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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樂絨盯著那條訊息看了好一陣，才被程譯珩打斷了思緒，他拍了拍陶樂絨的肩膀，問：“你能吃辣吧？他們準備點一個水煮牛肉。”
“可以的，你們點，我隨便什麼菜都吃的。”陶樂絨勉強地笑笑，喝了口面前倒好的茶水。
對於季橋南的家庭情況，陶樂絨知道得不算多，絕大部分也都是從網上看到的新聞內容。
比如季橋南爺爺一手創立的季氏集團，後在季橋南爸爸的努力下才從機械行業發展到了其他商業領域，並且在他爸爸因病去世之後，由大哥季陸北接手了家族的大部分事務。
其實她最開始想了解的是有關季橋南的事情，可惜幾乎所有報道上對他都只是一筆帶過。
只有一兩篇娛樂新聞性質的報道提到過季家小兒子季橋南的事情，說他外表條件看起來沒有季陸北沉穩，更適合娛樂圈，而不是弱肉強食的商業場。
娛樂新聞的配圖是一張季橋南坐在紅色跑車裡的照片，估計是偷拍的，畫面昏暗不清，充滿了噪點，連五官都看得不真切，導致這張照片的真偽也難以辨別。
中餐館雖然忙碌，但也亂中有序，他們點的菜很快陸續上齊。苗舒雨讓每個人都倒上飲料，一起碰個杯。
“為了我們第一個小組作業，加油！”
陶樂絨杯子裡的飲料是程譯珩倒的，她接過來的時候，小聲說了好幾句謝謝。程譯珩沒回答，接著給自已也倒上。
杯子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清脆且響亮，店裡有幾個人不禁轉過頭來看他們。
“你們對選題有沒有什麼想法呢？”陶樂絨喝了一口飲料，酸味似乎比甜味更重，激得她的後槽牙不由自主緊了一下。
幾個男生悄悄地互相看了眼，沒有說話，反倒是苗舒雨笑了笑，說：“哎，樂絨，時間還早嘛，我們都回去搜搜資料再決定也來得及，現在先吃飯吧。”
陶樂絨連忙點了點頭，夾了塊牛肉放到碗裡。一年多的工作經歷讓她學會看眼色了不少，甚至有時候還會謹慎過頭。
這頓飯吃得很飽，他們一共六個人，卻點了十個菜，而每份菜的分量都很足，為了不浪費，每個人都吃了不少，但還是剩了挺多。
陶樂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們有人想打包嗎？不然太浪費了。”
桌上的男生明顯沒想到打包這件事，紛紛搖頭說算了，只有苗舒雨主動去要了幾個打包盒，和陶樂絨一起裝起剩下的菜來。
苗舒雨站在陶樂絨身邊，小聲地跟她說：“我現在跟我男朋友擠一起呢，你要是不急著找房子，那我就跟學長說我想租他的公寓了哦。”
陶樂絨正在蓋塑膠盒的蓋子，聽完她的話之後，連忙回答：“沒事，你去租，我暫時還不急的。不過你跟你男朋友讀一個專業啊，好巧。”
話音剛落，男生們就結賬回來了，苗舒雨湊到陶樂絨耳邊說：“我們前兩天才在一起的。”
一行人走出餐館，天已經黑得差不多了。陶樂絨提著打包好的菜，和苗舒雨並肩走在人群的最後。
“要不去club玩玩？”其中一個男生提議，拿出手機展示已經看好的路線。
本來還落在後面的苗舒雨聽到這個建議後，立馬擠到了前面，舉起手說好。其他人也沒有拒絕，只剩下了陶樂絨沒有表態。
程譯珩轉過頭，看了眼默默跟在最後的陶樂絨，開口問她：“和我們一起去嗎？”
其他人的目光也投了過來，視線集中在陶樂絨身上，弄得她一陣彆扭，心裡糾結了幾秒鐘，咬了咬牙還是答應了。
在去的路上，陶樂絨後悔了好幾遍，但之前因為拒絕公司團建而被領導針對的經歷讓她不敢再輕易缺席團體活動了。
走了大概快半個小時，終於到了club所在的那條街。和學校周圍不同，這條街明顯熱鬧了不少，到處都是穿著各異的男男女女，就著街邊賣唱小販的歌聲搖晃身軀。
他們選的地方似乎是個比較熱門的店，外面已經有不少人在排隊，同時還有陸陸續續的人也在往那個方向去。幾個男生圍在一起，商量是否要去排隊。
