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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稻光下的紅燈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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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漆黑一片,不遠處冒著隱隱約約的紅光——他往前走著,走著,才發現漆黑的源頭是滾滾的濃煙。

著火了?!

他感到一陣焦急,四處尋找水源...不,只要是可以減弱火勢的,什麼都行!

他擰緊著眉頭,躬身捂住口鼻,不停地尋找著,慢慢靠近那處火光。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什麼微弱的響聲——

“砰砰砰...砰砰砰!”

聲音越來越大。

他抬頭尋找聲音的源頭,卻發現迎面走來幾個[歡聲笑語]的孩子。

那幾個孩子看著與他年紀相仿,有男有女,說笑著結伴著,朝著火光相反的方向,迎面同他擦肩而過,然後互相推搡著,手拉著手圍著自已跳起了舞,最後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突然分散開,奔跑了起來。

他轉過身,想喊住他們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時,身後的那團火光卻突然像活了似的突然高高躍起,越燒越晦暗,最終變成了一隻漆黑的[惡鬼],撲向那幾個孩子,如同吹滅燭火一般,將他們的身影全部吞沒。

他驚愕,卻喊不出聲音,說不出任何的話語,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有一個聲音從黑暗的深處絕望地喃喃著什麼...

[■什■■■■■我...]

[■■竟■■■■■...]

他努力地辨認著聲音的內容和發聲方向,卻發現剛剛那隻[惡鬼]在吞滅那群孩子後,變成了一隻小小的生物,它蹲在地上,一邊雙目空洞地看著什麼一邊顫抖著,如同機械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發出他聽見的喃喃聲,聲音依舊模糊不清,卻越來越尖銳,越來越歇斯底里,從最初的喃喃變成了嘶喊。

大火忽然又從這隻小小的生物身上燃了起來,肆虐地燒著,把木頭燒地嘎嘎作響,把玻璃燒地乒乒乓乓,最終還是蓋去了那聲聲嘶喊,把小小的生物燒燼。

...

隱隱約約之中,他感覺被誰呼喚著。

...

“鹿野院...醒醒,鹿野院!”

...

他忽然猛地驚醒,睜開眼睛一猛子紮了起來,卻迎面把源桂津給撞翻了出去。

“嘶——”

源桂津忍痛揉著自已被撞疼的額頭,立馬往旁邊挪了挪,縮在角落微微皺眉看著鹿野院平藏,“你做噩夢了嗎?”

“算是吧...”平藏有些愣神,也揉了揉自已的額頭,“剛剛不好意思。”

他道歉道。

“沒關係,這段時間也辛苦你了。”那隻狐狸雙手搭在膝蓋上,抬頭眼巴巴地看著他,真誠地說道。

“確實辛苦,我也沒想到除了整這一出外,還得每天被壓榨睡眠時間吶。”鹿野院平藏笑了笑,調侃道——

從他成功混入京極屋已經有一週多了,作為“新造”的他,每天同其他姑娘從鴇母學習各種稻妻吉原遊女必須的技藝——除了要會打扮,還得能歌善舞,琴棋書畫之餘,還要會吟詩作對,陪客人玩樂...

還得想辦法應付那些被鴇母安排給他試著接待的、酒飽餐足後想要特殊服務的酒客...幸虧那隻狐狸有提前給他準備迷藥來應對這種情況。

那傢伙對這種事未免也太熟路了...

他不由得心裡吐槽著——

肯定是被他平時化形的小孩子外貌給騙到了,再怎麼說也是隻妖怪,活的說不定比自已已故的太祖父還大...

“你還好嗎,鹿野院?”

他忽然聽見源桂津這樣問了一句,轉頭看去,這傢伙正面色略帶擔憂地看著自已,“是在想什麼事情嗎,你看起來有點累,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鹿野院平藏愣愣地看著他。

對了,這種從第一天見到他起就一直存在著的違和感——

說實話他今天在店裡見到源桂津的時候其實是有些驚愕的,原因有二:其一是他的樣子,與往常截然不同,一改平時和自已相處時的少年樣貌,變成了成年男性的體型。其二就是,他出現在了這家風俗店裡。

印象中源桂津應該是隻謹慎的妖才對,做事深思熟慮樣樣周全,不管是他自已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這隻狐狸都替他想到了並且有所準備...

