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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夏簡言衝床上的六叔打了聲招呼。
六叔因為中風住院，嘴巴往一側歪著，口水時不時往下流。他斜著眼睛往夏簡言的方向看一眼，呃呃地應了兩聲。
“這是小夏，這是許老闆，他們來看你了。”
“呃呃……呃呃……”
六嬸翻譯，“他說知道是你們。”
許青攸坐在沙發上削蘋果，一手拿刀一手掐著蘋果。他削的蘋果的手法不太正常，每一刀都很用力地往削，刀刀見肉，削一半下來，皮是沒了，蘋果肉也沒了小半。
六嬸很快說，“不用削皮這麼麻煩，我們帶皮吃就行。”
六叔孱弱地躺在病床上，嘴巴往側邊歪著，含含糊糊地說不清話。
“哎喲，你老實躺著吧，別折騰。”六嬸拿布去給六叔擦嘴邊留下來的口水。
“我最近手疼，我就不削了，以後有機會給你們表演個削蘋果的絕活。”
“你怎麼不雕個鳳凰。”
“也能雕，就是手不太好把握分寸。”
夏簡言把帶來的水果遞給六嬸，後者說了他兩句不用帶。
六叔在床上瞪她，她就瞪回去，“看我幹什麼，嘴都張不開，你怎麼吃。”
除了他拿來的這袋子水果，桌上還放著一袋，那是許青攸剛才拿來的，比他先一步到。
許青攸削了一會兒，開始喊疼，“手疼。人老了，沒辦法，刀拿不動了。”
夏簡言伸手過去，“我來吧。”
許青攸把刀和蘋果都給他，順勢從沙發中間的位置往沙發一邊坐過去一點，給夏簡言騰出個位置來。
夏簡言把垃圾桶拉到兩腿間，接著削許青攸剩下的那一半蘋果。
夏簡言動作快，削的也薄，很快就把剩下那半削的完完整整，圓圓滾滾，和許青攸削的那一半相比，一半是妙手，一半是被鬼削了。
“挺厲害啊。”
“我還能削一個蘋果不斷皮的。”
“喲，這麼厲害，再削一個看看。”許青攸說著從袋子裡挑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過去。
夏簡言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六嬸，“六嬸，你先吃。”
“許老闆先吃。”六嬸馬上給許青攸遞過去。
許青攸不好推辭，只能在六嬸期盼的眼神中接過來。
“還是六嬸對我好。”許青攸說。
夏簡言怕皮會斷，專心致志地低頭削皮。等削了一半，他腦子才忽地反應過來，他幹嘛要削這個蘋果？
就因為許青攸給他誇了一句“真厲害”？他又讓他三言兩語給騙了。
夏簡言一抬眼，看到許青攸在旁邊剝香蕉吃。
普通的香蕉，許青攸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著，慢條斯理地咀嚼，然後下嚥再吃下一口。靠近了看，許青攸面板白的像一層透明的薄層，隱隱能看到下面血管的走向。
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因為在吃東西，他那嘴巴紅的像血，牙白的像鹽。
夏簡言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詞來：紅唇皓齒。
“嗯？看我幹什麼，削完了？”
“還沒。”夏簡言手一抖，削了一半的蘋果皮那麼長一條就斷了，掉進垃圾桶裡。
“……”
許青攸突然就笑出了聲，夏簡言心裡那點勝負欲被他的笑激發起來，削完手上這個馬不停蹄削下一個，說什麼都要削一個不斷皮的出來給許青攸看看，攔都攔不住。
等夏簡言削完一個完整的蘋果出來，他剛要拿起來給許青攸看，一抬手，許青攸在低頭看手機，沒留意到他的動作。
夏簡言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已傻逼了，竟然拿著削成一串的蘋果皮跟一個騙子炫耀。
許青攸抬手把吃剩的蘋果核扔到垃圾桶，抽了兩張紙巾擦手，說，“六嬸，我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誒，你忙。”
夏簡言也跟著起身要走。
等出了病房門，夏簡言和許青攸一前一後往電梯的方向走。
走在前面的許青攸突然停下來說，“我看見了，你剛才蘋果沒削斷，厲害厲害。”
“……你這話怎麼不等過年再說。”
“哦，怪我誇晚了？”
“誰稀罕了，我沒那意思。”
“不稀罕你臉紅什麼？”
“誰臉紅了？我這是熱的。”
進了電梯，許青攸按了一樓，夏簡言按的是三樓。
“你去三樓幹什麼？”
“我爸在三樓住院。他閃到腰了。”
“怎麼不早說，我看看他去。”
“不許去。誰知道你又要給他推銷什麼。”
“我覺得你現在特別像古代棒打鴛鴦的父母，天天不讓我跟心上人見面。”
“你看上我爸了？”
“啊？”許青攸眉目一彎，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你可真逗，你覺得可能嗎？我看上你的機率不比看上你爸的機率大啊，畢竟你這年輕又貌美的。”
“……神經病吧，我可不喜歡男的。”夏簡言耳根微微漲紅，撇開臉去，明顯是不想再跟他多說什麼。
“我就開個玩笑，你別介意。”
夏簡言冷哼一聲，不說話了。
“真不喜歡男的？”
“你有病吧？”
許青攸閉嘴了。
電梯在六樓停下來，外面一前一後走進來兩個醫生，走在前面的那個頭髮發白，穿著白大褂，神情頗為嚴肅。
許青攸神色一緊，下意識想轉身走。
“小攸？”
“誒，陳爺爺。”許青攸肉眼可見地站直了身，乖乖地叫了一聲。
夏簡言扭頭看他，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許青攸當小輩的樣，挺溫順，完全沒有平常面對自已時那種裝模作樣的長輩範兒。
“小攸啊，來醫院複檢啊？”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老爺子這會兒面容突然就慈祥起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
許青攸搖搖頭，“不是，來看朋友的。”
“你這個臉色不太好，要照顧好自已，最近生活飲食要注意點，不然你這個傷後遺症會影響你以後幾十年的生活。”
“我知道了，謝謝陳爺爺。”
“有事跟我說，要是覺得疼了來我這裡，我給你開點止疼的藥。”
“嗯。”
電梯在三樓停下來，夏簡言先抬腳出去，許青攸跟陳老爺子打了聲招呼，就先出去了。
“你有傷？”聽那老頭說話的意思，不像是個小傷。
“可不，渾身上下都是傷，你剛才拽我那一下可疼。”許青攸託著手臂叫疼。
“剛才不是右手了嗎？現在怎麼換左手了？”
許青攸聞言，當即換了個手。
“……你演戲能不能演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