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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凝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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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茶多為嫩芽,烹茶時應小火慢煨,且煮茶時間不宜過久。魚軒內用於煮茶的三口鐵鍋內此時熱氣翻湧,陳前坐在三口鐵鍋之後,控制著爐內的火候。

下午是喝茶的高峰期,恰逢這幾日陰雨連綿,魚軒一樓大廳早已人滿為患。店小二過一會兒便得來向陳前詢問一次“茶好了嗎?”

無論小二如何催促,陳前都以“再等等”來答覆,對於煮茶一事陳前不願將就,若僅是因為客人無茶喝便早早斷了火,陳前是絕不同意的。店小二急得火燒眉毛,只能向掌櫃抱怨,可是掌櫃卻是一笑處之,還說煮茶一事全憑陳前安排。

“茶好出鍋。”陳前大喊一聲,三四個店小二激動地拎著茶壺向陳前飛奔而來。

茶壺依次送往各張茶桌,一些客人因為等待的時間太久而滿腹牢騷,見到小二送茶上桌,還是免不了嘮叨幾句,小二也只能強顏歡笑。

待客人們飲茶入口,抱怨聲與謾罵聲忽然弱了幾分,一些懂得品茶的客人對陳前所煮之茶讚不絕口,拉著小二問東問西。

陳前站在角落裡,看到喝茶人臉上心滿意足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出來。

“朱景醒了,說是想要見你。”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出現在陳前身旁,向陳前遞了一句話,然後面帶微笑看著屋內的熱鬧景象。

三天前,陳前揹著昏迷的朱景在雨中艱難前行,入城後在魚軒門口被叫停。魚軒的掌櫃馬涉川與朱景是老相識,馬涉川外出辦事歸來時恰好看到二人,於是叫了店鋪裡的夥計前來幫忙,總算讓累得氣喘吁吁的陳前得以解脫。

馬涉川得知陳前精通茶道,而陳前也正愁在這吳山城內無處落腳,馬涉川便僱陳前做魚軒的煮茶師,偌大一間客棧內自然也有陳前的一間客房,陳前總算是在吳山城有了一席之地。

陳前來到朱景休養的僻靜客房,先是敲了敲門,然後開啟房門進入。

朱景見到陳前到來,試圖從床上坐立起來,卻又忽然感到力不從心,直接咳了起來。陳前見狀立即來到床邊,將朱景攙扶而起,使他上半身直立起來。

陳前來的時候特意帶了一壺剛煮好的熱茶,待朱景平復下來,便倒了一杯給他。

朱景喝了一口熱茶,旋即眼前一亮,訝然說道:“這茶味道不錯。”

陳前驕傲的說道:“這可是我親自煮的。”

二人寒暄片刻,朱景將茶杯放下,說道:“我叫朱景,想必老馬已經向你說過。你叫什麼名字?”

“陳前。”陳前問道:“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將你傷得如此之重?”

朱景略顯蒼白的臉龐忽然多了一絲笑容,說道:“赤破軍五柳營。”

赤破軍陳前倒是聽過,五柳營他就從未聽聞了。陳前說道:“實不相瞞,我也是才入吳山城,很多東西都不瞭解。”

“可是,赤破軍與修羅衛不應該屬於同一陣營,共同對抗夜叉嗎?”陳前還是有些不解,立即追問道。

朱景臉上的笑容更勝幾分,搖著頭笑道:“陳前你還是太年輕了,在利益面前,心底的醜陋與貪婪都將暴露無遺。”

朱景忽然問道:“你來南境是為了銘夜刀?”

陳前點了點頭,懇切問道:“前輩,我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得到銘夜刀的認可呢?”

“很簡單,努力讓自己變強就可以了。”朱景淡淡說道。

陳前聽得雲裡霧裡,朱景也覺得自己的回答未免有些過於敷衍,於是說道:“你如果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幫你變強。”

現在的陳前雖然急於獲得銘夜刀,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是最快最正確的。朱景提出要幫助他,或許是因為陳前救了他一命,可是對於朱景的其它資訊陳前一概不掌握,要相信一個剛認識的人還是有些困難。

陳前有些遲疑,但是他也知道朱景可是一名真正的修羅,若是得到朱景的幫助,或許能讓自己事半功倍。

朱景似乎讀懂了陳前的心思,見到陳前猶豫不決,他指著桌上一個黑色盒子,說道:“桌上有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上品原香芙蓉果,我也是因為它才受的傷。如果你知道香神道,那你應該也知道這顆芙蓉果的價值,現在它屬於你了。”

陳前忽然怔住,一時無言以對,對於朱景而言,自己身上又有什麼是值得他去誆騙的呢?