這樣的妖會直接重新化形來店裡和自已會面嗎?

“我沒事,剛剛睡著了一會已經休息夠了...說起來,你怎麼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鹿野院平藏直言道。

京極屋接客的房間點的香薰實在太容易讓人迷糊,加上最近基本上沒有睡上一天的安穩覺...難道是因為知道是熟人所以放鬆下來了一些嗎?他進來房間沒多久,才剛開始插花竟然就失去了意識睡了過去。

“聽說遊女們每天的睡眠時間只有四個小時的樣子,你是新造肯定是要跟著鴇母學很多東西的,還要去調查和想辦法跟小奈琴接觸,感覺肯定更難休息好...我就想,要不自已作為酒客過來,點名要你接客,然後讓你趁機睡會兒覺。”他邊想邊說,然後笑了笑,回答道。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

鹿野院平藏嚥了嚥唾沫,盡力壓制著自已的違和感帶來的驚愕神情,不讓它浮現在自已臉上。

但是他聽得出來,源桂津剛剛的那番話全部是真話,而且非常真誠...他沒有說謊...

算了,違和感什麼的,自已其實根本沒必要計較這麼多...只要知道對方和自已是一條線上的就行,其他的等案件查清快要結束再說,就像之前的每一起案件一樣,所找的臨時搭檔,只要對方不觸及他的底線,他從來不會去多問對方的事情。

“這樣啊,那真是太感謝了...不過這樣做風險還是很大...總之,既然已經透過你的幫助來到了吉原,進來了這裡,其他的你放心交給我就好。”鹿野院平藏也同樣真誠的感謝道,微微笑了笑。

“謝謝...你人真好...”

源桂津眉頭微微皺著,笑了笑。

他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神情自若地看著自已,隨後站了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鴇母該起疑了...我後天晚上還會再找你一次,想辦法再凌晨三點的時候溜出來吧,我會在到屋頂上等你,大偵探。”

“這算是掐準了時間,要在我一接觸到小奈琴後就交換情報嗎?”平藏調侃他道——新造們無一例外地都會去被鴇母安排去服侍花魁一天來觀摩學習花魁的儀態,作為最新的一個新造,來了一週多了,他也是昨天才接到鴇母的通知,知曉他明天要同禿們一同服侍花魁小奈琴。

“戰線可不能拉太長吶...”那隻狐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順走了桌子上最後一塊點心,揚長而去。

這一點鹿野院平藏自然是知道的...

或者該說其實無關案件...應該說吉原這個地方,他一秒都不想多待才對——

來京極屋第一週,他跟著學遊女們的各項才藝,學怎麼把自已塑造成有魅力的女人...他最初還在想,遊女們一個個的都多才多藝,又很會說話討人喜歡,還美麗動人,個別的高等級遊女還非常有氣質——這幾點放在外頭的普通女性身上都足夠讓人覺得她們的閃光和耀眼才對。

但當他被第一次帶到大見世時,他的想法全都變了...

鴇母讓他在大見世裡同其他的遊女們一起做遊戲,或是插花或是唱歌聊天。

鹿野院平藏最開始時覺得很奇怪——大見世的外圍是長木條扎的高高圍欄充當四面的牆壁,他和其他遊女在見世裡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被外面街道的行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時不時的悄悄看向外頭吉原來來往往的人們,以男性居多,幾乎無一例外地,當他們朝見世裡的遊女們投來目光時,那目光是打量的、審視的,而躋身在這之中的他與其他遊女,簡直就像是鳥籠裡供人賞玩的金絲雀。

[吉原可是咱們女人的天。]

...

但[我們]不是人,是商品。

...

回來店子之後,有個遊女出事了。

當時怒氣衝衝地衝進去一個男人,推開迎面接待的鴇母便衝向一個戴著蝴蝶花簪子的遊女。

那個男人揪住遊女的衣領向下拉扯,當著眾多人的面把她的上衣幾乎全部給扯了下來,任憑這個姑娘羞臊著哭成一個淚人,拼命護住胸口的布料蝸蜷在地上,他只是咧著呀笑著,用力一掙推開前來攙扶這個姑娘的另外兩個遊女,猛地掐了一把那女孩的胸,隨後從腰包裡找出來一袋沉甸甸的摩拉,看都不看一眼便把錢袋子砸在了她的臉上。

“一個伎子也在爺面前立牌坊,下回來爺來點你,就給爺像今天這樣趴著玩!還有你們其他人...”

