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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因為藥研藤四郎正好是背對著門口站立的姿勢所以錯過了在審神者到來之際作出反應的最好時機,還不知不覺地直接在審神者面前說出他們闖禍的事實。
……雖然現在在手入室裡的一切都看得出來他們負傷嚴重的事實。
正對著門口的兩把刀都清清楚楚地看見青年最一開始便從門的側邊闖入視線,然後不加掩飾地倚在未關的門口。
——及腰長髮柔順微卷,半挽半落搭在肩頭。
梢上繞霧的月塵乘風吹到半空,蒙紗的雙眼在霧裡彎起,真真切切站在眼前,卻叫人看不清晰。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他就這樣微笑地看著他們,帶來月夜裡一襲微涼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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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滌看著處於負傷的刀劍們,不予一詞。他只是用食指微微滑過唇邊,止住了歌仙兼定欲向少年發出的提醒,然後靜靜聽完少年的回憶,末了尚還一笑。
——當真是分外溫和、不帶一絲殺意的笑。
……於是歌仙止住了欲出於口的提醒,並決定在藥研藤四郎說完之前沉默如石。
他遲疑了一下,在心裡有些抱歉地想著。
要不……還是讓他說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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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少年從突如其來的訊息裡回過神來,一隻手掌便往他頭上輕輕按下來,帶來溫熱的感覺。
……啊、這種感覺……是靈力修復……!
但是為什麼……?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還對僅僅是輕傷又是不稀奇的自已浪費珍貴的靈力……?
明明之前都已經因為靈力的消耗吃過一次苦頭了不是嗎?
那樣的話又是為什麼……
他有些呆愣地平行轉過頭,卻只見到青年有著略略凸起的喉頸和從浴衣敞口處斜斜暴露的一側鎖骨。
啊、等等……
下意識抬頭,卻意料之外地看見了被蒙上白紗的雙眼。
……這個裝扮?
大將是看不見的嗎?
“不是哦,看得見的。”
青年緩緩一笑,藥研藤四郎的目光才從那條白紗上移到他過分昳麗的容貌上來,眸間的驚豔一閃而過。
聽到回應後卻更疑惑的少年自知失禮,調整好表情忍住發問,卻不由得在心裡默默繼續問下去。
……那為什麼?
“沒事沒事……問也沒有關係的。”青年又摸了摸少年的腦袋,“以便示人罷了。”
“……”藥研藤四郎心裡又畫了個圈圈,並默默標上一個更大的問號。
……並不理解。
但既然眼睛並沒有問題,對於可能是大將個人喜好的這個裝扮,藥研覺得他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不過話說回來……
少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青年的臉。
如果是要“以便示人”的話……大將豈不是把臉全遮住會更好一點?
等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
那個,“初次見面,大將,我是藥研藤四郎。”
總覺得被打岔了太多次,錯過了更合適的時機再說這個都有些不自然了。
雖是這樣想著,黑髮的少年還是認認真真地隔著白紗與審神者對視:“雖然沒能第一時間與您相見,但希望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能與您好好相處……還請多多關照我和兄弟們了,大將。”
……是個好孩子呢。
聽此,得出和歌仙兼定一致結論的宋滌如是在心底感嘆道。
早在一路上被狐之助簡單科普了一通粟田口一家龐大的短刀數額,宋滌對首先來到這裡堪稱第二監護人的藥研藤四郎所說的“關照兄弟們”自然是有所瞭解的。
“藥研、君嗎……”耳邊極輕地傳來一聲,隨後便是溫和的細碎笑音。
“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右耳後背上微小的絨毛被風觸動,引起微妙的癢意。
少年努力剋制自已下意識遠離的舉動,不自覺緊繃身體。
他默默點頭,手掌微微攥成拳合住衣襬,只待聽完身旁人的話語。
伴著頭頂處間歇明顯的呼吸,青年的聲音如其名般涓涓成溪淌過耳側。
“我的代號是冷泉,”
他停頓了一會兒,伴著細微的笑意繼續道。
“唔、同樣的……請多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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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邊不習慣這樣說開場白呢……
雖然有著同源的靈力翻譯什麼的無需擔憂、但是……
青年看了看目前在場唯一一把只到自已肩膀處的短刀,心裡多了些微妙的慈祥。
對待小孩子的話、還是要認真點回復吧?
