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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再次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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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萬謙睡著睡著一個翻身從躺椅上摔了下來,他揉揉發酸的肩膀和摔疼的腦袋,坐回躺椅上,半晌才清醒過來。

昨晚與邱晴爭吵後,萬謙就到書房睡了,這時他看到旁邊的茶几上有一張紙條,他拿來一看,原來是香桃的留書。

香桃因不想再讓萬謙和邱晴吵架,決定離家出走,所以留書告知萬謙一聲。

萬謙看完後很是著急,外衣也不穿,鞋子也沒穿,赤腳跑向香桃房間找她,可房間內已是空無一人。

就在回去書房路上看到邱晴也著急的跑過來,手上也拿著香桃留下的紙條。

邱晴慌忙道:“香桃留書出走了。”

萬謙惡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怒道:“還不是因為你,若不是你叫她走,她會走嗎?”

邱晴真是冤枉,昨晚那些氣話,誰知道香桃會當真,再說了,真有心離開,何至於留書,還是她一張,萬謙一張,這不就是要擺明叫他們去找她回來嗎?

但是萬太夫人也說過,香桃走了,邱晴也要走,所以在這一刻,儘管邱晴覺得這個離開很可能是香桃以退為進的手段,但此時她還不想放棄萬謙,所以她還是要去找香桃回來,於是她道:“我們一起去找香桃吧。”

萬謙雙眼含怒,冷冷的瞪著她:“不用你找,她看到你還敢回來嗎?”說完也不等邱晴回應,便自顧自的跑走了。

見萬謙這個樣子,邱晴目中隱隱泛起水光,要是她不去找香桃,那就坐實是她趕走香桃這件事,不行,她不能老是被人冤枉的。

很快,邱晴也出門了,她先回惜茶坊找到了葉嘉德,畢竟他在平城長大,對這裡的路況應該比邱晴這個外來人要熟悉。

葉嘉德盯著她:“也不知你們怎麼搞的,怎麼會把香桃都弄離家出走呢?”

“我昨晚跟相公吵架,一時衝動說了句讓她滾的話而已,但我又沒真的讓她走,我怎麼知道她這麼認真。”邱晴聲音愈發低了。

葉嘉德看見邱晴柔美的面龐滿是疲憊,心中生出幾分憐意,嘆道:“你跟香桃兩個真是絕了,一個見不得自已的相公不重視自已,另一個又見不得你們夫妻倆吵架。”

這世間,總是心硬的人更能成事,心軟的人,不但往往一事無成,還容易落的滿身埋怨。若是邱晴能硬起心來便沒有今日這些破事。

邱晴深知,要是香桃回去萬府,香桃的個性不會改,萬謙也不會改,她那時不是出言無狀,暴躁,沒耐性,林林總總的許多不足更不會改,那麼她在萬府的日子只會比以前更煎熬,可目前必須要找到香桃。

邱晴小小的嘆了口氣:“你別說這麼多了,快點去找她吧。”

葉嘉德想了想:“她今早才走,應該不會走得很遠,我們去渡頭找找,看她在不在。”

兩人快步的走到了渡頭,只見水面平靜,還沒有船到。葉嘉德上前去找了個在等船的人問道:“這位兄臺,請問你是不是在等船?”

男子道:“是啊,昨晚等到現在了。”

葉嘉德:“你等了這麼久,就是這段時間都沒有船靠岸也沒有船駛開?”

男子:“是啊,昨晚起了大風,這裡的船家說浪太大,沒有船敢駛來,最快那班船也要一個時辰後才能到,你們是在等人嗎?慢慢等吧。”

男子說完便往旁邊的樹下坐著等。

邱晴鬆了一口氣,喜道:“也就是說香桃應該還在平城裡。”

葉嘉德潑冷水道:“香桃走山路也可以離開平城的。”

邱晴不同意他的說法,叉腰瞪眼很有信心道:“我很清楚她,她一個姑娘家是不會走山路的,一定是從水路走。”

葉嘉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你是清楚她的話就不會把她弄得離家出走啦。”

