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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高儒在聽了柏有春的敘述之後，一拍大腿就要站起來，斜眼一看，程無傷已經躥出五米遠了。
剩下高儒三個人只能一邊追一邊討論著。
“那女人說徒弟的媽媽是打掃衛生的，那個保潔手上有沒有一條紅色的手鍊，上面墜著半塊月亮？”柏有春說。
“有，我記得，如果保潔就是徒弟的媽媽，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進到了電梯，程無傷正一邊靠著電梯一邊咳嗽。
“你身體怎麼樣？”柏有春問。
“沒事，只是可能那個姑娘凶多吉少了。”程無傷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他這副身子倒是越來越弱了。
“那女人說鋼琴家已經找到了兇手，可能在你跟蹤保潔的時候就鋼琴家就已經找到了。”程無傷接著說。
“你怎麼知道？”高儒問。
“關於鬼神一類的東西雖然人們很少涉獵，但總該多多少少聽到過一些，有的鬼會食人生氣，被食了生氣的人會出現一些症狀，餓的很快就是其中之一，高隊，恭喜你中獎了。”
“會對人造成什麼危害嗎？”柏有春問。
高儒看了一眼柏有春，柏有春並沒有理他。
“會啊，”程無傷說，“他如果一直有飢餓感，就會不斷的想吃東西，吃到最後把胃撐破。”
聽了這話，趙栩默默的把剛要遞到高儒手裡的麵包給收了回來。高儒盯著那個麵包吞了吞口水，最後別過眼去不再看它。
叮——
電梯到了，電梯門開啟的一瞬間，一股陰風撲面而來，吹的趙栩一哆嗦，下意識的抬手攥住了程無傷的衣角。
電梯外靜悄悄的，沒有開燈，明明還沒有到晚上，走廊裡卻一片漆黑。
“小心點。”程無傷率先走出電梯，沒有開一扇窗的走廊卻總是有過堂風吹過，一直到這裡，才終於是有了身處失序空間的感覺。
樓道中實在是太黑，脫離的電梯照射的地方程無傷完全就是個睜眼瞎，於是就和趙栩互換了位置，高儒走到最前邊，柏有春墊後。
一路上除了總是有風在很猥瑣的摸人腳腕外，沒有什麼其他的危險，幾人一路安然無恙的來到了十六病室。
門是關著的，裡邊的燈像是接觸不良一樣一閃一閃的發著光，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從門縫中傳出來，趙栩有點想吐。
“我嘔——我就不進去了，受不了嘔——”趙栩一邊擺手一邊說。
“我也不進去了，什麼都看不見。”程無傷說。
高儒和柏有春兩人對視一眼，高儒率先推開門進去。
門一推開，一聲尖銳的叫聲就傳了出來，幾乎要震碎人的耳膜。
在門口的程無傷被震的幾乎是聽力短暫的消失了一會兒。
“看樣子她死的很痛苦。”高儒看了一眼病房內，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只是腳下黏膩的觸感讓他有點犯惡心，問題就出在衛生間裡。
高儒的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做好了有問題隨時撤退的動作後，猛的推開了門，門在觸及到什麼東西之後發出砰的一聲，又被彈了回來，就這一瞬間，柏有春看清了，那是高儒一開始所形容的，鏡子中的畫面，只是鏡子中那滿牆的血跡有了合理的解釋。
門又被緩緩推開，這次鏡子中的衛生間全貌被展現在眼前，女生的屍體被吊在天花板上，剛剛開門的動作狠了點，現在還在晃悠，而那濺了滿牆血跡的，是被分成屍塊隨意堆放在馬桶裡的，女生媽媽的屍體。
“是那個保潔。”高儒說，那隻戴了手鍊的胳膊還垂在馬桶邊上。隨即，高儒又看向了那個上吊的女生的手，她的手腕上果然戴著那另一半月亮。
“鋼琴平時不用的時候都是圍起來的，任何人去到裡面都會引起注意，只有保潔不會，鋼琴也需要清理，保潔接觸鋼琴是最合理的。”高儒輕輕的說。
“殺……”
“什麼聲音？”高儒說。
“殺了……”
