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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打欠條啊？”
“啊。”
夏簡言真想撬開這個人腦子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話。”
“我下個月一起還你，絕對不拖欠你工錢，六百。”
夏簡言猶豫了。
他不知道許青攸會不會給他錢，但是六百塊錢確實誘人。
而且他今天確實沒別的兼職幹，回去後時間也是空著的，但是他要是不給錢，他不是白乾了嗎？
“八百。”
“行。”許青攸乾脆利落答應，轉身去找紙和筆。
“……”夏簡言說八百也就隨口一說，讓他知難而退，誰知道他這麼幹脆，在某一瞬間他感覺自已被騙了。
許青攸眼睛也不眨，給他寫好了一張八百塊錢的欠條，連同剛才搬書的錢一起算上，一式兩份，他的名字已經簽上去，就等夏簡言簽字。
許青攸抬頭看他，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看上去何其無辜，像小橙子在家幹了壞事裝可憐的樣。
“喏，籤個字吧，大侄子。”
夏簡言覺得自已腦抽了才接過筆簽字，“我中午有事，下午再來給你收拾。”
“行。不過你要今天下午來的話，我可能不在店裡，你來了要看到店門沒開，你就拿鑰匙開門直接進來就行。鑰匙你知道在哪兒。”
夏簡言也不知道該說他心大好，還是該說他一貧如洗好。
“你就不怕我把你東西搬空？”
“你不是那樣的人，我信你。”
“我什麼人了你就信我。”
“因為你是我債主，知道我這裡家徒四壁，最貴重的電腦和平板都讓你搬走了，你還能帶走什麼？這裡還有一幅300的畫，你要是想要也能帶走。”
“……”他就不該接這個騙子的話。
夏簡言喝完一杯水下來，冷氣慢慢往面板裡滲，他竟然覺得有點冷了。他抬頭往空調上看，真行，16度呢。
許青攸本人穿著件長袖襯衫外套，套的嚴嚴實實。
大熱天開著16度的空調，然後在室內穿外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夏簡言從書店回去後，他得回家做飯給夏澤明送過去。
家裡的飯盒好幾年沒用過，一直藏在櫥櫃深處，他翻了好一陣才翻出來。在去的路上路過水果攤，他想了想，去買了兩袋子水果，一袋給夏澤明，一袋給六叔送去。
六叔前段時間住院，現在還沒出院，估計病的挺嚴重。六叔以前對他們家挺照顧，六嬸也沒少給他留早餐，夏簡言怎麼也該去看看六叔。
夏簡言坐公交去的醫院，公交車上這個點人不少，他在車上擠了一路。也不知道是天太熱，還是司機沒開空調，給他熱出一身汗，跟蒸桑拿似的。
等到了醫院門口，剛下公交車，隔著馬路，他看到馬路對面停著一輛計程車。
許青攸就從上面下來，下了車他一手拎著水果袋子，還騰出一隻手來專門打了把遮陽傘，才慢慢悠悠往醫院裡走，那叫一個人舒坦。
醫院離路邊也就一兩分鐘的路，虧他還要撐把傘擋著不嫌累。
夏簡言一時間，分不出哪個是欠債的，哪個是債主。
等轉綠燈，夏簡言抬腳過馬路，往醫院的方向走。
夏簡言先去給夏澤明送了午飯，在他床頭放了一袋子水果，“六叔在哪個病房，我看看他去。”
“哦，他在九樓呢，九零八。”
“幾號床？”
“沒幾號，就他一個。”
夏簡言以為夏澤明的意思是，病房沒住滿就他一個，等他上了九樓，才發現整個九樓的病房和設施看上去和下面的不太一樣。路過別的病房時，從敞開的門往裡看，他能看到裡面有沙發和小陽臺，裡面就一張病床。
夏簡言心道，醫院還有這麼高階的病房？
他往九零八走，隔著長長的走廊，他看到六嬸和許青攸在病房門前拉扯，六嬸在往許青攸手裡塞什麼東西。
等走近了，夏簡言才看到六嬸手裡推給許青攸的是個大紅包，紅包挺厚，少說有五六千塊錢。
“六嬸！”夏簡言快步跑上前一把連紅包帶六嬸的手抓住往自已身後帶，兩眼警惕地看向許青攸，“你幹什麼？”
六嬸被嚇一跳，忙問，“小夏，怎麼了？”
夏簡言個比許青攸高出大半個頭，加上夏簡言肩膀寬，人高馬大氣勢洶洶地立在他面前，許青攸不喜歡這種被人逼過來的感覺，往後退了一步，後背靠在了牆上，退無可退。
許青攸這一退，夏簡言更確定他這是心虛。
“六嬸，他在騙你錢，你別給他。”
“大侄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誰是你大侄子。”
“他沒騙我錢。”六嬸著急道，“前段時間住院要交住院費，這是我找許老闆借的錢，五千二一分不少。許老闆是好人，你跟他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真的？”
“真的啊，當時病房都不夠，也找不到好醫生，還是許老闆給安排的病房，還給我們找了醫生，他哪能騙我呀，我家就那點東西，他還能騙我個啥。”
許青攸說，“哎喲，我可比竇娥還冤。”
“誰讓你到處騙人的。”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騙人了，分明就是你對我有偏見。”
“你騙過誰你自已心裡清楚。”
“……”許青攸跟他說不通，抱著手臂望著夏簡言，“不愧是體育生，剛才跑的挺快，跟風似的，差點沒把我刮跑。”
剛才許青攸和六嬸正激烈拉扯，他眼角剛看到夏簡言出現在走廊盡頭，結果一眨眼的功夫，人刷地一下就衝過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衝上來搶錢的，許青攸當時拿著錢的手登時抓緊了都，生怕被搶走。
“誤會你了，我給你道歉，是我不對。”夏簡言說。
“道歉就完了？”
“那你想怎麼樣？”
“哎喲，你剛才是不是拽了我來著，可疼。”許青攸捂著手臂道。
“你別跟我裝，我只是碰了你一下，我就沒用力。”
“你完了，我就訛上你了，沒個三千二我起不來。”許青攸指著牆角上說，“監控都拍下來了，你跑不掉的。”
“……”就是不想還錢唄，“你這個數還挺精確。”
許青攸臉色發白，眉頭都皺起來了，六嬸滿眼擔心，馬上要去給他叫醫生。
“不用了六嬸，其實我也沒那麼疼，我跟大侄子開個玩笑呢。”許青攸趕緊正了正色，“那什麼，那錢你先收著，以後掙錢了你再還，我不著急。你看今年就剩幾個月就過年了，留著點錢過個好年，再說，孩子上學多的是花錢的地方。”
六嬸猶豫道，“那行，六嬸謝謝你了。來，我們進去說，裡面有椅子坐。”
進門前，夏簡言跟在許青攸身後低聲道，“誰家在七月份就惦記過年的？”可真能忽悠。
“我家就這樣。”許青攸回了一句。
“……那你家可真夠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