葉嘉德這話可是正中邱晴心窩,一下子就讓她啞口無言。

她確實不瞭解真正的香桃。

其實香桃既沒有走水路,也沒有走山路。她來到了位於街尾小巷裡屬於萬府的一個座小型觀音廟。

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要去哪裡才好,她既沒有家鄉親人,也沒有朋友,一直以來萬府就是她的家,萬謙就是她生活的中心點。

這突然間要走,她還沒想好去哪裡,只好先來這個觀音廟。這裡平常只有萬府的人會來,外來的人很少,現在萬太夫人正在府中清修,一時半會兒是不會來這的,正好用這幾日來理清楚以後去哪。

香桃在廟裡的小院看著晴朗天空,廟裡的小尼姑出來看到形單影隻的她,問道:“香桃姑娘,你怎麼在這?”

香桃猶豫道:“我想在這住兩日,不知會否打攪你們?”

小尼姑笑道:“自然可以,修道之人自是要與人為善。”

小尼姑將香桃帶到一處廂房中便去做自已的事了。

而邱晴這一邊還在渡頭等著,葉嘉德問道:“如果你等到香桃你會怎樣?”

邱晴臻首輕垂,滿眼迷茫:“我也不知道會怎樣?”她真的很矛盾,她不清楚自已應該對香桃抱持什麼態度。作為朋友,香桃真的很好,當初還幫忙撮合她和萬謙,可是當邱晴一看到萬謙和香桃那種親密無間的情形,她又忍不住會生香桃的氣。

葉嘉德見她這副模樣,不由得緩了語氣:“其實你的心是很想等到香桃。”他覺得邱晴並不是那麼刻薄的人,他認識的邱晴是個熱心助人,心爽口直的女子,斷然不會無緣無故的趕走香桃。

邱晴緩緩嘆道:“其實我也很討厭那個妒忌心很重的自已,香桃她善解人意,事事以我和相公為先,我知道我是不應該這樣的。”

葉嘉德怔了怔,莫名語氣就軟了:“這麼善解人意的丫環,簡直就是所有娘子的噩夢。”

邱晴沒有回嘴,只是神情愈發低落,鬱郁不歡,她知道葉嘉德是在安慰她。

葉嘉德又道:“你想想,那個敗家子年輕又有錢又俊朗,你不要忘了,這條路是你自已選擇的。”所謂自已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林邊的樹枝隨風飄揚,樹上的鳥嘰嘰喳喳的叫著,河畔樹影搖曳,水聲柔柔,邱晴憂鬱傷感的看向遠處,聲音裡帶著幾分縹緲:“我自小便親眼見到父親因為寵愛妾室而冷落我的母親,更甚至將家門敗落,所以我接受不了我的相公對其他女子比對我好,哪怕只是一個丫環。我心裡總是害怕,怕重蹈我母親的路,越是害怕我就越想去抓緊我的相公。但同時我也發覺,我越想抓緊,就好像越會有反效果,總之我真的很害怕,一覺睡醒,就會失去了相公那種感覺。”

葉嘉德似有所感,柔聲道:“其實我和你也是一樣的,我從小就是由嫂嫂帶大,我只有這個親人,所以我很珍惜她,所以方正和林發常常都笑話我像長不大的孩子。”

邱晴笑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平時你好像做很多事情去激怒海珠姑姑,但其實你心裡是非常孝順她,非常關心她。”

兩人從未有過這般祥和的情緒述說各自心裡話,一時間心潮澎湃,感慨萬千,最後明朗的相視一笑。

他們兩人在渡頭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香桃,而萬謙則一路找到了自已府的觀音廟裡。

他左顧右盼的環顧觀音廟,碰巧看到要送飯給香桃的小尼姑,他本想跟過去問問小尼姑有沒有見到香桃,誰料就在廂房中看見他找尋了大半日的香桃。

廂房中的香桃見到來人有一點訝異:“少爺?”

看到心心念唸的香桃,萬謙簡直喜出望外,一顆懸掛著的心終於安穩的落下。

夜幕降臨,渡頭已經打烊了,邱晴他們一無所獲,葉嘉德便送邱晴先回萬府。

“或許敗家子已經找到香桃了。”葉嘉德寬慰道。

邱晴落寞道:“但願如此。”她看著萬府大門處的兩個小廝問道:“少爺回來了嗎?”

