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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可憐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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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後,伯父恢復常態,等待那一時刻的來臨。

在他無法指望兒子、侄兒的時候,便對當時在魅狐國還未出世的孫子抱著全部的希望,那種美好的願望註定是不能實現的了,因為成人後的辛衣橡苔沒有繼承辛務任何一方面的素養而變得剛愎自用。

然而當初那種理想化的寄託磨鍊出了伯父的忍耐與心平氣和,二年以後,當夢中的辛務告訴他會在適當的時機把孫子送到到他身邊時,他就做好教育辛衣橡苔的準備,使他能夠當上與辛務一樣出色的神醫。其實,辛衣橡苔一出生,夫婦倆就打算把他送給伯父撫養,由於沒有切實可行的運送工具,拖了四年之久。

我回到家中大約過了一個多月,伯父就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孫子。在這之前的一個星期, 我曾穿著戰服(一種可防止任何武器的磁化服)深入伯母當初管理的那片原始森林的地殼之下天狼國人的秘密軍事研究基地,竊取了一臺分子傳真機給叔父使用。不小心被天狼人的武器所傷,回家養了一月才好。

伯父根本不知道我受傷的事,那臺機器把孫子運來之後,他苦苦哀求我把它留給自已使用,因為它是這世上能與魅狐國的兒子聯絡上的唯一工具,可是我並不能把麼明顯的罪證擺在檯面上,被天狼國人知道我必死無疑,還會連累家裡人,只能拒絕伯父的要求。

當那臺機器從一尺長的埠吐出密集的水分子模樣的物質在房間裡組合成一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時,伯父簡直驚呆了,他從未聽說把人首先分解成分子,然後透過儀器快速移動到很遠的距離(注:這種距離可穿過覆蓋光年的遙遠星宿),在那裡再把人組合成人的奇事。

“相對於人族而言,”我說,“它聽起來就科科幻小說。”

親眼目睹孩子成型的家裡其他人也是有同感的。起先,他們還不知道那孩子是誰。

“辛衣橡苔,”伯父解釋說,“我的孫子。”

經伯父一說,大家才發現這個孩子像他的母親紫花苜蓿。祖父取得與伯父共同教育辛衣橡苔的權利。作為祖母的母親為侄孫子製作了一套童裝,由於心緒煩亂,她幾乎無法把它做完整,辛婕為衣服縫了邊,給上衣安了一排古銅色的紐扣兒,讓辛衣橡苔穿上。

儘管當初家裡人把她當孩童看待,隨後發現她很能做針線活,在家務方面也不亞於任何一位勞動婦女,還能用自編的歌兒伴著好看的舞蹈為家人取樂。

“你瞧,”祖父逢人就誇耀孫女,“她是一個多麼能幹的孩子呀。”

在很長的時期裡,祖父都會祈望有一個像樣兒的男人使辛婕成為妻子和母親,使她獲得家庭的幸福。可他心裡明白,世上沒有一個男人敢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娶一位像她父母一樣全身充滿劇毒的女人(大伯父與晏承身體內的毒素遺傳給了女兒)。

母親並不關心辛婕能否嫁得出去,什麼事都要事都在操心的她甚至有長期把她留在身邊分擔家務重擔的私心。過去的幾年裡,她經營的生意像伯父的一樣遭到重創,由於吐絲貓在伯母去世後不久全都莫名的死亡,吐絲蛛又無法忍受異常天氣的侵襲全部自殺,致使工廠因缺少原料而倒閉。

工人們唉聲嘆氣,比母親還傷心,因為他們又將為生計發愁。現在母親又像當初一樣了,一人在縫紉室靠低檔布料做衣服維護生意。然而母親發現此舉並不能改善每況愈下的生意時,就陷入了沮喪的狀態。有一天晚上,她清算了服裝店過去幾個月的總賬,發現以前掙到的錢又不知不覺的虧了進去,就毅然結束了生意。她總想幹預兒女們的事情,碰了一個個釘子之後,就感到越來越苦惱了,小兒子辛氏又違背了她的意願報名參了軍,直至妖國軍方的人來家裡政治審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真相。

“翅膀都硬了,”她走進木器房向父親抱怨,“管不住了,都怪你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父親一點也不知道家裡的事,光是呆在自已的木器房裡,靠製作神奇的傢俱發了大財。母親那很講實際的頭腦簡直無法理解丈夫賣力幹活的意義,即使他積累財富的數量遠遠超過家裡所有人收入的總和還多,他一點也不關心,全由母親掌管著這批辛家最大的財產,他只顧幹活。

