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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家是她殺的？”高儒問道，但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不對，照你的說法，那女孩根本就不知道鋼琴家已經死了的訊息，除了她和鋼琴家有仇，還有誰？”
“誰知道呢？”程無傷攤手，“走了。”
趙栩什麼也沒問就追了上去，柏有春更不可能說話。
只有高儒跟在後邊，“你們又要去做什麼？”
“吃飯啊，你不餓嗎？”程無傷走在最前面，頭也不轉的說道。
“你還有心情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啊高隊。”趙栩從前邊回過頭朝高儒做了個鬼臉，“也不知道這個醫院的飯是不是和現實裡的一樣好吃。”
“說不定吃了會死人。”程無傷按下電梯，此時他們正處在十樓，而食堂在負一層，那個姑娘的病房也就是這個失序空間的起始點是在十三層西的十六病室。
等樓梯的功夫，程無傷蹲在地上抱著腿靠著牆，像一朵蘑菇一樣蹲在牆角。
高儒的眼皮跳了跳，暗自腹議道，這小子不會還有什麼心理上的問題吧，這架勢活脫脫像是剛從精神病院裡跑出來的。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從裡面推出了一輛平車，上邊躺著剛做完手術的病人，是個男孩。
烏泱泱一大群人從電梯裡魚貫而出，雜亂的說話聲漸行漸遠。
另一個電梯也推出來了一輛平車，只是對比之下就顯得有些冷清，只有醫護人員和一個家屬陪同。
趙栩攔著電梯門，朝程無傷揮手，“程哥，快上來呀，咱們吃飯去了。”
程無傷最後看了一眼平車消失過的角落，轉頭上了電梯。
“程哥你剛剛在看什麼？”趙栩問。
“我剛剛聽到有人說鋼琴，應該是那個病人的家屬。”程無傷靠著電梯說道。
“也是有仇的？為什麼我沒聽到，你聽到了嗎？你呢？”高儒看了看趙栩，趙栩搖頭，又看了看柏有春，柏有春保持沉默。
程無傷指了指眼睛，“可能是這就是上帝雖然給你關了一扇門，卻給你開了一扇窗，我雖然看不清，但我能聽清。”
“真有那麼誇張？”高儒半信半疑的問。
叮——
“我能聽到你的腸鳴音。”程無傷率先走出了電梯，緊接著是趙栩和柏有春，留下高儒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食堂很熱鬧，但這熱鬧中透露著一絲詭異，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一樣的表情，那種人滿為患的食堂中，幾乎所有人都皮笑肉不笑的感覺，只有真正見到過，才能感受到那種詭異的氣氛。
趙栩搓了搓胳膊，“怎麼感覺這麼冷呢？”
“這是地下一層，當然冷了，想吃什麼？告訴你個好訊息，這個失序空間可能沒那麼高階，在這吃飯不用給錢。”程無傷適時的從玻璃櫥窗裡拿出一個雞腿咬了一口，只見那個打飯的食堂大叔像是沒看見他的動作一樣，依舊皮笑肉不笑的給其他人打飯。
“應該是隻要不觸發關鍵詞，他就不會跟你要錢。”高儒拿盤子盛了米飯和菜坐到一張沒人的桌子上端著盤子就開始吃，看樣子是餓急了。
柏有春盛了一碗米飯，坐在高儒旁邊，慢條斯理的拆開一次性筷子磨了磨才開始吃。
食堂是最容易打聽線索的地方，畢竟人在吃飯的時候是最鬆懈的，也是最容易閒聊八卦的。
“那彈鋼琴的真死了？”一個男人問。
“真的，死的透透的，據說等離那最近的急診的人跑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斷氣了。”另一個男人說。
“你說這人居然死在醫院這種地方，那得是生前做了多大的惡事，才能這樣啊？”
