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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疾風勁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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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喝春茶,夏天喝涼茶。

隨著夏季到來,涼茶更受茶客歡迎,陳前不用再每日守在火爐邊煮茶,他擁有更多的時間去息霞山修行。

白天在瀑布之下修習凝氣之法,夜晚陳前偷偷練習斷刀刀法。

時間一天天過去,從初春到炎夏,陳前從鳳凰三臺的第一臺下到第二臺,最終站在了第三臺。斷刀刀法第一式“勁草行”陳前早已施展得遊刃有餘,他開始鑽研第二式“藏鋒芒”。

舊竹園,這是朱景自己砍竹搭建的一方天地,也是他的住所。

馬涉川此時出現在竹屋外,看到朱景正在忙碌,便朝其靠近,同時說道:“你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朱景的面前是一排排竹架,只見他不斷從竹架內抽出一個個用竹篾編制而成的簸箕,仔細觀察其中曬乾了的香料,不時還會用手取出一些來聞一聞。

見到馬涉川到來,朱景沒有立即放下手中工作,而是指了指身後石桌上的茶壺,說道:“那邊有涼茶,陳前送來的,你先喝一點。”

馬涉川在朱景的寶貝園子裡閒逛一圈,然後回到石桌處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也給朱景倒了一杯。

不一會兒,朱景忙完手頭的事情,來到石桌處坐下,將茶水一口氣飲盡,頓時心情暢快、心情愉悅,然後說道:“陳前這小子煮茶的手藝還真是沒得挑!”

老馬微微一笑,也飲了一口茶,說道:“問你正經事呢。”

朱景搖了搖頭,略顯失落的說道:“找了很多醫師,也吃了不少藥,還是沒辦法根治。從前聽說五柳營不光箭法精準,施毒也是一絕,現在是切實感受到了。”

馬涉川說道:“我聽說曹鈞一直在調查曹奇水的死亡原因,最近已經懷疑到你頭上了。”

朱景不以為然,說道:“該來的總是要來,躲是躲不掉的。”

馬涉川早已料到朱景定是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卻也拿他沒辦法,只能轉開話題說道:“聽說昨天在祝玉山死了一名修羅。”

聽到這個訊息,朱景頓時有了興趣,問道:“訊息來源可靠嗎?”

馬涉川認真點了點頭,說道:“飲風樓的訊息不會有錯。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就對陳前孤注一擲了呢?”

“或許這就是命運使然?”朱景說道。

馬涉川投來鄙夷的目光,譏笑道:“你不是從來不信命。”

朱景解釋道:“他心裡藏了太多事情,做事有太多的顧慮,感覺他活得很累。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活得那麼辛苦,看他越久就越想幫他一把。”

馬涉川說道:“說了半天,你這不就是可憐他嗎?”

朱景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也不全是,還有一點欣賞與羨慕。”

馬涉川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理會他。朱景忽然有些擔憂,說道:“但是以他目前的修行情況來看,就算銘夜刀歸河逆行而來,他也沒什麼機會。”

馬涉川緊接著說道:“我今天特意來找你,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冷宿和,被認為是冷家年輕一代中最具修羅道修行天賦的一個,冷家正在全力支援他取得銘夜刀。若真是讓他得了銘夜刀,冷家可就是一門四修羅。”

冷家作為泰涼郡第一氏族,根基極其深厚,若是冷家鐵了心要助冷宿和奪取銘夜刀,恐怕在整個吳山城都難以與之抗衡。

聽完馬涉川所講,朱景不由皺起了眉頭,陷入深思之中。

許久,朱景從短暫的思考中緩過神來,他似乎有了應對之策,臉上不由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說道:“我覺得陳前倒也不一定會輸。”

馬涉川看到朱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倒是說來聽聽?”

“天機不可洩露。”朱景驟然站起身,走到竹園內種植香木的地方,故作神秘地向馬涉川戲謔道。

夜叉,容貌長相與冥族人相似,行動極為迅捷,飛掠山川草木,蟲魚鳥獸無所不食,最喜挖食活人心。

仲夏之夜,吳山城外卻是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月光安靜地躺在地上,聆聽撈刀河潺潺水聲。

朱景帶著陳前,尋著月光足跡,徜徉在撈刀河河邊。

“夜叉是隻在夜裡出現嗎?”陳前忽然向朱景問道。

朱景一邊走一邊回答:“倒也不一定。不過,自從冥王朝建立以來,夜叉國一共對王朝發起過三次大規模戰爭,都是在夜裡。”

冥界之中,有誰不喜歡入夜之後的光景呢?

“嗖嗖!嗖嗖!”

