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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各自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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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跨越九州中部和南域的重重山脈,明佑真君和他的小將騰蛇、白矅就在安常容所講述的摩羅山之中。

這座名叫祈月臺的建築,依山而建,高聳於雲霧繚繞的山巔之上。它的外牆由風化的岩石和古木構成,歲月的痕跡在石木之間交織,講述著部族悠久的歷史。屋頂覆蓋著經久耐用的茅草,邊緣裝飾著部族圖騰的精美雕刻,那是些姿態各異的雲丹鳥,它們栩栩如生,展翅翱翔之間彰顯著部族的信仰與榮耀。

穿過祈月臺厚重的木門,進入它的內部,這裡是南榮一族的大祭司與族中長老的議事廳。大廳內柔和的光線與陰影交織,一股莊嚴而神秘的氣息迎面而來。

大祭司端坐在前方高臺的座位之上,隱於朦朧的微光之中,看起來睿智而權威。他的背後,壁畫在閃爍的光影裡若隱若現,似乎描繪著這古老部族悠久的歷史,兩側的座椅沿著牆壁靜默排列,簡樸而堅固,這裡的每一個角落都瀰漫著一種不可言喻的力量。

在這裡,明佑真君和大祭司的談話時常伴有空間的迴響,就彷彿是一場與古老的靈魂對話。

此刻,大祭司南榮皓穹端坐在高臺的座位之上,神色自若地嚮明佑真君娓娓道來那些數千年前流傳於族中的往事。

他身著一襲白色長袍,純淨如初雪,袍身以細膩的銀絲繡著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在光線下反射著淡淡的藍光,彷彿蘊含著力量。長袍的邊緣裝飾著精緻的白色羽毛,如同這山間飄渺的雲霧,為他添了幾分超凡的氣質。

他的額間一抹淡淡的藍色,宛如天際初升的明月,散發著幽幽的光輝。雙頰上繪有淡淡的雲紋,隨著他呼吸的節奏,似乎在緩緩流轉。由於染料的覆蓋,很難窺見他的真實樣貌。

南榮皓穹徐徐講述著,在三千年前的那個黃昏,在槐關渡口邊上發生的事,如此清晰,彷彿他不是在講述這段流傳的過往,而是他親眼目睹的罪孽。他的語調平和,卻在這從容不迫之中,暗藏著一股難以抑制的情感波動,在那張塗滿染料的臉上,流露出對魔頭敖陸深深的憎惡,控訴著他的暴戾與罪狀。

明佑真君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剛才這位大祭司所言和他當年的所見大概一致,可是就僅僅如此嗎?真君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這人,似乎在歲月的長河中,匆匆見過他的身影,雖然他被染料遮蓋了面容,但仍能看出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面容姣好的男子,真君問道:“你們既然是中部雲丹巫族的後人,現在為何會隱居在這南域的摩羅山之中呢?這裡和支離山相距遙遠,氣候水土也完全不同。”

大祭司南榮皓穹平淡地回答著:“當時,魔頭敖陸死後,九州之上仍然有妖邪不停地追殺我們的族人,我們在這九州之上四處躲避,過著流浪失所的生活。終於有一日,我們逃到了這摩羅山之中,這裡不論白天黑夜終日雲霧繚繞,這裡的山脈好像迷宮一般,常人進入其中很難走出去。而且,這裡的氣息錯亂,彷彿一道天然的屏障,阻礙著妖邪進入其中。但我的族人對這自然中的萬物感覺敏銳,我們可以正常地在這裡生活。於是,我們就此安頓了下來,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之後悠悠數千年,我們一直生活在這裡。”

明佑真君並沒有得到再多的訊息,他和騰蛇、白矅從祈月臺之內走了出來,心中的困惑未解。他昂首,目光穿透雲霧,凝視著眼前連綿起伏的山脈,聲音低沉而有力地問道:“你們對剛才那位大祭司有何看法?”

白矅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輕聲問道:“他是否不相信我們來自天界?”

