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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事情鬧大了。
父親和宋臨都來了。
大夫為母親號過脈，說是心火鬱結，思慮過甚。
我那從小缺席到大父親，聽完大夫的話後揚手就要打我。
宋臨攔在我身前，「老師，她是學生的內人，若要教訓，也是學生動手。」
他走近，低聲道：「求我，我便接你回家。」
我望著他，「阿棠，找到了？」
宋臨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區區丫鬟，丟了便丟了。」
哦，原來是連找都沒去找。
「夫君。」
我主動拉了拉他的袖子，宋臨以為下一秒我便要偃旗息鼓，恢復那個能隨意擺佈的樣子。
「我們和離吧。」
宋臨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旋即臉色變得鐵青。
「衝撞了師母，那便去祠堂跪著吧，跪到她放下這一身傲骨為止。」
下人知道二小姐衝撞了主母，又被罰跪祠堂了。
他們向來會揣度主人的心思，笑嘻嘻地把祠堂裡上好檀香換成了下等香。
吸一口辣眼又嗆鼻。
「二小姐，粥放這了。」
小廝笑得一臉猥瑣，那碗白粥混著透明粘稠物，不用想也知道是加過料的。
我閉著眼跪在蒲團上，靜心念著經。
以前我從不信這些，人的命運從來都是握在自己手裡的，哪裡用得著求神拜佛。
後來也許是過得太苦了，即使很努力很努力也一絲甜都沒嚐到過。
如果這世間真的有神明，有因果輪迴，那我下一世，會不會比現在更幸福一點？
不知跪了多久，朦朦朧朧聽到林秦桑和宋臨的聲音。
「呦，這是心疼了？」
「不用你管。」
「本來你就是為了月兒的遺言才娶的這個小娼婦，這會子裝什麼深情。」
「你」
是了，我與宋臨的婚姻，到頭來還是靠了我那嫡姐隨口而來的一句話。
她要人信她，便有人信她。
她要人娶我，便有人乖乖聽話娶我。
可憑什麼？
喉間湧上一股腥甜，我吐了一大口血。
宋臨衝進來抱起我的時候，我聽到了小廝興奮地歡呼。
「大小姐沒死，大小姐回來了！」
11
其實，即便沒有系統，林見月本來也要回了。
她這些年在外邊，過得並不好。
曾經聊星星談月亮的有情郎在品過她的滋味後立刻換了副嘴臉。
懶惰、暴躁、嗜賭成性。
在冰冷的河水邊浣衣凍壞了她細嫩的雙手，晚上做針線活補貼家用熬壞了她的雙眼。
更別說，還有一個嗜賭的丈夫，輸了錢以後對她拳打腳踢。
這三年，林見月像是老了十歲。
當掉了最後一枚金珠後，她便再也受不了了。
她要回來，還要名正言順的回來。
於是，她像當年陷害我失貞一樣又編了一個故事。
母親抱著嫡姐對頭痛苦，「我的月兒，這些年不回家竟是被水沖走撞到石頭失了憶，還好你想起來了，要不然母親再也見不到月兒了。」
一向寡言少語的父親，看到相擁在一起的母女二人悄悄紅了眼。
他把手搭在嫡姐哭得顫抖的肩膀上，不斷重複。
「回來好，回來好。」
所有人都圍著嫡姐，沉浸在嫡姐回府的喜悅中。
沒有一個人記得一牆之隔吐血昏迷的我。
宋臨目睹這一深情場面時艱澀開口：
「月兒，這孩子，是你的嗎？」
眼睛紅得如兔子般的林見月抬起頭，依舊是我見猶憐，卻比作女兒時多了一絲風塵氣。
「宋哥哥別誤會，那只是我流落在外時，見到這孩子被父母拋棄可憐才撫養的。」
林見月憐惜地撫了撫那孩子的額頭，「見到這樣的事，我心疼。」
林秦桑趕緊護在嫡姐身前，「嫡姐心善，這你也要指摘嗎？」
「自然不是。」
彼時哭聲笑聲歡鬧聲一大片，只有剛走到門口的我聽到宋臨自言自語：
「便是你的，我也會為你養大。」
真真好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