寂靜忽然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像風賓士,像電閃過。陳前以為是要下雨,不禁抬頭望去,除了漫天星光閃爍,竟無半朵雲彩。

朱景說道:“夜叉要來了。”

陳前這才恍惚過來,原來出門前朱景說要帶他出來“吹吹風”的真實意圖是這樣。

陳前彷彿覺得又回到在忘川之上抵禦羅剎侵襲的日子,將隨身短刀抽出,警惕著四周。

狂風突至,大風掃起地上塵土,翻起夜行人的衣襟,戲弄著路上的樹葉。不等陳前反應,朱景一把拽住他,驟然暴退十丈。

朱景說道:“如果剛才我不拉住你,你已經死了。”

陳前怔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心裡不禁暗歎:“難道這就是夜叉的速度?”

朱景從竹簍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布袋,向高空中拋去。夜叉開始狂奔,頓時風起雲湧,撈刀河河邊的樹木被風吹彎,陳前終於看到了夜叉的身影。

長髮隨風飄揚,全身上下僅在腰間繫了一抹短布用於蔽體。夜叉也有性別之分,此時出現的四名夜叉均為男性。由於光線昏暗,陳前從遠處被他們臉龐之上那一對攝人心魄的紅色雙眸所吸引。

朱景丟擲的是一袋肉餡包子,布袋早已被隨意扔掉,四名男夜叉圍成一個圈,爭先恐後地將肉包塞入嘴中。

這是陳前第一次看到夜叉,他們似乎餓了很久,在狼吞虎嚥的同時還不斷觀察著二人的動向,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

“他們為什麼這樣?”陳前疑惑道。

朱景說道:“南境多為貧瘠之地,多魘獸奇木,夜叉食不果腹是常有的事。”

少頃,肉包被夜叉一掃而空,朱景對陳前語氣堅定的說道:“殺了他們。”

聞言,陳前心頭一驚,頓時不知所措。

朱景先是用肉包將夜叉吸引而出,現在又讓陳前將其殺死。忘川之上擊殺羅剎是常有的事情,可是讓陳前去殺死外表看上去與冥族人無異的夜叉,他的內心開始動搖。

雖然肉包已經被吃完,夜叉似乎仍不滿足,他們把目光落在陳前與朱景身上,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見狀,朱景還故意往後退了幾步,讓夜叉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陳前身上。

忽然,一名夜叉消失。

陳前只覺微風拂面,眨眼間,消失的夜叉已然出現在他面前,只見其右手握著一把鐵爪,手臂一揮,鐵爪直接襲向陳前胸口。

陳前急忙避身躲讓,可還是慢一步,鐵爪從陳前肩頭劃過,將其衣物劃破,留下三道血印。

陳前不敢再大意,屏氣凝神,專心應對。

三名圍觀的夜叉看到這一幕,認定陳前實力不行,幾乎同時向陳前襲來。

陳前手持短刀以一敵四,在夜叉的圍攻下艱難支撐。朱景躲在後方隔岸觀火,右手卻早已握住竹刀刀柄,一旦陳前無力支撐,便要出手相救。

隨著三名夜叉的加入,陳前宛如一棵風中野草,在狂風之中不停搖曳,隨時都有可能被連根拔起。可隨著時間推移,朱景發現陳前竟然在一點一點挽回劣勢,刀勢越來越強。

斷刀刀法第一式勁草行,陳前早已爛熟於心,此刻陳前就如同疾風下的勁草,堅韌不拔、不可動搖。

朱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刀法,心中油生好奇,想要看看陳前究竟能抗多久,原本握住刀柄的手也緩緩放開。

四名夜叉本想以多欺少,輪番上陣直接將陳前擊潰,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名少年居然如此頑強,無論怎樣組織進攻,都難取得效果。

夜叉漸漸失去耐心,陳前敏銳地覺察到對方的進攻節奏開始混亂,同時也抓住了破綻。

只見他手腕猛然發力,即將揮出的短刀被收了回來,刀刃藏於手臂之下,握掌成拳擊出。面對陳前招式的突然變化,夜叉卻是嗤之以鼻,陳前一拳轟出,夜叉橫擺鐵爪阻擋。卻不料,忽如其來的那一拳只不過是誘敵之計,先前藏於手臂之下的短刀“咻”地一聲悄然射出。

短刀從鐵爪縫隙間穿過,直接插入夜叉腹部。一名夜叉倒下後,另外三名夜叉頓時亂了陣腳,陳前乘勢而上,連續三刀斬下,逼得夜叉節節敗退。

三名夜叉連忙將受傷的夜叉扶起,他們不敢再輕視眼前這名少年,面面相覷,發現陳前並沒有對他們即刻趕盡殺絕,便迅速逃離了撈刀河。

朱景右手徹底從刀柄處移開,緩步走到陳前身邊,冷冷說道:“剛剛那一刀,你還是遲疑了。優柔寡斷在南境戰場只會令你陷入絕境。堅決而果斷,才是在南境生存的基本條件。”

說完,朱景便獨自一人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陳前欲言又止,最終獨自站在風中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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