“是從鏡子裡傳來的。”柏有春看向鏡子，只見原本還正常的鏡子現在開始有血跡滲出，紅色的血手印在鏡子上亂拍，好像有東西要出來了。
“殺了他們報仇！！！”隨著一聲沙啞的吼聲，鏡子開始碎裂，渾身是血的鋼琴家從鏡子裡緩緩爬出，對著最靠近鏡子的柏有春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跑！”高儒最先反應過來，拉著柏有春就跑出了病房，反手關上門之後對程無傷快速地說，“鋼琴家發瘋了，分開跑，一樓大廳鋼琴前集合，快！”
“快”字的音剛剛落下，病房裡那扇關著的衛生間門就被撞開，渾身帶著血的鋼琴家笑著朝外走來，嘴角幾乎裂到了耳朵根。
程無傷雖然看不見，但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且越來越近，於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住趙栩，邁開腿就跑，趙栩還沒來得及說話啊，就已經被拉著躥出了好幾米。
高儒兩人朝著程無傷和趙栩兩人的反方向跑去，這個時候去坐電梯無疑是自投羅網，於是四人分成兩組，分別朝著兩邊的安全通道跑去。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程無傷和趙栩的腳步聲。
程無傷慢慢停了下來，靠著牆一邊咳嗽一邊吐血，趙栩手忙腳亂的一邊捂眼一邊掏衛生紙，等到程無傷徹底緩了過來，趙栩才睜開眼睛。
“現在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程無傷說，“好訊息是鋼琴家沒有追我們，去追了你小舅舅他們，壞訊息是，”程無傷頓了頓，“高儒現在應該處於飢餓的最頂峰。”
——
身後的一直有腳步聲在窮追不捨，拎著刀的鋼琴家緊緊的追在兩人身後，終於在拐了第六個彎後，短暫的甩掉了那個瘋了的鋼琴家，高儒朝後看了看，然後就近躲進了一間病房，柏有春見高儒突然不跑了，就也追著跑了進去。
“你怎麼了？”柏有春問。
高儒一手扶牆一手捂著肚子，他現在只覺得餓到眼冒金星，再也跑不動，擺擺手示意柏有春先走，他自已則靠著門緩緩坐下，剛剛緊繃的神經斷開，現在他連挪到病床上的力氣都沒有了。
“很餓？”柏有春鎖上了門，他並沒有走的打算。轉身看了看病房，很不巧，是一間並沒有人住的病房，早知道剛剛把趙栩的那袋麵包要過來了。
“你再堅持一會兒，去一樓大廳集合，等趙栩來了你就有吃的了。”柏有春攙起高儒。
高儒盯著柏有春的脖子看了很久，最後吞了吞口水，道了句好。
——
程無傷在八層的時候又遇到了鋼琴家，而且是迎面撞到，那時候程無傷和趙栩剛走到樓梯的一半，就看見拿著刀的鋼琴家從七樓衝了上來，頭髮花白的老頭跟打了激素一樣猛的衝了上來，本來他們之間就只隔著幾節樓梯，一點讓人反應的速度都沒有，一瞬間鋼琴家就衝到了程無傷面前，程無傷看不到，下意識的撐著樓梯扶手抬腿就是一個飛踹，在趙栩的尖叫聲中，鋼琴家咕嚕咕嚕的就滾下了樓。
“！”趙栩震驚了。
“……”程無傷沉默了。
“他不是那種無實體的鬼？”程無傷搓著手問。
“好像不是。”趙栩挪到程無傷身邊。
“那高儒喊鋼琴家從鏡子裡竄出來了？我都能把他踹出二里地，高儒怕什麼呢？”程無傷從個人賬戶裡掏出了刀。
趙栩看著程無傷的刀，在心裡為鋼琴家默哀了一秒鐘後，從角落裡抄起一把不知道從哪來的掃帚，準備加入戰鬥，但後來發現自已根本插不進去，最後乾脆的放棄了。
——
一樓鋼琴旁，柏有春扶著高儒在鋼琴前的凳子上坐下，高儒的手扶在鋼琴的鍵上，鋼琴在寂靜的大廳中發出一聲響動，柏有春的心肝也跟著顫了顫。
此時的高儒正雙手把他圈在鋼琴中間，歪著頭在他脖子上嗅著什麼，鋼琴發出的聲音，就是高儒圈他時弄出的響動。
“你冷靜點。”柏有春邊往後縮邊推高儒，身體不可避免的觸碰到琴鍵，高儒的鼻尖在他頸間亂蹭，鋼琴響動的聲音讓柏有春心煩意亂，“別動！”
柏有春終於耐不住性子呵斥了高儒。
