窗邊的矮榻,還好他早就留意到這房兩張可睡的床,歸辭有傷在身又不讓他檢視,只道傷得不重,他也沒有過於糾結,他並不知道歸辭以血靈起卦之時會脆弱無備,他也不知道歸辭會以命護下白冰內丹,心有愧疚,可想想他還能使用靈力戲弄詔陽,便就當他傷不不重吧,便悻悻走到矮榻躺下,心情得以放鬆沉沉睡去。

那邊廂房木小寧躍上房梁,滄沫睡床,詔陽在地上仍喊著舉杯暢飲。

夜深月入雲,萬籟寂靜,只聞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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