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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死龜之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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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鋪貨倉內,邱晴搬米搬得渾身痠痛,趁著萬霜不在,她躲到角落裡坐著歇息一番。

邱晴艱難的拍著痠麻的後背,忽見海珠和葉嘉德突然走了進來,她驚訝道:“姑姑?怎麼你們一起來這裡?”

海珠道:“我們打算假裝來買米,想知道那日壽宴的事怎麼樣了。”她那日回去之後,輾轉反側,就擔心萬府的人又將這件死烏龜的事怪到邱晴頭上。

葉嘉德也急道:“是呀,我們走了之後,太夫人怎麼樣?她沒什麼事吧?”

邱晴閒閒道:“怎會沒事?氣是肯定要生的,不過我最不服氣的,就是他們全都當我是毒害烏龜的兇手。”

海珠就不明白了:“那隻烏龜明明是香桃的,怎麼會又扯到你頭上呢?”

邱晴氣道:“還不就是那個姑奶奶咯,她當著眾人的面,一口咬定是我做的,還說是我嫁禍給香桃。”真是這麼離譜的話,萬府的人都能相信,真是一群草包。

葉嘉德凝思片刻後,開口道:“會不會是相反,是香桃下毒之後嫁禍給你呢?”他覺得不是沒可能的,內宅當中,為了爭寵各出奇謀也屬正常操作。

聞言,邱晴有那麼一瞬間猶豫了,會是香桃使壞嗎?但是海珠立刻持反對意見:“不會,香桃不是這種人。”香桃性子溫順,斷不會無緣無故的去陷害邱晴。

邱晴道:“可我現在最不開心的是,連相公都不相信我。”想起那日在花園裡,萬謙望過來的眼神,裡面充滿了懷疑,實在是讓她心寒。

“老實說,香桃為人不會這麼低劣,相反你老是排斥香桃,旁人想不賴到你頭上也不行了。”海珠分析道。

要是平時邱晴注意點,在外人面前多對香桃好,那麼也就沒有這些平白無故的誣陷了。

邱晴無奈道:“其實我一直對香桃都挺好的,是他們看不見而已,反正無論我怎麼說,他們都一口咬定就是我做的,還有,那顆大珍珠我立刻還給太夫人了,一晚都不敢留。”

葉嘉德將雙手攏在袖中,認真道:“你只是狡猾而已,並不是陰險,我肯定不是你做的。”嘴皮子可以賤,但手腳不能賤。

這話讓邱晴有些感動,這麼多的人裡面,就只有葉嘉德明確的表示相信她,可她嘴皮卻道:“你是稱讚我還是貶低我?”

“現在你被人冤枉到了極點,還不想想如何反擊?”海珠提醒道。

邱晴道:“反什麼反呀,相公現在生了我的氣,香桃也不理睬我,見到我都繞路走,你說我能怎麼辦?”

葉嘉德沉吟片刻:“我來提點你,你越是沉默,他們那些人越是認定是你做的,所以你一定要找到毒害烏龜的兇手,還你自已一個清白。”

海珠附和道:“說得對,這麼快就被人打垮,以後還有不少黑鍋等著你來背,一定不能就這樣被冤屈。”

被兩人的話激起了鬥志,邱晴爽朗道:“好,豁出去,一定要為自已平反!”

葉嘉德讚道:“很好,我認識的邱晴終於回來了。”

邱晴:“那你會不會幫我?”

葉嘉德:“幫到天涯海角都幫你。”

……

靜心庵裡,香桃為她已經死去的烏龜在庵裡立了個小碑,還找來尼姑為烏龜誦經。

香桃神色哀傷的看著烏龜的小石碑,淚珠在眼裡打轉。萬謙則是心疼的看著她。

邱晴和葉嘉德也悄悄來了靜心庵,本想先檢視烏龜的屍首,誰料他們晚到一步,烏龜已經入土為安了。

邱晴問道:“你們這麼快就將烏龜入土了?”

萬謙道:“師太說,人走了要入土為安,烏龜也一樣。”

邱晴吞吐道:“我不敢說不對,但我有個不情之請……”

“就是想開棺驗烏龜,看它到底是怎麼死的。”葉嘉德直截了當道。

此言一出,香桃立刻臉色都變了,正要拒絕,師太道:“它已經入土為安,你們還想打擾這隻靈龜?”連師太也不贊成。

萬謙不悅道:“還有,娘子你為何同他商量,都不和你相公我說一聲呢?”為什麼每次有事,這個葉嘉德都要插一手過來呢?

