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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華中第一人民醫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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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還挺多。”高儒靠著牆說。

“剛剛我聞到了血腥味,但看你們沒有說話,我就覺著這血腥味可能只有我一個人能聞到,想出聲提醒你們吧,怕把人家嚇跑,但讓我自已看,我又看不見,所以只能這樣嘍,”程無傷開啟水龍頭洗了洗手,而後從衛生間裡走到高儒面前,用那雙無神的眼睛望著他,“高隊不會覺得我是在故弄玄虛吧?”

“你的能力是讀心術?”被人當面戳破了心思,高儒也不見尷尬,他就是覺得這人不靠譜兒,就跟有人見著八兩線就能織匹布似的沒譜。

“不是啊。”程無傷突然抬起還在滴水的手在高儒衣服上蹭了蹭,“是我腦子好使。”

“王婆賣瓜。”這是高儒毫不留情的評價。

“我從不說假話。”這是程無傷對於評價給出的回應。

才剛從騙了自已媽媽的情緒中回過神來的趙栩就看見了這針鋒相對的場面,踮起腳在柏有春的耳朵邊說悄悄話。

“他倆這是怎麼了?”

柏有春移開了一直盯著那面鏡子的目光,輕輕的回了一句,“不對付。”

趙栩不明所以的哦了一聲,又朝旁邊挪了兩步,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那是他從小怕到大的小舅舅。

“你剛剛看見了什麼?”柏有春問高儒。

“我從正對著門的那面鏡子裡看見了一個穿著病號服上吊的女人,頭髮很長,還有滿牆的噴射狀血跡。”高儒如實說道。

“上吊?滿牆血?”趙栩唸叨道,“真是奇了怪了,上吊怎麼會出血呢?”

“是挺詭異的,趙栩栩,這個失序空間可能會很血腥,我自從進來之後就總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你確定你能行嗎?”程無傷大喇喇的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上正往外吹風的空調對趙栩說。

趙栩坐在程無傷旁邊,看了一眼威懾力十足但其實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的小舅舅,緩慢的點了點頭,“我應該,可以的吧?”

“不要有心理負擔。”程無傷坐起身,拍了拍趙栩的肩,“你就算把整個地球擔身上了,該暈也還是得暈。倒不如等你暈了的時候,讓你小舅舅揹你,你可以的吧,柏醫生?”

趙栩驚慌失色的去捂程無傷的嘴,到底是沒捂住,引得柏有春朝這邊看過來。

“我跟來就是為了你。”柏有春淡淡的說。

趙栩倒抽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像銅鈴,被程無傷一拍腦袋,就像個洩了氣的氣球一樣倒程序無傷懷裡,末了還不忘說一句,“謝小舅舅恩典。”

——

程無傷一行人在醫院上上下下的轉悠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這家醫院和華中第一人民醫院的格局一模一樣,就連擺在一樓大廳正中央的那架鋼琴也是,只不過這一架看起來是嶄新的。

“聽說了嗎,醫院弄來這架鋼琴,是想要請那個著名的鋼琴演奏家來彈曲子,結果那鋼琴家剛彈完琴,就死在鋼琴上了。”一個小護士說道。

“聽說了聽說了,你說在這醫院裡,哪一個不是生著病的,誰有那閒工夫聽音樂啊?這下可好了,我聽說醫院晚上開始鬧鬼了,一到凌晨,大廳就開始有彈鋼琴的聲音。”另一個小護士說。

“噓,小點聲!院長不讓議論這些呢。”

“……”

討論聲漸行漸遠,程無傷一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圍起來開始討論。

“趙栩栩,你還記得在來之前,你說的那架鋼琴的故事嗎?”程無傷從架子上順手拿了本宣傳冊,就地坐下。

“記得,就是那個鋼琴家被鋼琴蓋拍斷了手的那個。”趙栩在程無傷旁邊坐下,看程無傷在宣傳冊上寫字。

“誰告訴你的這些事?明明醫院早就把這件事壓下來了。”高儒皺了皺眉,由於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於荒謬,是科學沒辦法解釋的,為了防止影響醫院名聲,於是上一屆院長就將這事瞞了下來,一直到現在,都是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大家都是當個樂子在茶餘飯後閒聊時討論的。

趙栩撓了撓頭,“就小時候貪玩,等媽媽下班的時候跑著跑著就跑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口,門沒關,我就聽到了裡邊的談話,說的就是這些。”

“巧合?”這下可真給高儒氣笑了,院長辦公室在醫院的頂樓,沒有許可權是上不去的,結果趙栩說只是貪玩就跑到了院長辦公室門口?

