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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無端變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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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萬太夫人的院子外面,萬謙一邊追一邊喊道:“娘子…”好不容易追上去,拉住了邱晴的手臂。

萬謙喘了喘氣,低聲勸道:“祖母始終是長輩,又上了年紀,你別生氣了。”

邱晴冷靜下來回想自已跪下又自已起身氣沖沖的走出來,肯定已經很讓她們生氣了,可憐自已還要在萬府生活,只能哀嘆自已這管不住的衝動。她憂心道:“我這樣突然走出來,也的確是我不對。”

眼見邱晴肯認識自已錯誤,萬謙喜道:“不要緊,我們進去哄哄祖母。”

看見萬謙那單純的笑臉,邱晴驚悚的發現,自已的相公真是被萬太夫人寵得過分天真,似是一點不知曉人心險惡。

兩人才轉身,萬太夫人院裡的丫環櫻草走了過來,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傲慢道:“太夫人吩咐,不想再見到少夫人,少夫人無需再進去多氣太夫人一回了。”

萬謙朝她吩咐道:“櫻草,你進去跟祖母講,少夫人知道錯了,會跪地認錯。”

櫻草沒進去,只是扭頭對邱晴道:“其實少夫人你想跪也不用進去跪,在這裡跪吧,這裡跪也可以,說不定老夫人一出來見到你,會更加快原諒你呢。”說完她得意的笑了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聽了這挑釁,邱晴沉默的瞥了一眼櫻草指著的地方,那是萬太夫人屋子大門正對面的一塊泥地,無遮無擋,但凡下人們走過路過都能看見,不就是萬太夫人存心刁難她讓她沒臉面嗎?

區區一個下人,語氣竟敢這般無禮,萬謙也還是第一見到,他怒喝:“櫻草,你怎能這樣跟少夫人講話?”

櫻草敷衍道:“那對不住了,少夫人,我回去幹活了。”然後也不等他倆什麼反應,徑直轉身進屋。

萬謙雙目忿忿,還想教訓她兩句,被邱晴攔住:“相公,算了,我就在門口這裡跪吧。”這櫻草明顯是被事先囑咐過了,不是萬霜就是萬太夫人的主意。

萬謙眼中雖有不平但只好無奈點點頭。

於是邱晴就在老夫人院子大廳的大門口處跪下,才跪下不久,萬霜就慢條斯理的從屋裡走出來,眼神在邱晴身上來回漂移,,故意嘲弄道:“現在才肯跪?太遲了吧。”

萬謙上前求道:“姑姑,不如你跟祖母給我們說點好話吧。”

萬霜不給情臉道:“你祖母要午睡,要跪自已慢慢跪。”說完徑直越過跪在地上的邱晴離開院子。

看著萬謙垂頭喪氣的樣子,邱晴安慰道:“相公,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萬謙打起精神跟邱晴笑了笑。

其實萬謙在萬府是很受寵愛的,按照以往只要他眉頭皺一皺,萬太夫人都會順了他的意思,只可惜萬太夫人和萬霜實在是討厭邱晴,是以萬謙三番兩次的求情並未得到她們的心軟。

然而討厭這種情緒,是無法解釋的,沒有緣由,就是討厭,邱晴改變不了,萬霜和萬太夫人也改變不了。

在邱晴跪了半柱香的時間裡,萬府幾乎全府的小廝丫環都藉故來萬太夫人院子瞧她的跪姿,邊看還邊明目張膽的嘲笑。

邱晴很無奈,卻也無可奈何,也怪自已不夠狠,要走沒走徹底,讓她這位堂堂少夫人在萬府成了個笑話。

到了中午午飯時間,萬謙和香桃提著食盒來看望她。

萬謙拿出一個香囊遞給她:“你聞一聞。”

邱晴順著他的話接過香囊吸了吸,香囊散發一股清新的氣味,很是提神,她問道:“是什麼來的?”

