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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下來了。”
“什麼？”程無傷說的突然，隋願沒聽清。
“不止我們的土會乾裂，春天是乾燥的，再加上剛剛經歷過的夏天那次排水，土壤乾裂是必然的。”程無傷說，“這棟宿舍樓一直都有一個毛病，水壓不夠大，二樓以上經常停水，正巧失序空間降臨的前一秒還在停水。”
所以等住在三樓及以上的人意識到他們沒有水澆地時，就會下樓尋找水源。
“原來你是提前預料到了水的問題，所以才要在一樓種種子的。”趙栩讚歎道“程哥你簡直就是神！”
“非也。”程無傷從毯子下伸出一隻手，對著趙栩晃了晃手指，“我只是沒有力氣爬五樓了。”
“你不是說，你在失序空間降臨前因為總做那種奇怪的夢，所以身體比以前好多了嗎？”隋願皺眉問。
程無傷點點頭，“確實是好多了，但這夢可能和‘是藥三分毒’一個原理，雖然不再是那副病秧子樣的，但還是會出問題，最近最頻繁的就是嘔血。”
“什麼時候的事？”一直縮在毯子裡不吱聲的隋雲期突然冒出一顆頭來，那是下意識間的舉動，是短暫的不受控，而在對上程無傷那雙眼睛時，隋雲期腦袋短了路，一瞬間剛開始那股楞勁兒就被壓下去了七八分，他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找補了一下。
“我是說，我們一直在一起，為什麼誰都沒看到你吐血。”
隋願抬頭望天，她哥這個說話藝術可真是受了她真傳，不知道的還會以為他是在故意挑刺兒。
還好程無傷能聽得懂，他反手指了指外邊的一條已經快要爬上二樓的藤蔓，“你沒發現那條藤蔓長得比其它的藤蔓要快嗎？”
隋雲期看了一下之後點點頭，隨後又嗯了一聲。
有點憨裡憨氣的，程無傷想。
“在外邊找種子的時候不小心血沾到了種子上，應該就是因為這個吧。”
“那你會有危險嗎？”隋雲期脫口而出。
程無傷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道，“不知道，但目前來看好像沒有，有可能僅僅是加速了它的成長吧。”
“那這條藤蔓會不會像仙俠小說裡的神器或者神兵一樣能滴血認主？”趙栩興奮的說。
“少看點小說，醫學大門為你敞開。”隋願說。
程無傷往後退了兩步，做出一副你別過來的樣子，“勸人學醫，天打雷劈，願願姐我勸你善良。”
“你要去做什麼？”餘光瞥見一個黑影站了起來，程無傷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快要開啟陽臺門的隋雲期。
“它會害你，拔了它。”隋雲期說。
隋願兩眼一黑，三步並作兩步拉住了隋雲期，“我的哥，你真是我的哥，你看外邊那跟印度蛇一樣的綠色東西，那是你能拔得了的嗎？你快省省力氣吧，藤蔓快要結果了，等下還不知道要經歷什麼。”
“可是——”
“我沒事。”程無傷拉了拉隋雲期的手，示意隋雲期坐下。
隋雲期看了看平靜的程無傷，又看了看一臉黑線的隋願，才放開了按在門把手上手又坐了回去。
“不用擔心我，”程無傷把小毯子分了一半又蓋回到了隋雲期身上，“我曾經直面過死亡，我知道那有多可怕，多讓人束手無策。所以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怕死，我惜命的很。”
“確定嗎？我可以去五樓生火燒水，拿開水燙死它。”隋雲期還是不放心。
程無傷笑著拍了拍隋雲期的肩，“你那開水一潑，其他的藤蔓不也得被你燙死啊？要真燙死了怎麼辦？”
“再種。”隋雲期認真的說。“我去找種子。”
“哎呦，這麼認真的？沒想到你這麼愛我呀？”程無傷側頭看著隋雲期，失焦的眼睛好似重新回了神一樣帶著些亮光，看的隋雲期一下熄了火，結結巴巴的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別逗他了。”隋願扒拉扒拉隋雲期快要冒煙的頭頂，“本來就話少，以後自閉了怎麼辦。”
“我不會——”
“閉嘴。”被隋願瞪了一眼之後，隋雲期噤了聲，只是盯著陽臺上那明顯比其他藤蔓高出一截的藤蔓，彷彿那藤蔓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要第一個衝出去宰了它。
可再怎麼盯，藤蔓還是要澆水的，隋願試了一下，水龍頭裡果然能出水，於是除了程無傷之外的所有人，都開始拿著瓶瓶罐罐的接水澆地。
至於為什麼是除了程無傷，那大概是因為某些人突如其來的強硬吧。
“真不用我幫忙？”程無傷輕輕喊了喊，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出沒出聲，反正也是客氣了一下。
隋雲期在他旁邊站定，看了程無傷一眼，程無傷感覺到有人在他面前站住，就問了一句怎麼了。
緊接著就連人帶抱枕和毯子的被人抬了起來，在趙栩驚恐的眼神中，隋雲期把程無傷端到了墊子上。
是的，端。
像端菜一樣，隋雲期端著程無傷屁股底下坐的抱枕，被端起來的那一剎那，程無傷愣了一下，然後十分自然的為了穩定身形而摟住了隋雲期的脖子，自然到就像吃飯要拿筷子一樣。
“很奇怪哎。”孟羽書顯然是發現了這點。
“什麼很奇怪？”隋願把盆裡的水往乾裂的地上一潑，抬起頭來問。
“你看，那麼自然，你們也認識沒多久吧？像程無傷這樣的人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被人這樣對待，我覺得怎麼樣也該有點自我防衛的動作，可他卻一點沒有，甚至勾住了你哥的脖子，這是為什麼？”孟羽書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不簡單啊。”
“確實。”趙栩插話道。
隋願疑惑的看了一眼趙栩，“你能看出個什麼四五六來。”
“氛圍啊，”趙栩抬起撓後腰的手指了指，“冒粉紅泡泡了都。”
“別瞎說。”隋雲期端著一盆水走了過來，“我只是想讓他好好休息。”
隋雲期回頭看了一眼被蓋的嚴嚴實實的程無傷，“和你們想的不一樣。”
他們說程無傷不喜歡他，隋雲期想，那就不能給他造成困擾，自已偷偷喜歡就好了。
可隋雲期不知道，他的偷偷喜歡，實際上幾乎有如實質的溢位來，無孔不入的滲入到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