“真的,我沒騙你,騙人是小狗。”趙栩舉起手發誓道。

“高隊,”程無傷拉了一把趙栩,把手裡的宣傳冊甩到地上,“現在討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覺得有意義嗎?”

高儒的目光從程無傷轉到宣傳冊上,那上邊密密麻麻的寫著字。

從剛開始趙栩說的那個傳聞,到他們現在所處醫院的時間線,這大概是幾十年前這架鋼琴剛剛出事的時候。

“有幾個問題,”程無傷說,“第一,高隊在病房鏡子裡見到的那個被吊起來的女孩,和這架鋼琴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上吊自殺,在鏡子裡卻出現了那麼多血。”

這一點又分為三個小疑問,衛生間的佈局為什麼是這樣的,照風水來講,鏡子對著門口是為不吉利,因為衛生間在風水上屬於汙穢之地,若鏡子對著衛生間門的話,那汙穢之物就會被反射出來,還有那一身而過的屍體和血跡,為什麼只在鏡子中出現,女孩是因為什麼原因上吊自殺。

“第二,我們是從眼科的那道門進來的,為什麼會被傳送到那間病房,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必然的聯絡,按一條來分析,那個在衛生間上吊的女孩應該和那個鋼琴家有聯絡,是他殺的嗎?濺滿了血的衛生間看起來更像是虐殺,什麼人能做到在醫院在醫院虐殺一個活人而不被發現,還能避開監控安然無恙的離開?”

“是,鬼嗎?”趙栩小心翼翼的問,他覺得這個時候說鬼這個字眼好像和衛生間鏡子對門一樣的不吉利。

“可現實中那個鋼琴家並沒有死。”高儒說。

“你也說了,是現實,但這裡不是。”程無傷接著說,“這個女孩和鋼琴家的聯絡,如果能找出來,那這個失序空間可能就破解了一大半。”

“你知道出去的條件了?”高儒看著那滿篇寫的歪歪扭扭的字道。

“現在鋼琴家已經死了,那麼一切事情的起因都是這場演奏會,剛剛我們的出生點,那間病房,看起來像是有人住的痕跡,那就說明那個病房裡還沒有死過人,那個女孩還沒有死。”

“程哥,你看那。”趙栩拉了拉程無傷,指著鋼琴那邊。

那是一個清潔工,拿著掃帚立在鋼琴前面,看樣子已經站了很久了,最後抬手摸了摸琴鍵,發出一聲不小的響動,嚇得清潔工連忙後退了幾步,四處觀望,在看到程無傷幾人後,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拎著掃帚跑掉了。

“這個清潔工阿姨,看起來很喜歡鋼琴。”趙栩說。

“是啊,真的很喜歡。”程無傷站起身拍了拍土,“走了。”

“你去哪?”高儒也跟著站了起來。

“去找姑娘。”

“還找什麼姑娘,這個清潔工不對勁,得跟住了她。”高儒邊走邊說。

“那你跟唄,兵分兩路,我正好還怕這麼多人一起去嚇到姑娘呢。”程無傷滿不在乎的說。

“你知不知道在失序空間裡分開屬於大忌!”

“不知道,反正我不會帶兵,只能一個人幹到死。”

——

最後,高儒還是沒有跟程無傷他們一起,而是掉頭去追那個奇怪的清潔工。

程無傷三人來到了那個病房門口,裡邊傳來一陣陣鋼琴聲。

“你們在附近等著,我進去看看。”程無傷拍了拍趙栩的肩膀。

“她都不認識你,你要怎麼套話?”柏有春問。

“山人自有妙計。”說完之後,程無傷就推門走進了病房。

程無傷進去沒兩分鐘,就又走了出來,趙栩剛想上前去問,就看見一個程無傷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女生,他是被女生攙扶著走出來的。

“我程哥神了。”趙栩看的目瞪口呆。

“裝瞎?”柏有春笑道。

隨後兩人起身,默默的跟在程無傷身後裝路人。

“謝謝你小妹妹。”程無傷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對攙扶著他的女孩說道。

女孩新奇的看向他,“你都看不見,怎麼知道我比你小?”