萬謙笑道:“這是薄荷葉,是香桃教我的,她說這樣會令人清醒一點。”

香桃在他們身後給他們遞過來一碟點心,萬謙接過道:“娘子,先吃點東西吧。”

邱晴眼睛看著點心卻拒絕道:“不行,我跪了半日,渾身乏力,要是吃上一塊點心,我怕我撐不住會想睡覺。”

“娘子,我幫你按摩一下腿。”萬謙擔心邱晴跪久了腿麻,遂說道。

邱晴連忙阻止他:“也不行,這裡是太夫人的院子,如果被她見到你幫我按摩,成何體統?她會覺得我更加沒誠意的。”但凡萬謙對她好點,都會礙了萬太夫人和萬霜的眼,明擺著就是見不得邱晴過的好。

這下輪到萬謙不樂意了:“誠意誠意,我也有誠意,你不是也不肯接受嗎?”還像小孩子般淘氣的嘟起嘴。

渾身發酸發累的邱晴此時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哄萬謙這個大小孩,最後還是香桃將萬謙安撫,拉他回去歇息。

回到房中的萬謙滿心都是擔憂受罰的邱晴,在房中來回踱步,嘴裡唸叨著:“娘子該怎麼辦才好呢……”

香桃也為她這個可憐的主子苦惱著,忽然一個靈光,她說道:“少爺,奴婢想到一個方法,應該可以化解太夫人的怨懟之氣。”

香桃拿來了筆墨紙硯,還有一本心經放置在萬謙面前的桌上。

萬謙看了一眼便皺眉道:“你要本少爺抄寫心經?”

這本心經雖不算厚,但字多呀,萬謙有點想哭。

香桃點點頭道:“少爺記不記得今早去向太夫人請安時,太夫人說想念佛經。”

萬謙明白過來,太夫人喜好佛道,給她抄寫心經,她一定喜歡,讚道:“香桃,你真聰明。”

萬謙剛拿起筆準備開始抄寫,香桃忽然道:“少爺,等一等。”隨後她拿來邱晴記錄米鋪事宜的雜本遞給萬謙,又道:“如果少爺模仿少夫人的筆跡來抄寫心經會不會更加好?”

如果是娘子寫給祖母的心經,也許更能讓祖母消氣,萬謙讚賞的看了香桃一眼,馬上著手開始了漫長的抄寫。

夜色無聲的掛上了天幕,跪了整整一日的邱晴正用雙手輕揉自已已經跪麻痺的雙腿,心裡還哀嘆萬太夫人居然一整日都沒有出來看她一眼,就這麼不待見她嗎?連房門都不踏出半步,那她這樣跪下去還有意義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香桃帶著披風躡手躡腳的走進太棒夫人院子,來到邱晴身後輕輕給她圍上披風。

邱晴沒有回頭,想當然得以為是萬謙來看她,輕聲道:“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

香桃立刻跪在她身旁,道:“少夫人。”

邱晴倏然一驚,有些失望又有些意外還有一絲暖心:“香桃?你一定是趁相公睡著偷偷來看我?”

香桃搖搖頭道:“少爺還沒睡,所以吩咐香桃來看看少夫人。”

邱晴驚訝:“他還沒睡?在幹什麼?”

香桃轉轉眼睛,有些吞吐道:“少爺很忙,應該要做通宵。”

邱晴好奇問:“為什麼要做通宵?”

香桃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湊到邱晴耳邊道:“少爺在抄心經,少夫人辛苦完今天晚上,明早少爺抄好心經,應該可以求得太夫人原諒。”

想到萬謙堂堂首富獨子,如今淪落辛苦為她熬夜抄寫心經,邱晴心裡頗有些感動:“那你還是回去伺候他吧,不用管我了。”

香桃點點頭:“香桃知道了,不過香桃回去之前先讓香桃服侍一下少夫人。”於是香桃開始輕柔的為邱晴捏捏肩膀,又捶捶腿腳。

看著全心全意為他們著想的香桃,邱晴很感動,忍不住道:“謝謝你,香桃。”

想來香桃能得萬太夫人歡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麼善解人意又任勞任怨的姑娘,換作是邱晴自已也是喜愛的。

香桃邊給她按摩邊笑道:“這是奴婢該做的。”

這般服侍完邱晴,香桃又馬上趕回去伺候萬謙。

在萬謙不住打瞌睡的時候,香桃給他遞上一杯提神的濃茶,又在一旁給他打扇子扇風,還適時給他研墨,就這樣不斷的輪迴終於熬到了翌日清早。

萬謙一臉疲憊的來到邱晴身旁,邱晴看著他眼下的烏青,不捨道:“真是難為你了,整晚沒得休息。”

萬謙擔憂問道:“你如何了?”邊說還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邱晴。

邱晴坦白道:“比起跪著的辛苦,我此刻只想舒服的睡一覺。”通宵達旦的沒法睡覺確實很折磨人。

萬謙堅通道:“你再忍耐一會,祖母很快出來,會讓你起來的。”

邱晴也只能相信他們能成功獲得萬太夫人的原諒。

於是信心十足的萬謙帶著香桃進了萬太夫人的內堂,此時萬太夫人才剛剛梳洗完畢,見到來人,笑道:“乖孫兒,平時你很少在這個時辰離開床鋪的。”

萬謙抬手擋了一下臉偷偷打了個哈欠後,強做精神道:“我今日特別精神,祖母,我昨日在房間發現一樣東西,所以今日一大清早便心急送過來給祖母看看。”

他示意香桃將他昨晚抄寫的心經遞過去,櫻草不耐煩的接過來,展開給萬太夫人瞧。

萬太夫人瞧了一眼,有些許訝異道:“心經!?”