這兩個男人旁邊，坐著一個正在吃飯的女人，聽著他們的談話，女人漸漸停住了吃飯的動作，手裡的筷子越攥越緊，隱隱有爆發的跡象，但那兩個男人還在不知情的繼續討論。
“我聽說啊，那個彈鋼琴的剽竊他關門弟子的曲子，還把人家好好一個小姑娘弄得抑鬱住院了。”
“真的？這麼歹毒呢？”男人驚訝的說。
“真的！網上都在傳呢，前段時間他還打人家小姑娘，給手都打腫了，你說一個彈鋼琴的，手是最重要的，這人是得有多惡毒，才能這樣幹——”
突然，一聲巨大的拍桌子響動驚住了議論的兩個人。
是那個女人。
“你他媽的放什麼屁呢！”剛剛的女人突然一拍桌子站起來，由於聲響過於巨大，一時間食堂裡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程無傷趴在桌子上，頭偏向那邊，完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你幹什麼啊你？我們這說話關你什麼事？”男人也怒了，“比誰拍桌子聲音大嗎？”
女人氣的把餐盤往桌子上一扣，舉著還粘著飯粒的盤子就朝男人指指點點。
“你這張嘴長著就是用來議論別人的是嗎？你真的瞭解情況嗎你就亂說，你親眼看見過嗎？每天兩眼一睜就是造謠，你都不怕謠造多了反噬到你自已身上？”
這一通罵，男人算是聽明白了，“合著你是那個彈鋼琴的那邊的人是吧，我說怎麼品行這麼惡劣，逮誰咬誰，原來是基因裡就帶了的，人家關門弟子都親自登報批判了，你還在這假惺惺的澄清什麼呢？大眾的眼睛是雪亮了，誰對誰錯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就別跟這跳樑小醜一樣了，他就是作惡多端，才死在了醫院裡，他就該死！”
男人越說越激動，甚至說到最後，他已經走到了女人面前，將女人的餐盤奪了過來摔倒地下。
“造謠的人才最該死，你們都該死！”女人像瘋了一樣的衝向男人，連抓帶咬的竟然真的撕下了男人脖子上的一塊肉，血撒的滿地都是。
程無傷手疾眼快的轉身想捂住趙栩的眼，結果手比眼快的捂上去，卻已經有一隻手捷足先登，是柏有春。
程無傷撤回了說，乾笑了兩聲，“小舅舅好手速。”
趙栩一動都不敢動，跟雕像似的坐在那，一他是真的怕看到血會暈過去，二是現在捂著他眼的可是他那無敵話少的小舅舅。
那邊的打鬥還在繼續，幾乎掀翻了半個食堂也不見兩人停下來，實在是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了，程無傷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又扒拉了兩口飯，拍了拍趙栩的肩膀，“咱們走吧。”
“程哥，程哥等等我。”被矇住眼睛的趙栩伸手想摸程無傷，卻連衣角都沒摸到，就被一雙有點涼的手箍住。
“閉眼。”
小舅舅令如山，趙栩老實的閉上了眼睛，隨後覆在眼上的手被撤去，趙栩騰空而起。
“小舅舅？”趙栩顫音道。
他怎麼了，他被他小舅舅公主抱了？啊？公主抱？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趙栩敢動嗎？他不敢動，他只能死死的閉著眼，咬著唇，像鴕鳥一樣將頭一頭扎進他小舅舅堅實的胸膛……等等，好大的胸肌，小舅舅看起來瘦，胸肌居然這麼大。
趙栩一邊唾棄自已的思想，一邊藉著抓柏有春胸前的衣服來掩蓋他偷偷摸人胸肌的事實。
“咳，摸夠了嗎？”
趙栩手猛的頓住，一抬頭一睜眼，就看到柏有春面無表情的臉。
一瞬間，趙栩的腦海裡就形成了兩種答案。
第一，誠實的說他沒摸夠。
第二，虛假的說他摸夠了。
但在趙栩的手離開柏有春的胸肌後，智商一瞬間又佔領了高地，於是他自認十分圓滑的回答了一句，“我就是怕摔了，所以才抓你衣服的。”
“你怎麼，這麼抱他？”高儒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轉。
柏有春放下了趙栩，整理了一下被他揉皺的襯衫才開口。