明佑真君沒有動搖,緩緩回應:“若他心存疑慮,便不會如此坦率地向我們透露,如今的南榮一族,確是昔日雲丹巫族的後裔。”

騰蛇眉宇間掠過一絲不解,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探究:“可是,為何在他的話語之間,我感受不到對我們應有的敬仰之情。” 他回憶起在祈月臺內的一幕,確實,那時他並未感受到任何特別的重視。

“他們相信自已的族人可以與神靈溝通,但這個神靈不是來自天界的我們,所以自然也就不會對我們有敬畏之意。” 明佑真君平淡地解釋,他覺得這些族人應該更執著於他們的信仰,接著還想聽聽小將的看法:“你們怎麼看剛才那位大祭司所說的敖陸?”

“他就是作惡多端,罪惡滔天的魔頭啊,否則當年還是淨樂道人的真君也不會將其斬殺了?”白矅俊眉朗目之中帶著一絲不解回答道,他看出來真君近來困惑於此,又問:“難道真君對此有所懷疑?”

明佑真君眉頭一簇,眼睛眯起講述著他當時的震驚:“當年,我確實因為斬殺敖陸,功德圓滿,飛昇天界真君,而那一戰之後,昆吾寶劍卻消失不見了。但是,就在二十年前的一天,我感應到昆吾寶劍重新出現在這世間,就在距雲州城不遠的天策府之中。於是,那天我就去策府取劍。在那裡,我卻看到了令我詫異的一幕。”。

明佑真君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光芒,他繼續說道:“我看到一個孩子。那是一個剛剛出世的男嬰,他帶著敖陸的印記降生,他的背上有一尾蛟龍,若隱若現,只是他身上的魔氣已被洗滌乾淨,黑蛟已經化作銀蛟。我趕到的時候,天策府內剛剛遭了變故,他的父母都已經身亡了,可是昆吾寶劍的劍鋒卻護著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那把劍,他應該活不下來。”

騰蛇仍然一臉茫然,不解道“這能說明什麼呢?那個孩子是敖陸的轉世?”。

明佑真君眼中波光粼粼,似乎在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波動,他在當時已經起了懷疑,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思索:“昆吾寶劍是我作為淨樂道人時,我的師父紫炁仙人贈予我的,那是一把斬妖除魔的傳世寶劍,任何妖魔鬼怪只要被那把劍斬殺,只會灰飛煙滅。可是,當時的敖陸死在那把劍下,昆吾寶劍不僅在劍身之上留存了他的一縷魂魄,讓他得以在數千年之後重新歸來,更是選擇了他,讓他做了自已新的主人。”

“會不會寶劍覺得,敖陸只是被魔氣所染,才犯下大錯,所以對他心生憐憫。” 白矅眨眨眼睛,不由問道:“現在這樣,那個孩子是否不會再成魔?”

明佑真君眼睛裡開始閃爍起光芒,回答道:“當時,我只是感覺到震驚和不解,所以將寶劍封印後就離開了。從那之後,我開始思索這件事情。我因為斬殺敖陸而功德圓滿,那說明他絕不只是被魔氣所染的魔物而已。那時他的存在應該對這世間有很大的威脅,但他卻並不是罪大惡極的。那他極有可能就是冥泉出壑的關鍵。甚至什麼……”他的聲音因期待而顫抖。

騰蛇感應到了真君的情緒,也有點激動:“甚至什麼?”

此刻,明佑真君眼神裡充滿了希望,他終於說出來自已的猜測:“甚至,敖陸,也就是現在天策府的那個孩子陸覺宇,他可能也是冥泉從這世間消失的關鍵。”

在這祈月臺的房簷之上,南榮一族的圖騰雲丹鳥栩栩如生,騰蛇看著它們,探究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鳥,體型巨大,卻不似鳳凰,不似孔雀,不似丹鶴?”

白矅無所謂地回應:“別想了,雲丹鳥只是他們的圖騰而已,這世間並沒有這樣的鳥。”

明佑真君的心緒卻回到了與敖陸大戰的那一天,在那混沌與迷離交織的時刻,他確實目睹過一隻這樣的雲丹鳥在天際中翱翔,它那悽美的身姿,如同一幅動人心魄的畫卷,壯麗而不可方物。他在心中思索:它會怎樣呢?它會在這世間留下什麼痕跡嗎?

