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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心悸春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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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九州中部的支離山附近,午後的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斑駁地灑在玉泉寺殘破的院牆上,寺院內的雜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有蝴蝶或蜜蜂在花間穿梭,為這片荒蕪之地增添了一抹生動。

院中那座儲存完整的佛塔在陽光下顯得更加莊嚴而神秘。塔身的每一塊磚石都被歲月雕琢,但依然堅實地承載著歷史的重量。陽光下的塔簷不再顯得那般冷清,而是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彷彿是佛光普照。最頂層塔簷下,刻有塔的名字:寂光塔。

然而,在原本應該密不透風的塔身上,還是有著幾乎不可見的裂縫,其中有絲絲烏氣滲透出來,

此時,天策府的主人陸懷谷正站在這座佛塔前,和佛塔之內的人交談著。他的身影有著一府之主的威嚴,身姿雖不復年輕時的挺拔,但依舊穩健,如同一棵歷經風霜的老松,根深蒂固,枝葉依然蒼翠。

陸承恩站在他的旁邊,剛剛將那日捌首山上由八方引魂大陣所發生的事情講述完畢。

佛塔之內的人聽完,好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那讓人察覺不到的烏氣從塔中滲透出來,發出一個青年男子陰沉的聲音:“把那姑娘找來,下次困她來做陣眼,一定可以成功。”

陸懷谷拒絕道:“她不行,先不說她父親和我們陸家的交情。那個孩子體弱,這陣法不知她受不受得住。而且,這陣法真的有用嗎?”他想起陸覺宇說過的話,眼睛微微晃動懷疑著。

那聲音見他狐疑不決,繼續勸著:“仙龜活了萬年,在這九州之上見多識廣,你既然不信我說的話,那他的話你總可以信上一二。而且,上次你尋了好幾年,才有機會困上那仙龜兩天,如今這姑娘近在咫尺,你還猶豫什麼?只是困她兩日,不會傷她根本的。”

陸懷谷皺著眉頭,沉默了。

男子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辦法就在眼前,成功近在咫尺,怎麼選擇就看你了。但你答應我的事呢?我說的那個人,你有沒有去找?”

陸懷谷微微搖了搖頭,無可奈何道:“你說的這個人,特徵倒是很清晰,但是這茫茫人海,那紋身又在後背上,只能打探,我只怕是大海撈針,難以成就此事。”

“罷了。我向你借那昆吾劍拿來一用,總可以吧?”那聲音之中比剛才多了些迫切。

陸懷谷沒有回答他的話,倒是對他多年前如何找到自已仍然百思不解,反問道:“你真的是玉泉寺的高僧嗎?你被困在這裡到底是因為犯了什麼過錯?”

男子的聲音帶著自若:“這就與你無關了。你不用懷疑其他,如果我是什麼妖邪,也不敢和你要這把劍。”

陸懷谷滿腹狐疑地離開了。

那烏氣卻還在塔身周邊縈繞,漸漸彙集:“等那姑娘出了雲州城,你們知道該怎麼做吧。”

佛塔之內,漆黑一片,響起了青年男子的話音,但仔細一聽這是兩個聲音,其中一個陰沉,另一個要明亮許多。

那個明亮的聲音中透著平和:“你想要抓那個姑娘,不僅僅是因為陣法吧。”

陰沉的聲音回答:“哈哈哈……她呀,依那仙龜所言,她極有可能和數千年前的巫族有關。在魔團中流傳,上一次壞事的人,就是一個巫族的聖女,她身上有著烏氣魔團自生來就厭惡的味道。不管這個姑娘是不是,還是都先除掉她!哈哈哈……”這笑聲在漆黑的佛塔之內,顯得極為恐怖,讓人無法忍受。

“嗡阿閦利基梭哈……嗡阿閦利基梭哈……”

這時,不動佛心咒響徹在這佛塔之內。忽然之間,燭臺之上又亮起了燭火,佛塔之內又明亮了起來。

一位年輕僧人,面容俊朗,神態平和,正端坐在一張簡樸的蒲團上。他雙手輕輕合十,指尖微微觸碰,口中開始低沉而悠揚地念著咒。但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卻詭異地投射出一個扭曲的影子,不似他這樣平和,異常痛苦而猙獰的扭動著。

