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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被母親拿捏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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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鐵幾乎沒有注意他們經過了往日的“魔區”(祖父與一批冒險者當初在森林中尋找妻子迷失的地方,被開發成了住宅區);她沒看見道路兩旁綠蔭如蓋的、廣袤無際的水稻田;她沒看見隨處模仿魅狐族人建造的奇形怪狀的房屋;她沒看見像魚兒一樣在清澈的河水裡嬉戲的孩子。

從前,蘇鐵幫父母送豆腐給各家零售商的時候,這些一晃而過的景象是叫她愉悅的,現在,她沒朝窗外看上一眼,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辛氏身上,她努力地揣測他毫無表情的外表之下是否正在經受某種隱秘的痛苦,打一開始她就聽說,這樁婚事完全是由母親用脅迫的手段促成,可是在母親來向父母提親、他們又來徵求她意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她的爽快倒讓父母吃了一驚,不過,他們也是看中辛家的條件和辛務本人而樂意把女兒的決定轉告給了母親。

“和我預料中的一樣,她會同意。”直至這時蘇鐵才知道自已藏了多年的秘密竟被母親看穿了。

從孩童時代就喜歡上辛氏的蘇鐵在荏苒的光陰中不僅沒有沖淡這種感覺,恰恰相反,當初的喜歡已經變成了愛戀,可她竭力剋制,避免讓它變得熾烈,她跟他沒有私會過,除了辛氏來她父母的豆腐店購買豆腐時跟給父母幫忙的她打打招呼,還沒聊過什麼,辛氏認出蘇鐵是在成婚當天的洞房花燭夜的時候。

“怎麼是你呀。”他猛醒似得驚叫一聲,這麼多天來,他恍若置身夢境之中,對現實中的一切毫無知覺。

他那種驚愕樣兒使蘇鐵感到失望,她原本以為她那女性之美曾經引起過他的注意。

她隨後想到,她為他費了多少心機啊,她曾毫不惜力的打聽他的一切事情,並在他的每一個生日都繡一個不一樣的荷包,等待可以當面送給他的時刻,然而,在蘇鐵痛苦心中糾纏不休的矜持和不可剋制的膽怯終於使她失去了追求無限愛情的勇氣,這種沒有逾越常規的單戀,沒引起父母的注意。順利的婚姻彌補了她過去的缺憾。

照母親的安排,她需要變著法去引誘辛氏上合歡床,因為辛氏為了報復母親的自以為是從結婚的當天晚上開始就打地鋪,不和蘇鐵同床。母親很快就發現同住一室兩人的秘密,為了能夠讓蘇鐵懷孕,拖住辛氏去參軍的願望,母親看出正在進行的政審有可能就要透過了,她唯恐辛氏當上兵,如果妖國之間的大戰成為現實,戰爭將毫不留情的奪去她這個兒子的生命。

她已經一年多沒有收到辛巢的任何資訊了,聽去邊境做生意回來的人說,邊境大部分地區都陷入動盪不安之中,有自已國家的衝突,也有與別的妖國之間的衝突,迫於嚴峻的形勢,他們都逃回了故鄉。母親甚至懷疑這個大兒子是否還活著。如果說母親在辛氏身上使用了讓人不恥的卑鄙手段使他就範,只是因為她害怕辛氏象辛巢一樣一出家門就很難再回到家中。

因此,她把費力弄來的催情藥讓蘇鐵放到辛氏的茶杯裡。之前,為了驗證藥效,她分了點出來給一對小狗喝下,轉眼功夫,兩隻還未到發情期的動物就瘋狂的糾纏在一起,當著她的面進行了交配。那天晚上,她監督蘇鐵趁兒子不備把催情藥放進茶杯裡,在窗外注視著辛氏喝完整杯茶水,才放心的回屋睡覺去了。

那對新婚夫婦在床上折騰到天亮,直到辛氏的藥效退卻。令他奇怪的是,自已如此衝動的因由,為什麼蘇鐵會聽任他的擺佈,沒有抗拒,還表現了那麼大的天賦與本領,以致疑心較重的男人都會拿它們真正的經驗混為一談。

看到自已與那個女人赤身裸體的粘在一塊,辛氏羞愧的臉色發紅,猛推開蘇鐵滾下床去撿胡亂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上,又撿起蘇鐵的衣服扔到床上讓她穿上,因為她那裸露的高聳乳房真叫他感到難受。吃早飯時,母親一見辛氏紅腫的雙眼與懊悔的情緒,立刻明白他的計謀已經得逞。辛氏永遠也不會知道,離開前兩個多星期當中的每天晚上都掉進母親與妻子共謀的陷阱內,在他喝下的茶裡放入了催情藥,致使他象一個無法滿足慾望的色鬼,整夜都精力充沛,與蘇鐵纏綿不休。

黎明時刻清醒過來的他以為自已染上了某種治癒不了的疾病——高漲的性慾。這種疾病通常折磨的他火燒火燎。因此,在自已漫長的一生中他邂逅過許多女人,和她們上床玩樂,但這種感情的基礎不是愛,而是治癒病疾的處方。對辛氏來說,離家的日子成了他真正誕生的日子。對蘇鐵來說,那一天幾乎同時成了她幸福的終結,因為她為之熱愛的丈夫不再屬於她了,直到辛氏和一些避孕失敗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由各自的母親送來母親撫養她才知道真相。

