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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時的記憶。
林序的父親林江華，經常兩三天不回家。
那天夜裡，他突然回來了，渾身上下佈滿酒氣和煙臭味。
因為在外面輸了錢，他不高興，所以一進門嘴裡就叫嚷著難聽的話。
林序被聲音驚醒了，沒過多久，客廳裡便傳來了母親痛苦的哭喊。
那時林序六歲，父親毆打母親的場景他已經見過許多次了，即便心裡對發瘋似得父親很害怕，卻還是擔心母親，想去護著她。
可瘦小的林序怎麼會是成年男人的對手。
撕扯間，重重的摔在地上，又被父親不控制力度的踢了好幾腳，而一旁被父親短暫放過的母親，卻沒有上前阻攔。
她背靠著茶几，身體如爛泥般癱坐地上，雙目無神，直直的看著林序被林江華毆打。
穿進耳蝸的哭聲，彷彿從另一側的耳蝸穿出，她雙眼通紅，流淚旁觀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孩子身形小，打的不過癮，沒打幾下後，便又回身揪住母親的頭髮，將人扯過來。
待一切停止，最後林江華晃悠著身體回臥室睡覺。
這場荒唐事才算結束。
即便身上很痛，林序還是連手帶腳的爬到母親身邊。
“……媽……媽媽。”
卻再一次被狠狠推開。
她語氣冰涼，說了一句話。
我不想看見你。
心沉重如磐石，壓的林序喘不過氣。
寂靜的病房裡，響起了林序急促的喘息聲。
猛的睜開雙眼！
病房裡昏暗的燈光為他照亮一絲清明。
林序還未從夢境中脫離出來，枕邊的手機就突然振動起來，或許是因為醫院內太過安靜，顯得那振聲異常之大。
林序被突然的聲音驚到，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肩膀。
身體無力的從病床上坐起來，盲目的順著振動的方向摸索著。
他的手有些許顫抖，滑下接聽鍵時，不受控制的滑了好幾下。
手機放到耳邊。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聲音很熟悉，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是陌生號碼。
林序有些不確定，試探的詢問：“是燕先生？
燕鳴棲：“是我。”
林序：“這個號碼是？”
燕鳴棲：“我的私人號碼。”
那邊的語氣不溫柔，也不算兇，不熟悉燕鳴棲的人聽到這個語氣，可能會認為他已經生氣了。
“我……對不起，剛剛睡著了。”林序還有些恍惚，說話時的語氣都沒什麼氣力。
他下意識扶了下額角，這才發現額頭上都是汗珠。
燕鳴棲：“……”
林序：“……”
不知道對面的燕鳴棲在做什麼，電話裡突然的停頓讓林序有些無措。
作為一個合格的情人，有三個條件是一定要做到的：乖乖聽話，不多語，哄金主開心。
可林序這個金主的脾氣太不穩定了，也讓人猜不透他的內心。
所以自跟在燕鳴棲身邊起，林序一直都很小心，再加上他從小養成了隨波逐流的性子，在燕鳴棲的視角里他是及其聽話了。
林序猶豫著，還是先開了口。
“您是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以後不……”
“你怎麼了？”突然，燕鳴棲打斷了他。
林序：“什麼？”
燕鳴棲：“你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剛被人掐住了脖子。”
聲音啞的很。
林序一時感覺語塞，解釋著自已方才只是做了一個夢。
燕鳴棲：“噩夢？”
林序不願回想，匆匆“嗯”了一聲。
燕鳴棲語氣不算安慰：“一個夢而已，都是假的。”
林序又乖乖嗯了一聲，把手機拿遠一點，看了一下時間：“燕先生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燕鳴棲：“沒事不能找你嗎？”
林序連忙道：“不是的，是因為平時這個時間您都在工作。”
那邊的燕鳴棲聞言，放鬆了身體靠向椅背，用左手按了按眉心。
“有些累了，想聽一聽你的聲音。”
或許是燕鳴棲的聲音太過磁性，讓林序的耳朵有絲絲癢意，只一句“累了，想聽一聽你的聲音”，就讓林序心底生出了一種自已也會被人需要的錯覺。
一時間填補了因為那個夢，所帶來心底的空洞。
轉頭看了眼對面病床上昏迷的外婆，然後起身走出了病房，坐到走廊長椅上。
“您想聽什麼呢？可惜我現在在醫院裡，沒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講給您聽。”
燕鳴棲：“想我了嗎？”
林序：“……”
林序知道燕鳴棲這話是在故意逗弄他，如果是從前，林序是不會直接回答的，必然是頂著兩隻漲紅耳朵，聽著燕鳴棲繼續與他調情。
可現下……
林序：“……想的。”
想聽見燕先生的聲音，想嗅到燕先生身上的味道，也想念燕先生的懷抱。
更想，見燕先生這個人。
林序想自已大概是病了。
不知不覺間，竟貪戀上這段扭曲的關係。
他如此坦誠，竟然讓對面頓住了一瞬，沒有察覺林序語後的失神。
燕鳴棲回神，淺笑了兩聲，貌似心情不錯。