“我聽你的聲音應該是挺年輕的。”程無傷笑著說。

“那你還挺厲害的,眼睛受傷前你是做什麼的呀?”女孩問。

“設計師。”程無傷隨口就來。

“那你們幹這行的看不見確實是沒辦法工作。”

“不瞞你說,我這雙眼睛,就是被頂頭上司給搞瞎的,他偷了我的稿子想要冒名頂替被我發現,最後他一怒之下就弄瞎了我的眼,我都沒處說理去。”程無傷幾乎是聲淚俱下。

說完這話,他感覺到扶著他的女孩有一瞬間的停滯。

“我剛剛聽你在彈電子琴,你彈的那麼好聽,一定有很棒的老師吧?”程無傷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繼續跟著女孩往前走。

女孩的手在發抖,她其實自從進醫院以來,從不曾和別人談過那件事,但對於這個和她經歷相仿的人,她實在是忍不住,那滿腹的委屈便就這麼傾瀉而出。

女孩在鋼琴上的天賦從小就超出常人,她拜在了一個很有名的鋼琴家門下,起初那個鋼琴家確實是不遺餘力的教她,但隨著她的年紀越來越大,彈琴的技術也幾乎要超過她的老師,名聲更是與老師比肩。

老師開始嫉妒她,開始變得對她吹毛求疵,曾經因為她彈錯了一個音,就將她的手打的腫到一個星期都沒辦法彈琴,這對於一個鋼琴家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女孩想過將鋼琴家的惡行公開,可終究是比不過已經入行幾十年的老師,這件事被迅速壓了下來,她的名聲也跟著一落千丈。

再到最近一段時間,女孩創作出了一首新曲子,她本想著用這首曲子作為她的復出曲,但卻事與願違,鋼琴曲一經發布,謾罵聲就鋪天蓋地的襲來,幾乎要將女孩淹沒。

原來早在她釋出這首鋼琴曲之前,她的老師,就將她的草稿偷了去,進行了最佳化,比她提早釋出,大眾就是這樣,誰先發布,誰就是佔理的那一方,女孩被指抄襲,這一擊將她徹頭徹尾的捶進了泥裡,她再無翻身的可能了。

最後她因為抑鬱住院,媽媽也辭職來到醫院裡邊工作邊照顧她,卻聽說她的老師要來醫院開演奏會,用的是她的作的鋼琴曲。

“你信我?”女孩淚眼朦朧的看著程無傷。

“我不認識你的老師,只聽過你這裡的版本,我就是個聽風就是雨的人,所以我會信你。”程無傷開啟了病房門,對女孩道了聲謝謝,“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們有緣再見。”

然後砰的一聲,門在女孩面前關上。

“利用完就扔,渣男。”高儒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趙栩的身後,這一出聲,嚇得趙栩一哆嗦。

“你怎麼走路沒聲兒啊?人嚇人能嚇死人的知不知道?”趙栩拍著胸脯說。

“你小舅舅都發現我了,就你沒發現,是你自已看的太入迷了,關我什麼事?”

“你!”

“吵什麼呢?”

“啊!”趙栩又被嚇一哆嗦,轉頭一看,是程無傷從病房裡出來了,“程哥!你出來啦!”

“趙栩你別太雙標了。”高儒說。

“行了,跟小孩計較什麼,你追的那個清潔工有線索了嗎?”程無傷邊脫病號服邊說道。

“那清潔工根本什麼都沒做,就只是掃掃這擦擦那的,一點線索都沒有。”高儒說。“你這邊呢?”

“那姑娘是鋼琴家的徒弟。”程無傷把穿過的病號服扔進垃圾桶裡,“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是很好。”

程無傷將套到的話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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