陳前說道:“前輩,實在抱歉,是我想的太多了,我願意相信你。芙蓉果是你以命相換的東西,我怎敢覬覦。更何況我也不是香神道修行者,它對我而言也沒有用。”

朱景笑了起來,說道:“竟然有人會拒絕接受一份上品原香,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修羅道修行的核心在於三個字:氣、眼、刃。

氣之修行乃為根本,養氣為基礎,也分三階,是為:凝氣、衝氣、爍氣。

養氣大成,才可真正入修羅門道。

修羅道源於劍宗分支,修行之始仍需煉氣,但修羅之氣與氣宗修煉之氣卻是天差地別。

修羅之氣分為殺氣、虎氣、紫氣三個層次。

夜叉行動極為迅捷,僅憑普通肉眼難以捕捉其身。待氣之大成後,修羅便再淬眼。唯有開心眼,才能準確洞察夜叉行蹤軌跡。

淬眼之階又分為:鬼眼、白眼、紅眼。

銘夜刀是修羅道修行之本,只有反覆打磨刀刃,使銘夜刀變得更快更鋒利,才會更加強大。

磨刃之境分為:藍刃、茶刃、血刃。

在南境用刀的有很多,但不一定都是銘夜刀。其中也不乏出類拔萃的劍宗高手,雖不習修羅道,但也絕不容小覷。

十日後,朱景終於開始下床活動,而陳前的修行之路也從這一日開始。

南境多山谷,泰涼郡主城吳山城原本就是吳關重巒中的其中一座小山,息霞山同屬其脈,山上草木稀多怪石嶙峋,可觀重巒晚霞優美風景。

息霞山內有瀑布,因其形如鳳尾且斷臺,被稱作鳳尾三臺。

陳前與朱景,此刻便站在鳳尾三臺的第一臺處。

一股洪流直衝而下,在日光對映下,像是懸空的彩練,珠花迸發,有如巨龍吐沫。從飛瀑中噴濺出來的小水珠細如煙塵,瀰漫於空氣之中,成了濛濛水霧,給山澗林木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朱景抬頭望去,天空在瀑布的映襯下是那樣的藍,白雲在瀑布的映襯下是如此柔軟,時光似乎又回到多年以前。

雖已時過多年,再次置身於此,朱景回憶中的一幕幕竟是悄然出現,回顧許久之後,朱景向陳前說道:“你把衣服脫了,站到那個石臺之上。”

陳前順著朱景所指之處看去,一塊石頭沒於水中,露出水面部分有盤子大小。瀑布飛瀉而下,發出一陣陣“嘩嘩”水聲,當其猛烈跌入潭中,又發出“啪啪”的撞擊聲。

陳前按照朱景所說,脫去衣物涉水入潭,春季的潭水仍然帶著些許冰涼之意,陳前與之接觸後也是心頭一涼,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顫。

常年在水流衝擊下,石臺變得異常溼滑,加之石臺表面並不平整,陳前略顯艱難的來到石臺處,卻是難以站於其上。

朱景認真注視著眼前的少年,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重新嘗試,背部不斷遭受強烈水流衝擊,而呈現出微紅。

經過不斷嘗試,陳前終於成功站到石臺之上,可新的困難再次來臨。他發現自己無法睜開雙眼,口鼻處不斷有水浸入,想要站起身來更是難上加難。

陳前不再因流水堵住口鼻而去更加刻意呼吸,他將腦袋低下,用脖頸擋住飛流而下的瀑布,趁機猛地吸一口氣,然後屏住呼吸。緊接著,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雙腿,用盡全身力氣去抵禦從上而下的衝擊力。

可是當他那一口氣耗盡,身體便也隨之傾頹,整個人再次被壓垮。

朱景似乎看穿了陳前的這些小訣竅,微微一笑,雙手環抱胸前,繼續對其懷有期待。

時間慢慢流逝,冰涼、無奈、氣憤將陳前團團圍住,陳前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敗中站起來。

陳前逐步調整心態,他每次吸氣的量越來越大,每次憋氣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他的臉龐掙得通紅,將體內貯藏的每一絲氣發揮到極致。

終於,陳前成功的站了起來。可僅僅堅持片刻,整個人從石臺上摔落至水潭中。

“可以了。”朱景將陳前叫停。

陳前靜靜躺在水中,全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待他從水中坐起,發現天邊已經開始泛黃,僅是立身於石臺,居然就用了這麼長的時間。

朱景為陳前提前準備好乾淨的新衣,對其說道:“快把衣服換了。”

“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都要到這裡來修行,一直到你可以在石臺上堅持一個時辰為止。”朱景說道。

待陳前換好衣物,朱景忽然提醒道:“當然,你可別忘記你煮茶的事,不然老馬可是不會放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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