那影子的聲音變得十分濃濁,“你為何要這樣對我,沒有我,你早死了,不會在這塔中不吃不喝上百年,還活得好好的。”

那僧人依舊平和地開口:“你做什麼都是枉然,不會成功的。”。

影子狂妄地強調道:“沒有我,也還會有別的魔團,只要這九州之上,有人的骯髒之氣存在,就會形成新的魔團。偉大的幽冥魔泉終會出壑,這世間終會變成他所希望的那樣,變成我們的自由之地。”

僧人並不理會他的狂妄:“恐怕,你們沒有你說的那樣強大。”

“哈哈哈……”影子獰笑著說道:“你為什麼不希望我們成功?你師父的死,你也是恨的吧?否則你完全可以用淨身咒殺了我。我倆都還困在這塔內,只是因為你不想殺我,你還想活著。你是不是不敢承認啊?你這個懦夫。”。

塔內的燭火滅了。

傍晚時分,章和山後山的山谷之中寧靜而溫馨。夕陽在天邊勾勒出一幅絢爛的晚霞圖,

山谷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變得柔和而清晰,山巒的剪影在天際線上勾勒出一道道優美的曲線。陽光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在山谷中的每一個角落,將樹木、岩石和溪流都染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在一棵樹幹粗壯,枝葉茂盛的古樹下,歸雲派的師兄妹三人圍坐在一塊平坦的地面上。安無恙徐徐講述著,她的聲音如同微風中的細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睛閃爍著光芒,將父親所描述的他和母親的過去,以及她自已曲折的身世,娓娓道來給陸覺宇和姜南兩位師兄弟聽。\"

她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拂過她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柔美。除了在講到她母親離世那段的時候,她的眼中會不自覺地泛起層層悲傷的漣漪,其他時刻,她的面容上幾乎看不到憂慮的陰霾,相反,她的雙眸閃爍著對未知世界的好奇與興奮。她手中輕巧地把玩著一棵剛從山間採摘的枇荔草,輕輕地嗅著那淡雅的香氣,嫣然一笑,眉宇間比平時還多了一份舒暢。

姜南為這草的命運微微嘆息著:“哎,這枇荔草是大師兄好不容易種出來的呢,現在看來你的心痛,只怕都是因為那禁制,這草你以後多半也用不到了。”。

安無恙輕輕地摘了一片葉子,含在嘴裡,品著枇荔草淡淡的苦味,說:“誰說的,我喜歡吃這草,它雖然有點苦,但是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味道。”說完溫柔地看著陸覺宇,不想浪費他的心血。

陸覺宇剛才在安無恙講述的時候,內心充滿了不安,以他對師父的瞭解,能讓師父對此諱莫如深這麼多年,此事一定非同小可。

但是,此時陸覺宇見安無恙的臉上更多的是歡欣,知道她多年心結終於得以解開,便也逐漸釋然。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牽起了她那柔軟的手,他的眼神流露出關切與溫暖,柔聲問道:“你現在覺得怎樣,還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似那日那種噁心的感覺還有嗎?”

安無恙從陸覺宇那春日陽光般的目光中,感到一如既往的安心。那眼神中的力量,鼓舞著她,讓她對自已心中期待的未來、將來可能承擔的使命都充滿了勇氣。她不禁露出了一抹甜笑,想要回握住他的手。

安無恙輕柔的回答,\"沒有,我很好。\" 她的聲音彷彿是一縷清風,輕輕掠過靜謐的湖面。然而,當她的手掌與陸覺宇的掌心相觸,那股掌心中的溫暖在她平靜的心湖上激起了一連串細微的漣漪。

這種感覺對安無恙來說既新奇又陌生,她的心跳似乎在這股溫暖中變得柔和而緩慢。她內心的微妙顫動,宛如一道深藏於靈魂深處的封印,正在緩緩地解開。她的手,彷彿被本能所驅使,輕輕地、幾乎是不自覺地從陸覺宇的掌中滑出,彷彿一切沒有發生過。