說到這個邱晴就來氣,她冷冷一笑:“你誤信人言,認定我就是毒害烏龜之人,我如何跟你說呢?”

葉嘉德道:“我銀針都帶來了,想驗驗烏龜是被人毒死,還是壽終正寢。”

香桃難過道:“都已經死了,為何你們還要殘忍的用針戳它呢?”她說得淚水漣漣。

邱晴哄道:“死了不會覺得痛的,不怕。”

香桃的淚水讓萬謙愈加心疼,他氣憤的瞪著邱晴道:“不行!是不是你害了烏龜,已經沒有人再追究了。”

邱晴臉色發青:“你嘴裡說不追究,但是你心裡面,根本就認定是我做的…”

“別說這麼多,開棺驗一眼就知道了。”葉嘉德打斷他倆。說著他上前一步走近烏龜的石碑。

萬謙伸出手臂攔住,道:“不行,你們想要祖母再一次不開心嗎?”

邱晴立即道:“那你是否想要我不開心一輩子?”

萬謙低聲道:“娘子,香桃的心情剛剛才平復一點,拜託你們不要再刺激她了,好不好?”

這時一直哭的香桃也開口求道:“姐姐,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不可以就這樣算了!況且現在是我被人算計,而且那個人可能是…”邱晴大聲道。

每次被冤枉的都是她,要是她還這樣無所作為,像海珠說的那樣,日後指不定還有更多的黑鍋要她背,她的身子很弱,背不了黑鍋,她一定要將這些不是她的鍋全都甩掉。

邱晴和葉嘉德雙雙看向香桃,香桃嚇得後退了一小步。

萬謙趕緊道:“娘子,你怎能說是香桃呢?”

邱晴神情隱隱帶著幾分悽然:“我都還沒開口說是她,你就說我說的是她。”這個萬謙真是偏心。

香桃怔怔的落下淚水,淚珠兒噼啪打在襟口:“為什麼你一定要針對我?你是否這麼氣我?這麼恨我?”

“我就是這麼氣你!這麼恨你!是你逼我和你分享這個混蛋相公!混蛋相公!”邱晴不甘示弱,大聲喊道。她實在太氣了,忍不住用力拍打了幾下站在她前面的萬謙,始作俑者就是這個混蛋傢伙。

香桃聽不下去了,哭著衝進內房。

萬謙深深的看著她,目光森冷而凌亂,夾雜著憤怒與失望,然後提起衣襬跑去追香桃了。

邱晴還喊道:“你會跑很了不起嗎?我也會走!”她立刻轉身就走,被身旁的葉嘉德拉住,他嘆息道:“你看一眼內房。”

邱晴回頭一看,心頭一咯噔,隱隱覺得不好,內房裡集齊了萬府的重要人物,有萬太夫人、萬霜和朱素心。

萬霜扶著萬太夫人走到桌邊坐下,為首者用嚴厲的眼神看向邱晴,邱晴心頭湧起一股害怕,但她知道在這一刻,她不能軟弱。

“葉公子,請坐。”萬太夫人平靜道。

葉嘉德依言坐下。

太夫人輕聲道:“葉公子,希望你不要介意,讓我這個老人家提點你兩句。”

葉嘉德道:“太夫人是長輩,說的話自然是金石良言。”

萬太夫人還未說,萬霜搶先道:“葉公子,你好歹也是男子,怎麼可以和婦道人家一般見識,還要幫我的侄媳婦幫得這麼明顯,這件事始終是我們萬家的家事。”

葉嘉德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我的性格,改不了的。”

萬太夫人一個犀利的眼神掃向葉嘉德,明顯是他的話不合意。

萬霜看向萬謙和香桃,訓道:“還有你們,剛才在外面,為了一隻烏龜吵得那麼大聲,吵得我們在內房裡面都聽得見,這裡是佛門清淨地,你們這樣吵,菩薩都不得安寧了,簡直丟盡我們萬府的臉面。”

朱素心朝他們輕聲道:“你們還不快點跪下認錯。”

萬謙、邱晴和香桃依言跪下,齊聲道:“對不住,太夫人。”