“真乖，我也想你了。”
心臟猛的跳動一下。
林序差一點以為他剛剛聽錯了。
燕先生竟然說“想他了”！
對面沒接話，燕鳴棲也沒在意。他大概能想象到林序此刻臉上的表情。
燕鳴棲：“先這樣，我還有工作。”
林序：“那，那您快去忙吧，我不耽誤您工作了。”
燕鳴棲“嗯，回去給你帶禮物。”
林序：“謝謝燕先生，晚安。”
掛下電話，林序攥著手機縮在凳子上，眼神沒有焦點的自然垂下，沒有動作。
燕鳴棲竟然用私人號碼給他打的電話？
換作平時，不論是工作上或是生活上，燕鳴棲都是用工作號碼，如果過了工作時間，這個號碼是聯絡不到人的。
難道是今天的燕先生工作太累了，一時忘記了嗎？
重新點開手機，把剛才的號碼存了起來，雖然林序也知道自已不會主動聯絡他。
……
另一頭的燕鳴棲掛下電話後沒多久，門外就響起敲門聲，來人是與他一同出差的助理沈未。
不同於秘書的職位，燕鳴棲的私人助理只有沈未。
沈未敲門走進來，遞上了手上的資料夾：“燕總，這是您方才要的資料。”
燕鳴棲嗯了一聲，隨手翻開審閱起來。
沈未：“燕總，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嗯。”燕鳴棲垂眼繼續看檔案。
結果想到什麼，又把剛要開門出去的沈未叫住了。
燕鳴棲：“等一下。”
沈未轉身：“燕總，還有什麼事吩咐？”
燕鳴棲暫時合上檔案：“你這幾天關注一下醫院那邊的情況。”
“醫院？”沈未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是林秘書……好的，燕總。”
燕總與林秘書的關係，沈未是知道的，沒有再多餘的話，沈未直接應了下來。
燕鳴棲：“出去吧。”
沈未：“好的。”
沈未離開後，燕鳴棲便重新把精力投入進工作當中。
出門後的沈未心裡不禁開始琢磨：
看來這個林序很對燕總的胃口，不僅讓燕總打破的從不與公司職員產生特殊關係的原則，還讓這段關係一直持續到現在。
而且燕總貌似會……關心他？
林序現在還記得給燕鳴棲當床伴前的事，說起來，他能被燕鳴棲包養，就是源於那次，無意中的聊天。
那會兒林序還是個大學畢業，剛進公司不久的新人，對公司裡的一切都不算熟悉。
一天午休，林序去茶水間倒熱水，遇到了一位來泡咖啡的同事姐姐。
等待燒水的過程中，林序被迫的與她閒聊了幾句，沒成想對於涉世未深的林序來說，資訊量著實有點大。
同事姐姐：“你是燕總那個新來的秘書吧，之前路過秘書處時貌似見過你。”
這人林序不認識，所以只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同事姐姐：“哎？那你是不是也看見了那事兒？”
林序被問得有些懵，見她突然探頭靠近，小聲說話的模樣，完全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於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同事姐姐：“就是企劃部肖副總主動獻身燕總，然後被燕總丟出辦公室，最後辭職的事。”
林序表現驚訝：“什麼？”
主動，獻身？
是腦袋裡想的那種“獻身”嗎？
同事姐姐：“秘書處不就在燕總辦公室的對面嗎？怎麼？你沒看見？”
這事兒林序還真就是沒看見，如果看見了，估計就不會有之後大膽的事了。
話說起來，老闆們身邊有個情人不讓人太驚訝，可燕總和肖副總……
他們不都是，男人嗎？
同事姐姐：“男的怎麼了，跟你說，咱們燕總還就是喜歡男的。”
林序這才意識到，自已無意間把腦子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同事姐姐繼續說：“不過沒想到，連肖副總長得這麼好看的Omega都被燕總拒絕了，我可聽說燕總身邊的人可不止一個呢。”
林序淺笑，只接話了前半句：“肖副總是長的挺帥的。”
那人林序在公司見過幾次，印象裡是個會讓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長相，不過性格方面好像是個特別自信的，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
想不到他居然會……
同事姐姐聞言，下意識上下掃了掃林序，說道：“你也不差啊，雖然臉是沒肖副總優秀，但是身材比他好，你看看你這腰臀比，我一個女人都慕了，要不是咱們燕總不……”
正說著時，這位同事姐姐的手機響了，接了電話後，她匆匆忙忙的就離開了，話都沒說完。
會有男人喜歡男人這事兒，直到林序回到工位上都覺得無法置信。
原生家庭不好的他，從未想過男女之事，更何況是男人和男人了。
他從未聽說過男人和男人還能做那檔子事。
會是怎麼個做法呢？
不知不覺走了神，竟然還帶入了老闆的臉！
意識反應過來後，趕緊拍了拍自已的臉頰，清醒一點，上班時間不要去想亂七八糟的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忙碌中的林序接到了一個急促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