陸覺宇就只關心安無恙,專注於她的回答,聽她說沒事,心頭才舒展開,並沒有察覺到那一瞬間她的異常,

姜南卻微微揚起了嘴角,彷彿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他輕咳一聲,彷彿在提醒他的存在,他帶著一絲調皮的笑容,語氣中有幾分調侃和自豪,說道:“這下可真是了不得了,我有一個名震九州仙門的大師兄,實力冠絕同輩,師姐又是出身神秘的聖巫女,來頭不凡。我要是再沒點拿得出手的本事,不練就一兩種驚世駭俗的神功,將來行走在九州之上,豈不是要被你們倆的光環給比下去?”

安無恙臉上微微嫣紅,不想理會他言語間的戲謔,燦爛地笑著,揚眉說道:“那可不就是。”然後她一臉認真,回想道:“其實,自從龜仙爺爺把那枚葉子取出來,我也只是在當時看到了一些畫面,聽到了一些聲音。之後,我就再沒有察覺出來有什麼不同。”

陸覺宇關心道:“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

姜南也好奇地問:“對啊,師父不是說你在月圓之夜說的話都是有玄機的嗎?那說不定就是某種提示,或者就是預言啊?那你看到的和聽到的會不會也可能是?”

安無恙努力地回憶起那一幕幕快速掠過的畫面,但她只能捕捉到模糊的光影和零星的聲音,它們好像沒有傳達出什麼有意義的資訊。於是她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些興奮:“但是,至少我的隱脈修復了,現在我可以像你們一樣,修習那些上乘的功法了。我要努力,要全力以赴,要變得強大,這樣才能不讓爹爹和你們擔心。”說話之間神采奕奕。

“確實,我們還是要多做些準備,從明日開始,我和姜南就日日陪著你,在小筆峰修習,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歸雲派的功法都補起來。” 安無恙需要有自保的能力,陸覺宇覺得這可能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

姜南則眨了眨眼睛,快速地說道:“哎……我可不能日日陪著你們啊,過兩日師父有旁的事兒交待我去辦。”

太陽就要落到地平線線下,三人邊說邊朝歸雲攬月的方向走去。

姜南拉了陸覺宇在後面,小聲問他:“師兄,你沒看出來今天無恙有什麼不同嗎?”

陸覺宇眉眼舒展,聲音中替她高興:“是的,比往日更開心了,還自信了!”

姜南將頭一歪,無奈地用手掌拍了一下自已的拳頭,嘖了一聲,說道:“你可真是……上次嶽霆芳的事情我可幫過你一回啊,那個陸赫暄看無恙的眼神不一般,你看出來沒有啊?我看那小子花花腸子少不了,你自已要是再不開竅,抓緊努力,我看無恙早晚要被拐跑,到時候你就哭吧。”

陸覺宇愣在原地,他沒想到這些姜南都清楚,他看著前面那心中思慕的背影,思索著:現在是合適的時機嗎?她心中到底怎麼想?她現在還會分心在這些情愛上嗎?

安無恙走在前面,她聽得清楚後面兩人的談話,忽然之間,她想起那日在戲園之時陸覺宇看她的眼神,那眼神裡有比平日的溫暖要多出數倍的熾熱。她覺得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那種在心底裡堆積出無數氣泡,又在這熾熱的眼神裡碰撞消融,無聲無息地在她的心湖上蕩起漣漪的感覺。

在那種異樣的感覺中,安無恙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向陸覺宇,而就在這一刻,她的視線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彷彿是命運的安排,那一瞬間,時間彷彿凝固,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只剩下他們彼此的凝視。

安無恙的心跳在那一刻突然變得猛烈,如同被春風喚醒的鼓點,急促而有力。這突如其來的悸動讓她感到一絲不安,彷彿心中的小鹿在亂撞。她迅速將視線從陸覺宇的面龐移開,回過頭來,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著。

陸覺宇回過神兒來,追上安無恙,靜靜地跟在她身後,用他的目光守護著她,那目光更加熾熱和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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