高儒動作有一瞬間的靜止，然後他抬起了按在鋼琴上的手，把手臂搭在柏有春的肩膀上，像喝多了似的環住了柏有春的脖子，全身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柏有春身上，下巴墊在他肩上搖頭晃腦的哼唧。
“我好餓啊柏有春，你聞起來好香。”
柏有春閉著眼，渾身上下都緊繃著，手放在高儒腰間防止他滑下去，話一字一句的從齒間往外蹦。
“你冷靜點。”柏有春再也說不出別的話，高儒在舔他的脖子。
潮溼又柔軟的舌頭一遍又一遍的舔舐著脆弱的脖頸，高儒的呼吸很急促，像是餓極了般用牙齒輕輕剮蹭著柏有春的面板，不知道是高儒的力氣極大，還是柏有春根本就沒想推開他，一路從脖頸到鎖骨，所到之處皆是牙印紅痕，高儒得寸進尺般的在柏有春的臉頰上不輕不重的咬下一口，又輕輕的舔了舔。
那動作像舔舐，又像是親吻，十分親暱的遊走在柏有春的嘴角邊緣，卻始終不曾靠近。
柏有春僵著身體靠在鋼琴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被壓著的琴鍵發出陣陣餘音，幾乎微不可察。
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著，不知道是誰的，你的，我的，纏綿交織在一起，叫人忘卻此時正身處何地。
“怎麼不躲？我在吃你。”潮熱的呼吸噴灑在柏有春的臉側，他下意識的偏了頭，高儒似乎不打算放過他，重重的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嘶——”柏有春吃痛，鋼琴因為他的挪動又響了一聲。
耳垂出了血。
高儒慢慢看著那滴血滑落，一直到頸側，他終是再也忍不住，用力環住了柏有春的肩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柏有春感覺到高儒嚥下去了什麼東西，他猛的推開高儒，鋼琴發出錚的一聲，好像有什麼緊繃著的東西斷了。
血隨著高儒向後退的動作落了一地，直到他跌坐在地上，順著胳膊朝下流的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往外冒。
柏有春抬手擦了擦臉上被濺的血，朝前走了一步又停住，像是有什麼東西栓住了他，看著高儒手臂上那塊被咬掉的肉，柏有春的臉色可謂是變幻莫測。
高儒笑著朝柏有春招招手，“過來，幫我包紮。”
“你真是瘋了。”柏有春撕了衣服綁在高儒的胳膊上止血，然後撂下一句話轉頭就走，留下高儒一個人坐在地上。
直到柏有春的背影消失在了轉角處，高儒才將揚起的嘴角放下。
“難得啊。”高儒砰的一聲躺下，還流血的傷口就這麼放任著，這麼多年了，他活的跟個和尚一樣禁慾，憋的他幾乎要心裡不正常，本來他是想咬柏有春的脖子，但磨了半天也下不去口，試探了半天，見他沒拒絕，又順竿子往上爬的親了親嘴角，只是一帶而過，卻也是這十二年來最親密的時刻。
大概是被磨的沒了脾氣，一開始高儒咬柏有春耳朵的時候，他其實並沒有升起想要推開高儒的想法，只是到最後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才反應過來高儒實在是餓急了，才咬掉了自已的一塊肉。
順著指示牌走到急診，柏有春拿夠了包紮用的東西轉身往回走，回到鋼琴邊上，就看到高儒像個屍體一樣還躺在原地。
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高儒身邊，發現他正睜著眼盯著天花板傻笑。
“我還以為你死了。”柏有春俯下身抬手掐住高儒的臉，食指撬開他的牙關，另一隻手拿著剛從急診順來的手電筒朝裡照了照，好像在說，真嚥下去了？
“嗯。”高儒囫圇的應了一聲，“太餓了，不是裝的。”
“坐起來。”柏有春放開了抓著高儒臉的手，轉身去拿被他撇在身後的急救箱，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柏有春下意識的朝後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