陶樂絨現在心裡的退堂鼓響得不亞於從club傳來的音樂聲。她不停地點亮手機螢幕，希望有人能給自已發條訊息或者打個電話，好讓她有正當理由離開讓她感到身心俱疲的當下。
可惜手機螢幕上始終沒有彈出什麼訊息，倒是有個男生已經準備去買票了。
“陶樂絨，快跟上——”
“誒，你怎麼在這？”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離她一段距離，正朝她招手的苗舒雨，招呼她跟上大家。另外一個聲音，從街邊停著的一輛跑車裡傳來，順著聲音看去，Eric正叼著煙靠在車窗邊。
“他人呢？沒跟你一起來？”Eric看了看周圍，發現陶樂絨是自已一個人，不禁抬高音量問她。
同行的人順著聲音也注意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跑車，陶樂絨的臉又忍不住地紅了起來，朝他們喊：“我朋友找我有點事，你們先進去。”
隨後頂著他們好奇的眼神，跑到了Eric的車邊，小聲地說：“我跟我同學一起來的，他沒跟我一起。”
Eric在她跑近之前就把煙熄了，又往她喊話的方向看了幾眼，對上一個正直勾勾盯著自已的眼神，想到了什麼，沒忍住笑。
“我還以為他又要借酒消愁了，看來不是啊，”Eric說到一半，才發現陶樂絨手上提著幾個打包盒，“你回去嗎？我送你。”
陶樂絨鬆了一大口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個輕鬆的笑臉，飛快地開口，生怕他反悔。
“太好了，我其實好早之前就想回去了。”
陶樂絨坐上車，在小組作業的群裡發了條訊息，說有點事情，需要先走了。大家似乎也沒介意，說讓她先去忙。
把這些事情處理完，陶樂絨才突然想起，她跟Eric也根本算不上熟，於是很快她又進入了另一段的煎熬時間。
“這車是季橋南的，他不想開了，給我開了，所以你別這麼緊張，就把我當司機。”Eric看陶樂絨上車之後，就沒開口說話，於是在等紅綠燈的時候主動開口。
對於車，陶樂絨瞭解得很少，只是偶爾會在社交媒體上刷到。除了那次在娛樂小報上看到那張季橋南坐在跑車上的照片之後，主動搜了一下那輛車的資訊，發現那一輛車估計都能趕上她打工半輩子外加不吃不喝的工資了。
“還是要謝謝你的，差點就只能跟著進去了。”陶樂絨把握緊的手鬆了點勁。
車開得很快，和季橋南不同，Eric開車經常踩急剎，讓陶樂絨往前栽了好幾次。
“去年他從國內回來，跟我說他結婚了，我還挺意外的，畢竟他從沒談過戀愛，這麼突然結婚，除了家裡安排，就是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Eric伸手把車載音樂按了暫停，車裡只剩下發動機的聲音。
陶樂絨急忙擺了擺手：“不是的，是家裡安排的。”
Eric看到她著急解釋的樣子，笑了笑，接著說：“抱歉，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想讓你輕鬆點。畢竟季家的事情，很多時候外人都比他知道得清楚。”
街景往後略過，陶樂絨望了望窗外，明月高懸，亮得不真實，讓她不禁想起陶盛源的那條訊息。
“你也知道他爺爺病危的事情了？”陶樂絨的聲音不大，但卻聽得很清楚。
Eric沉默了一小會，才故作輕鬆地開口：“當然啦，你也不想想多少人盯著看呢。不過你和季橋南是真的不熟啊，他什麼都沒告訴你嗎？”
陶樂絨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是季橋南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訊息，她正準備回訊息就聽到從車載音響裡傳出的Eric撥通電話的聲音。