萬太夫人緩緩道:“坦白說,壽宴當日,忽然之間見到此種情形,少許不開心一定有的。”

香桃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泣道:“太夫人,我…”

“不準哭,有什麼好哭的。”萬太夫人打斷她的話。

萬謙輕聲寬慰道:“香桃,祖母一定會原諒你的。”

邱晴見萬謙對香桃這般溫柔體貼,覺得比被人冤枉還要難受。

萬太夫人接著道:“後來我又仔細再想,說不定那隻烏龜是為我擋了一劫才會斷氣的,於是我就聽師太的忠告,為那隻烏龜超渡。”

萬謙看向香桃喜道:“好了,祖母沒有生你的氣了。”香桃這才破涕為笑。

邱晴心中難過,明明和萬謙跪的這樣近,可他身上、心裡的關注點全是香桃,好似她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將彼此間的距離拉近。

“我也沒有生孫媳婦的氣。”萬太夫人特意道。

朱素心笑道:“婆母真是有容人之量。”

萬太夫人道:“但凡女子,大多善妒,孫媳婦這樣做一點也不足為奇。”

邱晴心裡一軟,低頭道:“對不住,太夫人,剛才我的確是過分了。”

萬霜頭一次沒有針對邱晴:“侄媳婦,香桃從小跟著謙兒,他們兩個感情很深厚的,所以無論謙兒娶誰為正妻,香桃都會是他的侍妾,這條是香桃唯一的出路。”

邱晴頂著滿腦門子的汗,跪著不敢反駁:“我明白。”她心裡的自已正雙手捂臉無聲的哭泣,她真的特別特別討厭現在軟弱的自已。

萬太夫人嘆道:“無論如何,香桃認命,你也要認命。”

邱晴無法辯駁,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

萬太夫人這一番操作,和邱晴低聲下氣的認命,讓葉嘉德覺得十分驚異,事情根本就不該是這樣結束的。

日子就這過去了,邱晴照常在米鋪打雜,一天天的搬搬抬抬,讓邱晴雙手變得粗糙,手掌也起繭子了。而且萬霜還特意將髒亂差的功夫留給她來做,她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怨言了。

邱晴才剛整理完貨倉,萬霜就跟她說裡面的天井很髒亂,要她去收拾收拾。

邱晴沒力氣道:“姑奶奶,我已經做了一整個早上,都沒停歇過,既要分裝米,又要記賬,還要打掃貨倉兼搬抬米,上吊也要透透氣吧。”

萬霜睜眼說瞎話道:“我不是故意要勞役你,你沒看見嗎?剛才那兩個長工都出去送貨了。我要看著鋪面,所以才要麻煩你而已,你這麼年輕力壯。”

邱晴分明聽到是萬霜故意讓兩個長工同時一起去送同一個單子的米,而且只是一袋米,何須兩男子一同搬抬?

她抱怨道:“姑奶奶,你也總說自已年輕力壯,怎麼不見你幫忙搬搬抬抬?”

萬霜哼了一聲,呵斥道:“我只有幾歲的時候就開始在米鋪幫忙搬搬抬抬,我有什麼沒做過,母親說過,身為萬家的媳婦,就要為米鋪盡心盡力,你是不是連母親說的話都不聽?”

邱晴嘟囔道:“不用老是拿太夫人出來壓我,力壯如牛也被你們勞役死了。”

萬霜臉上終於露出些許笑意:“養頭牛那可省錢多了,塞點草給它吃就行了,你知不知道你多貴,我們萬家是有付禮金給你姑姑的。”

在萬霜眼中,她和牛馬居然差別只在於買賣價格不同,甚至牛馬比她這個萬家媳婦還要好?!難道付禮金就等於付錢買了她這個人嗎?太無恥了!邱晴氣道:“姑奶奶也會說,我進萬府是來做媳婦的,不是做牛做馬!我很應該留在家裡照顧相公。”

“你的相公有香桃服侍就行了,你安安分分留在這裡幹活吧。”萬霜說道,見邱晴還愣在原地,又道:“還不進去打掃?”

邱晴脾氣來了也不想將就,她賭氣道:“我就要休息。”

萬霜這回居然沒憤怒,反而微微一笑:“你可以休息,但休息完之後還是要求打掃,聽見沒?”

邱晴翻了個大白眼,肚裡暗罵萬霜真賤人,整日裡指手畫腳的罵人,真希望她手指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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