那兩小廝態度散漫道:“不清楚。”

邱晴笑意一僵:“那香桃呢?回來了嗎?”

其中一小廝高傲道:“沒看見,這麼晚,只見到鬼。”

兩個下人竟敢以如此態度對待自已家的少夫人,葉嘉德深吸幾口氣,覺得自已肝都被氣顫了,偏又無從發作,罵道:“你們什麼態度?這樣跟你們少夫人講話的嗎?”

另一個小廝道:“你們要是聽得不高興就別問。”

葉嘉德眼膜充血,藏在袖子裡的手握緊的拳頭,邱晴見他面色不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我和相公再繼續找。今日多謝你了。”

邱晴才踏上一個臺階,那兩小廝伸出手臂來阻攔她上前,道:“老夫人有令,若無事先知會,入夜後不得回府。少夫人,請回吧。”

剛剛才勸葉嘉德不生氣,此刻的邱晴也滾滾怒氣上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紅,這不給少夫人回府的命令不可謂不刻薄,這姓萬的是個什麼破人家,欺負人簡直是欺負到家了。

邱晴憋屈的很想在萬府大門這裡大喊大叫,做少夫人做到她這份上也是丟人現眼了,被丫環耍得團團轉不止,現在居然有家歸不得?!

就這情形,人家萬府壓根兒沒把她當成一家人,是她想多了。

葉嘉德原本被壓下的怒火,此刻又湧了上來,撥出一口濁氣,大聲道:“不用怕沒地方落腳,跟我回惜茶坊。”

惜茶坊內,海珠得知這事後,真是火冒三丈,又怪邱晴不懂人情世道,給她理清道:“這件事一鬧大,香桃在萬家的地位就更加穩如泰山。”

葉嘉德則安慰道:“你也不用過份擔心,他們兩個這麼多年的主僕關係,要有意早就發生了,是不是?”

邱晴沉默了。

她覺得葉嘉德說的也有道理,而且當初她確確實實也問過香桃,是香桃親口說對萬謙只有主僕和兄弟之情,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可是,香桃說的是真心話嗎?亦或是她本人也並不知曉自已對萬謙的情感是哪種?邱晴想得頭都大了。

海珠就沒這麼樂觀,退一步道:“就算香桃真的勾引你相公,你一天不同意,她也只不過是通房丫頭,抬不了妾。”

這下邱晴忽生出一股不安:“姑姑,你說得輕鬆,我連通房丫頭都不想讓她做。總而言之,我就是死也不會讓她做妾。”同時在心裡安慰自已,沒事的,別怕,他們兩個不會有其他的…。

相比惜茶坊內的愁雲密佈,觀音小廟這裡就溫馨多了,萬謙和香桃坐在院子裡正欣賞著美妙的月色。

萬謙笑道:“回想起來,我跟你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了,你是特地在這裡等我找來的,對嗎?”一定是,香桃平日裡外出除了採買就是陪萬太夫人來這個觀音小廟。

香桃臻首輕垂,一臉溫順無辜:“不對,我只是一時間不知道去哪,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而已,我也是想趁這兩日想想日後的去路。”

萬謙驚訝:“你還打算走?不行。”他生氣的扭過頭去。

香桃見他生氣,便哄道:“少爺,你別生氣…少爺,你看看天上有多少顆星星?”

萬謙聞言抬頭看向天空,夜幕下的天空佈滿點點閃爍的星兒,一眨一眨的,能讓看星星的人心情平復下來。

香桃彎起明媚的大眼睛:“你記不記得我們小的時候,你老是讓我陪你數星星,要不然我們現在比賽誰數得多?”

“一直都是我贏的。”萬謙此刻心中暢快,笑的心肺舒服。

香桃伸出手指著天空道:“我現在長大了,說不定能數得比你多…一顆、兩顆、三顆……”

萬謙也連忙伸出手來數,兩人數著數著,手指就碰到一起了,本來笑得很開心的兩人,頓時有種異樣的情緒冒了出來。

萬謙看著垂下眼簾的香桃,直覺的伸手過去將她抱住,他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捨不得香桃離開,因為在萬謙的心裡始終住著她。

香桃沒有拒絕萬謙的擁抱,這個擁抱就像是她等待許多年的溫暖,她不想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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