……比如說統一下開場白的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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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看著這一幕的三日月默默笑嘆了一聲。
看來是無需擔心了……
在審神者突然來臨的時候不動聲色直起身的青年此時又恢復了先前懶洋洋的姿態,重新倚靠在角落的牆上。
……也幸好這位新主是位真正值得尊敬的審神者呢。
並不想再深究自已為什麼多出了一份來自其他多個本丸的三日月整合拼湊成的記憶,這個本丸新生的三日月宗近在從新上任的審神者與短刀的初次交談中確定沒有什麼潛在的問題後便再度半闔上眼,笑意溫淺。
在矇眼青年抬頭望來的一剎,他稍稍擺正靠在牆上略歪的腦袋,清淺一笑。
“……我的名字是三日月宗近。”
從門口的方向望去,負傷的青年稍一頷首,流暢的下顎線清晰勾勒出一副好容貌,那弦月似的笑眼裡似乎也有皎皎彎鉤奪人心神。
縱衣衫襤褸,難掩風華。蒙塵的月光也好似從他端正坐姿的一瞬間重煥矜貴之色,自持優雅。
但這一切的如夢似幻在青年自已開始哈哈哈的率真笑聲中被驅散。
……原來是這種性格嗎?
還沒等宋滌有所表示,三日月又再度笑著說,“嘛……打除刃紋較多之故,呼為三日月。”
……這樣的開場白倒是比自已預估的要正經一點。
但是、
他忽地對上那位三日月宗近半闔的蔚藍色眼睛。
——像是藏著波濤的海和廣垠的空。以及月亮的倒影。
藍髮的青年眼神一頓,卻乍然笑開。他緩緩道。
“……雖然多了點其他三日月的記憶,嚴格意義上已經算不得是新生了、但是……”
“誒……?!”聽著他說出的話的歌仙兼定和藥研藤四郎皆是一愣,後者卻更像是若有所思。
長髮的青年無所謂地笑笑。這種事情自已在狐之助將符紙提供給自已的時候已經知道了。況且這件事情涉及到的又不僅僅只有三日月而已。
他的目光輕輕劃過黑髮的短刀,又再度回到眼前的太刀身上。
但是啊——
“但是、還是說一聲‘多多指教’吧,主君。”
面容帶傷的青年笑容依舊清朗如月,配合上如同自白的一番話,臉上的傷痕此刻看上去更像是對已稱臣的證明。
果然如此嗎……這一出更像是考量什麼的、
“那麼……”
宋滌輕笑著走近一步,如瀑的墨髮隨著微微彎腰的動作絲綢般地滑下。
他走到以月冠名的青年面前,居高臨下地伸出手。
“我算是合格了嗎……?”
雙手相合。
三日月臉上依舊是從容的笑容,哪怕濃郁的靈力以手為媒介洶湧卻輕柔地闖入身體,不容置喙地治癒剛才才包紮好的傷口。
如此的動盪如怒江卻靜謐如冷泉。
彷彿浮表的滾沸和深淵的冷冽間隔咫尺。
……啊,恰恰好合上了名字呢。
但是這才是真面目嗎、這個和歌仙口中那般病弱的形象大相徑庭的青年人。
如此強大、如此……“靜水流深”。
啊呀啊呀,如果真的有什麼心思……會被就地解決的吧。
不動聲色地加快站起的動作,三日月宗近同樣半眯起眼回視。
他倏然一笑,笑容溫和。
已煥然一新的太刀以如出一轍的溫和語氣輕輕回道。
“……當然,我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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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會故意去期待背叛的那一天。
不過啊主君、雖說如此,未來之所以是未來,正是在於其不可測啊。
所以,請求您盡力在我們面前保持這個樣子吧。
這個強大溫柔、卻又深不可測的樣子。
讓我們放心去眷戀和尊愛。
……哪怕如同水中之月。
他的嘆氣微不可聞,他的眼裡弦月沉寂。
畢竟……來日可是方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