突然,他轉過身來,眼神中閃爍著決斷,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去瀛洲島吧。”

在祈月臺的後廳之內朝東的位置,有一間不大的書室。進入書室之內,房間的牆壁由打磨光滑的石塊構成,表面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塗料,反射著從高窗透進的柔和光線。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草藥香氣,這是由放置在房間各個角落的防蟲草藥所散發出來的。

四周的書架上擺滿了各種書籍,包括一些記載南榮術法的古籍、一些古老的經文和這漫長歲月裡族人的觀測手稿和日記。這裡保留著族人那些不可複製的記憶和情感,彷彿時間在這裡凝固,整個空間寧靜而神聖。

東側的牆壁上,幾扇高窗巧妙地嵌入石壁之中,它們的角度經過精心設計,確保無論何時,書室內的光線都保持著柔和與恆定。

此刻,光線恰到好處地照射在對面牆壁上的一幅畫上。南榮皓穹就站在這幅畫前靜止不動,如同一座雕塑,看著這畫中的女子,眼中充滿了虔誠和敬畏。

畫中的女子如瀑的長髮只自然地披在肩上,身著一襲沒有任何式樣的白色長裙,只用一根藤蔓束在腰間,髮絲和長裙的邊緣似乎隨著不可見的微風輕輕擺動,給人一種輕盈飄逸的感覺。她的容貌完美無瑕,面板白皙如雪,氣質高貴而不可侵犯。她的眼眸是紅色的,這為她增添了一分肅殺之氣,她的眼睛似乎在凝視著前方,彷彿能洞察世間一切,那目光平靜而又威嚴,透露出一種包含著慈悲和從容不迫的力量。

南榮皓穹的呼吸隨著他的目光變得緩慢而深沉,他似乎能感受到畫中女子的氣息,那是一種純淨而神聖的氣息,他想到了自已第一次匍匐在她的腳下,抬頭望向她的情形。那一刻,他帶著心靈上的震撼,彷彿看到了神性的光芒,感受到了一種超越塵世的力量。

這時,一位族中女子經傳喚走進了這間書室。這位女子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她身姿挺拔,衣著簡潔,白色的布衣羅裙上繡著藤蔓。她的面容姣好,面板白皙中透著一種健康的光澤,眼睛明亮而堅韌。她帶著一種十分乾練的氣質,彷彿什麼任務對她來說,都是可以遊刃有餘地勝任的。她恭敬地站立在南榮皓穹的身側,等待著他的吩咐,自她幼時起,印象中眼前這位大祭司就是現在這樣,二十多年過去了,他的容貌身姿居然都看不出絲毫變化。

南榮皓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素月,你帶幾個得力的人下山去吧,找到聖巫女,把她帶回摩羅山。要快,要趕在那些人之前,趕在所有人之前找到她。”

南榮素月那張幹練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在她的心裡聖巫女也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她追問道: “聖巫女出現了?我要怎樣找到她?她長什麼樣子?我去哪裡找她呢?”

南榮皓穹仍然目光虔誠地看著他心中的神祗,篤定地開口:“去中部的支離山,在那一帶尋找,應該會找到。你看著這幅畫像,心裡記住這張畫像裡的臉,她就是這個樣子,不過平時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如果月圓之夜她的眼睛會變紅,那就沒錯了。找她的時候,不要驚動其他任何人。”

南榮皓穹心中猜想,今天明佑真君他們突然到訪,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敖陸已經重現了,那麼聖女也應該會回來。既然她沒有在族中降生,那應該是回到了支離山一帶。他在心中升騰起一股堅定的信念,發誓上一次沒做到的,這一次一定要做到。

南榮素月看向那幅畫像,她的目光慢慢由剛才震驚而變得專注,彷彿被畫像中的女子深深吸引,那女子的臉遺世獨立之中帶著神聖的莊嚴,這是一張讓人一眼就可以記住的臉。

“是,大祭司。”南榮素月領命,她的聲音中再次迴盪著以往那柔和又堅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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