那人一身酒氣,伸出一個指頭往旁邊劃了一圈挨個指著遊女們。

“都給我記住了,拒絕我就是這個下場!”

男人看著周遭遊女畏懼他的表情很是滿意,卻忽然感受到一股夾雜著憤怒的恐怖視線從遊女們之中刺出來。

他四下找著,卻一無所獲——鹿野院平藏被教他技藝的一個遊女緊緊抱在懷裡,她瑟瑟發抖地護住他,儘量避開那個男人的視線。

冷靜一點,鹿野院平藏...冷靜...

他透過衣縫,看著鴇母好聲好氣地把那個男人哄走,看著鴇母和來安撫遊女們的情緒,說有時候確實是會有那麼一兩個比較粗暴的客人,讓大家學會忍耐,並且訓斥了被欺負的遊女,告訴她拒絕客人不是她這個等級的遊女該有的權利。

這樣嗎,剛剛在大見世裡被那個醉鬼相中了是嗎?然後那個醉鬼在大見世外想穿過[籠子]伸手進去對她做什麼,卻被她躲開了是嗎?

因此惱羞成怒,就要這樣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羞辱她,最後扔下一袋摩拉還讓她搞清楚自已的身份是嗎?

“萍子別怕,只要我們把學到的東西做好了,把他們哄開心了,幸運的話是不會遇到這種事的...”

遊女良瀧摸了摸他的頭,說道。

他因為憤怒而控制不住的發抖,被女人當成了是在害怕。

她這話其實也是在說給自已聽吧,警告自已千萬不能犯錯,知道如果真的招惹了有權勢的客人,今天這種程度的鬧劇說不定只是一場開始而已...

“嗯...”

鹿野院平藏也抱緊了她,用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背。

...

回想到此處,他突然把手放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籲出,如此反覆了兩次後,她把方才源桂津吃光點心的盤子端起,推開拉門走了出去。

這個時間點,他要去找良瀧跟著學寫字了。

他把盤子送到後廚,跟路上碰見的遊女們打了招呼,隨後來到良瀧的房間裡,二人寒暄後,良瀧替他研墨,他開始提筆在紙上書寫。

“萍子很有寫字的天賦呢,學的很快吶,寫的字也越來越漂亮了。”良瀧笑了笑,誇獎他道。

“都是良瀧姐姐教的好。”他同樣笑了笑回答道。

“萍子以後一定可以成為花魁吧...”

只聽良瀧忽然喃喃道,她伸手去幫平藏整理好額間垂落的髮絲,“你真的很漂亮哦,學東西也學的特別好。”

鹿野院平藏悄悄看了良瀧一眼,沒有回應她的話。

“姐姐想成為花魁,是因為花魁可以拒絕客人嗎?”他突然問道。

良瀧搖了搖頭,“若不是不得已或者形勢所迫,有誰會自願去當遊女呢?比起花魁,我更想被心儀的人贖出去,哪怕失去了作為一個獨立的人的機會,起碼可以過普通女人的生活。”

“你沒有想過逃跑嗎?”他繼續問。

“不可以這樣說哦。”良瀧無奈的笑了笑,湊近他的臉將食指豎在自已的嘴唇前,“逃跑的話,是逃不出吉原的,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無權無勢,也沒有力量,只能靠討好客人來生活...這裡是稻妻最沒有法度的地方,被抓回來的話,還得捱打捱餓,很可怕的。”她小聲的告訴平藏道。

鹿野院平藏沉默了很久,埋汰繼續抄錄著鴇母交給他的詩集。

蒐集完證詞,他可以有很多種方法離開這裡,因為他是外面的人,因為他有神之眼。

但良瀧做不到,她的身體和靈魂都被見世的木圍欄囚禁了太久。

無能為力的感覺...

鹿野院平藏垂眸輕輕地嘆息著。

...

那樣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好了。

他心想著,隨後再開口問她。

“花魁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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