萬太夫人身旁的萬霜也跟著看了一眼,眉頭輕皺:“這字跡有些眼熟……”

這場景跟萬謙預想的很接近,於是他按照預定好的說辭道:“這疊心經是娘子特意為祖母抄寫的。”

萬太夫人看了他一眼,心中眼中都不相信他的這句話,但沒當即拆穿。

萬霜則讓丫環將抄寫的心經拿了過去細看,才多看兩眼,心裡便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她抬眼看向萬謙開口,語氣慢吞吞中透著惡意:“謙兒,你是否對著那個眼中釘太久,學會了她那種偷偷騙騙伎倆?”

這個不在萬謙預想的畫面,頓時不知知道該如何回應。

萬霜盯著抄寫的心經繼續道:“你呀是學得挺像的,但是你沒留意到,侄媳婦寫字有個壞習慣,每逢寫彎鉤時必定彎得很上,你看這幾個字顯然不是她的字跡,你這招代妻抄經是挺絕的,不過沒留意到細節。”

眼見此計失敗,萬謙漲紅了臉,怒目射向香桃,香桃也只能怪自已不夠細心,沒留意到這個細節,只能乖順的低下頭,無聲的向萬謙認錯。

這時萬太夫人淡淡開口道:“乖孫兒,通宵抄經很傷身體的,你瞧你,眼圈都烏青了,回去休息吧。”

萬謙哪裡肯依,不開心道:“祖母,但是娘子還在外邊跪著。”他答應邱晴這次能成功,誰知還是失敗,等會兒要怎麼面對她。

萬太夫人神色不悅的一揮手:“我不會叫她起來的,因為我沒叫她跪。”

愛搭嘴的萬霜也跟著道:“就是呀,她不怕下人們笑話,不怕自已丟臉,就繼續跪吧。”

萬謙見說理說不通,便使他絕招,他耍賴賣乖道:“祖母,你一向最疼孫兒的。”

萬太夫人正色道:“孫媳婦做事毫無分寸,我哪能做到愛屋及烏呢?”她也是少有的嚴厲待萬謙,足見她是發自內心的不喜愛邱晴。

“呀,”香桃忽然開口道:“香桃記得少夫人跟我講過佛頭著糞的故事,少夫人還說,這個故事說的好像她自已一樣。”

萬霜就不信邱晴能懂這麼有哲理的故事,冷笑道:“她也會對佛經故事有興趣嗎?”

香桃神色柔婉調皮:“有!少夫人還說,鳥雀有佛性,才會在佛像頭上拉糞。”她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萬謙幫忙搭把嘴。

萬謙看到滿嘴胡言的香桃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開口附和道:“喔,我想起來了,我記得娘子有跟我講過,為什麼鳥雀要在佛頭上拉屎,為何不到老鷹頭上拉屎,這樣不是對佛主不敬嗎?”

這些佛家故事正是萬太夫人興致所在,於是她笑著接話道:“老鷹嗜血,鳥雀見了害怕,遠遠避開惟恐不及,哪敢到它頭上拉屎?佛性慈善,容忍眾生,對外物從不計較,因此他容得下鳥雀的嬉耍;而鳥雀因這一點就找到他頭上拉屎,豈不是深明佛理,很有佛性?”

“原來如此。”香桃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續道:“少夫人是學了鳥雀,因為太夫人有菩薩心腸,才會膽敢在太夫人面前闖禍。”

“是呀…就是因為祖母慈悲為懷。”萬謙急忙接話。

犀利的萬太夫人自然知道香桃和萬謙一唱一和都是為了給邱晴求情,但是這個佛家故事卻真的說到她心坎裡,多日來算是今日最為高興,她笑著看向香桃,眼中滿是喜愛之意,稱讚道:“香桃,你這麼有慧根,肯幫人求情,好吧,我就看在你份上,原諒那坨雀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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