“有話快說。”季橋南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在狹小的空間傳播開來，害得陶樂絨按錯了好幾個字。
“你老婆在我旁邊，剛剛在我club附近碰到的，馬上給你送到家，小季老闆。”Eric換上不正經的語氣，期間還偷偷看了眼低頭打字的陶樂絨。
對面似乎輕笑了一下，過了一會才開口：“謝謝你了。陶樂絨，要我下樓接你嗎？”
陶樂絨的臉在黑暗中又紅了起來，哪怕知道對面根本看不到她的動作，她還是擺了擺手，連帶著手裡的袋子也被晃得出聲，慌慌張張地回話：“我自已能上去，你好好休息。”
Eric聽不下去，接在她後面說得大聲：“你不感謝感謝我嗎？這算是大忙了吧。”
“我車鑰匙都在你那，你不至於還要那輛大眾吧？”季橋南沒跟他多說，很快掛掉了電話。
“把你國內的……”Eric話說到一半，電話就斷了線，“你跟他這麼講禮貌可不行啊，他其實很壞的，你別被他那個外表騙了。”
車拐進公寓的停車場，陶樂絨笑了笑，沒有回話。當她把安全帶解開，準備拉開車門下車的時候，Eric突然喊住她，沒有了剛才語氣裡的不正經。
“他爺爺病危是他哥放出來的訊息，至於目的是什麼，季橋南估計自已心裡有數。”
陶樂絨愣了一下，揮手跟他說了再見。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已算不上什麼季家人，季橋南一直在國外，他家人也基本上不會主動聯絡她，只有前段時間準備出國的手續，才稍微地走動了幾下。
所以她也聽不懂Eric把這件事告訴自已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讓她把訊息傳達給季橋南。其實陶樂絨當初在結婚時就有聽說，季橋南是季家的“金絲雀”。
但是她自已也算不上什麼高貴品種，頂多算是野麻雀，她有自知之明，能跟季橋南結婚，已經是自已高攀了。
從停車場到公寓樓下走不了多久，雖然有盞路燈照亮，但四下無人的幽靜環境還是讓陶樂絨加快了腳步。
在公寓樓下遇到季橋南讓陶樂絨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倒是季橋南很自然地朝她走來，接過她手裡的打包盒袋子。
“你吃過了吧？怎麼會這麼巧遇到Eric。”季橋南把袋子提到眼前，看了眼裡面的菜，又放了下去。
陶樂絨跟在季橋南旁邊進了電梯，主動按了樓層，藉著電梯裡的鏡子反射偷偷看了眼季橋南，他今天好像沒有休息，還是去上了班，深藍色的襯衫上懸著一條帶子，掛著的工牌被他塞進了上衣的口袋裡。
季橋南沒有看陶樂絨，只是抬頭看了眼顯示樓層的液晶屏。
雖然季橋南看起來根本沒發現陶樂絨在偷看，但她還是先做賊心虛地紅了臉。耳廓發燙，她伸手捏了捏，在電梯到達之前，回他：“吃過了，剩太多了，我怕浪費，就打包了。遇到Eric是因為小組成員提議要去club，在那邊碰到他了。”
季橋南在她之前下了電梯，陶樂絨出電梯時用手背快速地貼了貼臉，試圖讓臉不要再紅下去。
密碼鎖解鎖的聲音響起，看季橋南的手勢，似乎還是初始密碼，沒有改掉，又瞥見他手裡的東西，問季橋南：“那你吃過了嗎？”
季橋南是打車回來的，一路堵車，走走停停，他剛要在車上睡著，就被印度司機用聒噪的英語叫醒，說馬上要到了。Eric電話打來的時候他也才剛到家，連大門的密碼都還沒按，又下樓去接陶樂絨了。
“還沒有，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還以為是你給我帶的。”季橋南扯下掛在脖子上的工牌，丟在玄關的臺子上，又回過頭看了眼正在認真換鞋的陶樂絨。
陶樂絨心虛地把頭埋得更低，但還是說得很真誠：“那我隨便煮點什麼給你吧。”
季橋南挑了挑眉，說了句好，悄悄地把剛開啟的外賣軟體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