當初她與婆婆向丈夫茶水裡下藥的時候,她是夢想他永遠屬於她的。最終了卻一樁心事的母親心情愉悅,即使是街上傳來迎接新兵的鞭炮聲和汽笛聲也沒妨礙她殺雞宰鵝的興致。她正為兒子預備送別宴,就像當年送別辛巢一樣。儘管她無法阻止辛氏去參軍,卻在他的婚姻上贏得了勝利。辛氏沒答理母親,坐入圍在飯桌邊為他餞行的家人中間,一口氣吃了一碗飯,就背上行裝出了大門,他不讓任何人去接兵地點送他,甚至想目送她最後離開的蘇鐵他也一併拒絕,就在門口與他們告別,接受了家人婆婆媽媽的囑託與祝福之後,便朝著鞭炮聲、汽笛聲以及鼎沸人聲混雜的方向走去。

誰也沒有料到他這一走竟成了訣別,數年後在與海夜叉國人的海戰中喪生。辛氏離家的第二天,得到訊息的蘇版鉛的藉口妻子想念女兒,把蘇鐵接回了孃家,幫助他們照顧店鋪,瞭解蘇版鉛那凡事好佔便宜的母親,滿足了他把自已女兒當成不給工錢的長工使用,條件是:將來蘇鐵生下的孩子不得呆在他家,由自已親自撫養。

照蘇版鉛的說法,他是打算把蘇鐵的孩子留在家裡當孫子養,以彌補沒有兒子的缺憾。從知道蘇鐵懷了孕,母親用家裡做生意時剩下的布料把孩子一年四個季節的衣服都備齊以後,就準備耐心等待了。正是在這時,母親把識別門又換上了與以前一樣的普通的大鐵門,因為崇拜我的熱潮已經平靜下去,唯一沒有染上這股熱潮的商棣卻不幸染上了另一種狂熱的疾病——相思病。

他無法剋制不去想念,我那高雅神秘的形象鑽進了他的心裡,宛如一根長刺插在裡面,至死也沒拔出來。他愛我愛得發狂,他睡不著覺,吃不下飯,陷入迷茫。甚至是他的母親隋笄精心安排來陪伴他的社會名媛也成了他的障礙。為了斷絕兒子的念頭——這個念頭是隨笄在商棣的朋友那兒偶然知道的,一次家宴中,朋友們當商棣的面調侃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意中人的廬山真面目,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扼住他的心並使他有結婚的打算。

隋笄在隔壁房間裡聽到他們的說笑,就想起老早以前,商棣從猿鎮回來以後,她就看出,兒子時而長久沉默,時而情緒沮喪,與昔日大不相同。隋笄便不斷地秘密觀察商棣。有一次,商棣在浴室裡的時候(他心情不佳就會去浴室沖澡),隋笄偶然走進他的房間,接聽到了我母親打去的電話,她自稱商家的保姆,探聽到虛實以後,僱了一個私家偵探去調查我,結果證實了她的猜測,商棣交上了一位地地道道農民的女兒,這令有較深門第觀念的隋笄認為是莫大的恥辱。兒子可是猿妖國的小王爺,妖族與人族本就有隔閡,即使是妖族的,沒什麼地位也是配不上兒子,更何況是她認為低賤的人族。

從此,除了上班時間,商棣都在母親的監視中度過。隋笄介紹了同樣是貴族名流老朋友家的幾位女兒給商棣認識,希望她們的修養和魅力能戰勝商棣心中我的形象,能逐漸取代我在他心裡佔據的地位,兒子娶他們中的任何一位,她都是十分贊同的。這時在等待孫子出世的母親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就能注意到周圍發生的細微變化,從商棣長久不來猿鎮,從她聽到一個女人客氣而又冷酷的詢問,她似乎已經猜出那孩子的苦惱。

“到這兒來吧,”在商棣遭遇三個月當中的某一天母親打去電話鼓勵他說,“就你們倆,你就可以向 小漓坦白說說你的心事了。”

商棣在電話裡苦澀笑了一聲,避免交談,母親沒有堅持。

我也因為這事與母親小吵了一架,母親氣不過,自已一人跑到山洞裡躲了起來,一家人瘋狂地找了一天一夜才把她找到, 我看到她蜷縮的躺在洞口的乾草上時,心如刀割。我一下子跑過去,伏在她的身上大哭起來,從龍卿雪失蹤的半年來,我每天都壓著情緒,因找不到而心急,因無法預料生死而焦慮。母親被我哭醒,也很難過,坐起來抱了抱我,安慰道:“孩子,不要怪媽媽,我老了,也到了快入土的人了,唯一的心願就是看你們一個個的成家立業,死了我也就閉眼了。”一聽這話,我更難過,哭的不停。

母親終是於心不忍,把我推開,試去我臉上的淚,說:“其實,我知道,你一直惦記著小雪那丫頭,你每回從家裡消失多天不見,便曉得你是去找她了。可你想過沒有,你這樣盲目的去尋,何時是個頭。我都打聽了,那商棣是猿妖國小王爺,皇親國戚,你要是嫁過去,依他們的權勢和地位,別說尋個人,就是尋寶也不在話下,那小王爺對你可是情根深種。”

母親最會拿捏,我也因為尋人心切,想著那小王爺終是與我沒有夫妻之緣,便不再反抗。

可是,這回臨到母親坐臥不安了,從商棣再也不來猿鎮我家時,她的疑心更大了,直到一個炎熱八月的黃昏,一位穿著名牌瓦努古的男人來找我,終於讓整個家庭知道了真相。

商棣心裡難過,以為商湯出賣了他,才導致母親知道了他的秘密,還派來那麼多唧唧喳喳的女人來監視他,她們就象一群被雨水驚起的鴿子,即使他去任何地方,都少不了那些女人的跟蹤。因為商湯是家裡惟一知道我家況的人,為了排遣心中的苦悶,商棣是向哥哥吐露過真情的。可是,商湯否認一切,他是那麼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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