其實,父親感到興趣的不是生意,而是工作本身,把泡桐或雅楠木刨皮鋸鍛,用鐵釘組合成桌椅床櫃以及一切生活用具,將草漆(一種可隨天氣變化成五種顏色的漆)刷上木具,精緻花紋、打磨表面使它看上去油光亮澤,這些事情需要他全神貫注,沒有空閒去涉及煩瑣雜亂的家務事,沒有空閒跟孩子們在一起,甚至沒有空閒去愧疚辛聃的死亡。由於長時間的彎腰幹活,他背駝了,由於精雕細刻的工作,他的視力減弱了,以致他比同齡人都衰老得快。父親首次涉及家庭問題是應母親連續六天的請求竭力勸阻辛氏放棄參軍。

星期三——父子倆相約在木器房裡會談的日子,這種為遲已晚的熱絡讓雙方都感到拘束,兩人分別坐在長木桌的兩端,沉言不語,這時,父親打破了令人尷尬的沉寂。

“其實,”他說,“當兵並非是你最好的出路。畢竟我們是在妖國討生活,沒必要為他們去拼命。”辛氏表示了不同意見。

“一定是母親讓你來充當說客的吧。”他用平時跟母親不拘禮節的態度對父親說,“我去當兵並不是你們所謂的出路,是另一種值得尊敬的、維護和平的信念,如果連最容忍人族的猿妖國都不存在了,我們這些人族又要去哪裡討生活呢。”

所以他充滿了熱情,就像以後為了勝利而堅定不移地戰鬥一樣。還把從招兵軍官那兒探聽到的驚人訊息透露給了父親,那就是,十二大妖國之間的大戰就要爆發了。父親把他當成笑料告訴了妻子,儘管還沒有看到一點戰爭的跡象,母親確信它的真實性,相信魅狐國人並不只是單純為了探索而千辛萬苦來到當初的銀辛村的,她有一個能夠辨析事實真假的清晰大腦,並且從未出過差錯。

這時她就使慣用的手法把辛氏騙到他自已的臥室關了起來。因為他寧死也不讓辛氏像辛巢一樣流落戰場,那裡除了硝煙就是遍地的死屍,是很難有生還希望的。

每天,她親自給兒子送三頓飯再把兒子吃空的碟盤送到廚房由辛婕刷洗。自從她停止了生意,辛婕又全權承攬了所有的家務之後,她完全清閒了下來。她便把以前用來忙碌的時間管教孩子們。辛氏服軟的原因是母親不可理喻胡鬧的結果,因為她揚言要動力用一切手段戳掉他參軍的名額,在他最後一關政審待定(人族政治背景的審查中)的第二天,他便與母親達成協議,他會根據她的願望與一位老鄰居的女兒——名叫蘇鐵的女子成婚,母親也履行自已放行的諾言,婚禮定在五天後舉行。

儘管有些突然,家裡人還是在母親正式宣佈此事以後沒多久就投入籌辦婚禮的事宜當中,人人皆知,倉促的時間是需要眾人齊心協力的。母親未作任何解釋,家人也沒要求和希望解釋,他們認為。一個超過十八歲的成年男人,結婚是天經地義的事。

辛氏不知道他結婚的物件是誰,然而,即使她是瘸子、瞎子,他也是不在乎的。自從辛巢來信講述他在邊境的境遇,他就非常欽佩哥哥的英雄壯舉,同時也染上了投身戰場的狂熱,為了選一個適合他夢想的兵種——海軍,他等到了高中畢業,他是打算高二就去參軍的。

考試過了三個多月,他毫不顧及一所普通院校給他郵寄過來的入學通知書,不顧及母親希望他去上大學,然後回到猿鎮考取一個普通公務員的願望,毅然報名參了軍,體檢考核很容易就透過了,直至妖國軍方的調查人員來家查訪祖宗五代的一些情況(人族的政治審查尤其嚴格),剛剛知道真相的母親氣得要死,便從中作梗,對穿著軍服,雙肩上掛著軍銜的年輕軍官說了驚人的一句,“他祖父至今與魅狐國人保持著密切聯絡。”魅狐國人主持建立的曾經的猿鎮在藍星上家喻戶曉,猿妖國對那些冒險落入人族視線的其他妖國的人保持著高度的芥蒂,甚至是敵意。所以,對與妖交往的人族更是充滿戒備。

由於母親的欺詐行為差點毀了辛氏參軍的夢想,終於使他記恨起了母親。從那時起,他不與母親說一句話。母親叫他走出臥室與蘇鐵一起去街上挑選結婚禮服的時候,他沒換衣服,沒刷牙洗臉,就像夢遊似得坐上汽車,甚至沒去注意坐在他身邊的女人長的什麼模樣。母親決不知道,兒子死不吭聲是表示他的決心呢,還是遭到她的打擊之後變成對她的痛恨。我這個長女在他們中間怎麼調和也不奏效,甚至於不久的將來我也成了母親逼婚的物件,甚至於賭上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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