“這樣方便。”
高儒抬手把柏有春被趙栩蹭上去的襯衫領折下來，但沒放手，手指輕輕揉搓著襯衫領的邊角。
此時程無傷正蹲在電梯門口裝蘑菇，趙栩因為尷尬也跟著蹲在程無傷身邊裝蘑菇。
“柏有春。”高儒一字一頓的叫著他的名字。
“高儒，別再自已一個人單獨離開了。”柏有春沒有去管那隻在他衣領上作亂的手，而是有些嚴肅的看著高儒。
“我知道，我有點不對勁，四個小時前才吃的飯，現在卻又餓了，但這沒什麼，”高儒攆著柏有春的衣領，一點點的收緊，柏有春跟隨著縮短的衣領朝前微微傾斜著身體，“我認識你十二年，剛剛我的那句話按照你的性格來說，你是絕對不會回答我的，柏有春，你心裡有鬼。”
“是又怎麼樣？”柏有春藉著高儒拉他衣領的力朝前一步，高儒便後退兩步。
“為我？”高儒笑著說。
“為趙栩，為程無傷，為楊箏。”柏有春垂下眸子不再往前。
高儒盯著柏有春看，最後他還是笑著攬住了柏有春的肩膀，在他耳邊撂下一句，“你該為你自已。”
另一邊，趙栩雖然眼不在那邊，但心思卻恨不得飄到柏有春和高儒中間看個明白，對話他只聽了個大概，沒聽明白，轉頭問程無傷，“程哥你耳朵好使，聽明白了他們說啥了嗎？”
程無傷看了趙栩一眼，然後又搖搖頭，“聽不懂，這倆人打啞謎呢。”
“啊？”趙栩不明所以的收回目光，抬頭一看，電梯到了。
“走了。”柏有春走到趙栩跟前，伸手提起他的領子把他揪起來。
“去哪？”趙栩慫慫的跟著柏有春走進電梯。
“去找那個被平車推走的人啊，沒看你程哥還對人家念念不忘呢。”高儒從後邊走過來將胳膊搭在趙栩的肩膀上，程無傷從後邊看，就像是兩隻大灰狼架著一隻手足無措的小綿羊。
程無傷怎麼好像記得趙栩說他自已一米八一來著，怎麼夾在這兩個人中間，凹的這麼明顯呢。
程無傷最後一個走進去，電梯門緩緩關上，站在後邊的兩個人個個都心懷鬼胎，被夾在中間的趙栩欲哭無淚，他好想逃，第一次覺得從負一樓到十樓這個距離，坐電梯也是這麼漫長。
隨著叮的一聲，趙栩像是放假的大學生一樣拉著程無傷就衝出了電梯，一轉眼就消失在樓道里。
“我的天，程哥，你都不知道我夾在他倆中間有多煎熬，就像，”趙栩頓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措辭，“就像你的手指夾在兩塊強力磁鐵裡的那種感覺，可難受了。”
“高儒說認識你小舅舅十二年了，以前你沒聽說過他？”程無傷拍了拍趙栩的肩，費力的把自已的胳膊從趙栩的魔爪下拯救出來。
“沒有，”趙栩有些懊惱的撓撓頭順勢蹲下，他好像把程無傷身上的壞習慣都下意識的學過來了，“我之前只是聽說小舅舅有個幹武警的朋友，但一直沒見過，當初要是問問就好了，感覺他倆之間有好多是我沒吃到的瓜。”
“吃什麼瓜？”高儒慢悠悠的跟在柏有春身後走過來，插著兜彎下腰衝正蹲著的趙栩呲牙笑了笑。
趙栩心虛的吞了吞口水，貼著牆站起來朝程無傷身邊蹭了蹭，遠離了高儒之後才說，“西瓜，我好久沒吃西瓜了，出了這個失序空間一定要去吃個夠。”
“西瓜？行，出去就給你找。”高儒直起身來，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柏有春一眼，而被看的柏有春挪開目光。
“去找那個病人。”柏有春道。
高儒嘻嘻一笑，插著兜跟了上去。
“你小舅舅急眼了。”程無傷不情不願的離開走廊上擺著的鐵椅子，懶懶散散的跟了上去。
“啊？他急眼了？沒看出來啊？”趙栩滿頭問號的跟在程無傷身後。
“真該叫你一聲傻白甜。”程無傷揉了揉太陽穴，快走了兩步攔住了好像在競走的兩個人，“這邊，拐彎了。”
“我說你們兩個能不能考慮一下我。”急走了兩步之後，程無傷喘了喘氣才緩過來。
倆一米九的人在前邊長腿一邁，發育不良的一米七在後邊追，可算是苦了程無傷了。
柏有春放慢了腳步，高儒轉過身來倒著走，弓著腰跟程無傷平視，“走不動了？叔叔揹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