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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
沈從之一臉懵，這漢子怎麼把自己往自己家拽？
“兄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壯漢聞言嘿嘿一樂，道：“公子說哪裡話？違法亂紀的事情我可不幹，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說著，壯漢拉著沈從之在街上七拐八拐，不一會兒就來到一戶人家。
壯漢一把推開大門，扯著嗓子喊道：“娘！娘！我回來了，你快看看我帶了誰回來？”
“娘？你娘不是遠在老家嗎？”沈從之一臉疑惑的問道。
“是啊！我家離真君廟隔了四條街，這還不夠遠嗎？”
沈從之：……
“你還說許久未見老孃，很是想念。”
“我從早上就出去，到現在足足兩個多時辰，你說夠不夠久？”
“你還說……”
“好了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咱們先去見我老孃，其它的等會兒再說。”壯漢打斷沈從之的話，拉起他就往院子裡走去。
沈從之心想：真？真就有鬼了！京城人真是卑鄙，沒一句實話。
隨著沈從之進到院裡，他才發現壯漢家裡居然還是個二進二出的大院，院子裡雖說沒什麼裝飾，倒也乾乾淨淨，看起來舒服得很。
隨著二人來到屋內，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出現沈從之面前。
只見那人生的濃眉大眼大鼻頭，嘴巴寬的似頭牛。
這是那壯漢的老爹？
老哥？
不會是老孃吧？
“娘，我回來了。”
果然是老孃。
沈從之看著坐在椅子上的老婦人在心裡十分誠懇的跟壯漢道了個歉：京城人還是有誠實的，看看人家這老孃長得多麼誠懇。
老婦人答應一聲，用粗獷的聲音道：“回來了？給招兒找的先生呢？”
壯漢聞言，一把扯過身後的沈從之然後對他老孃道：“這兒呢！娘，我跟你說，這回找的先生可厲害了。我昨天就在真君廟觀察了一天。不僅字寫的漂亮，還會畫畫呢。娘，您是沒見到那畫，畫上的鳥跟真的一樣，而且他還是個什麼元。厲害著呢！”
老婦人邊聽邊打量著沈從之，隨後點頭道：“好好好！學問好，長得也白淨！就他了！”
沈從之在一旁聽的都無語了，這娘倆都這麼不見外嗎？什麼叫好好好就他了？有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嗎？
而且，你剛才說從昨天就開始觀察我是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就有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這位兄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下怎麼完全被搞糊塗了？”
壯漢一聽，拍了拍腦袋說道：“哎呀！只顧匆忙趕路，忘了跟老弟你說了。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叫王三墩，到真君廟呢是想給我兒子找個讀書先生。我已經在哪塊轉悠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合適的，昨天忽然就看到老弟你，一下子就被老弟的氣質折服。但是怕老弟你不答應，所以今天就先出了這麼個辦法。哈哈哈！”
小壯，沈從之才明白過來，這外表看起來粗獷的漢子原來這麼多鬼心眼。果然是京城人，都是套路。
“兄臺……”
“什麼兄臺不兄臺的，老弟就叫我王大哥好了。還不知老弟你叫什麼名字？”
沈從之道：“在下沈從之。”
“沈老弟。”
“王大哥，既然是給令郎教書在下自當竭盡全力。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明，王大哥為何不送令郎去書院讀書？或者直接在京城找個教書先生不是更好？”
王三墩聽了沈從之的話支支吾吾半天，最後還是說道：“不是快要春闈了嗎？現在京城裡來了好多跟你一樣的窮酸書生，他們又窮又有才，只要管飽飯他們就能到家裡來教書，那我幹嗎還要花錢請別人？”
沈從之頓悟了，原來我是被人撿便宜來了。
王大哥這哥們能處，有什麼話他是真敢說啊。
王三墩可能感覺到自己話說的太直接了，趕緊解釋道：“當然，沈老弟你不一樣，老哥我完全是被你的氣質和才華所吸引。雖然你這人看上去有點呆，有點傻，但是……”
“好了好了！王大哥你說的很好，但請你不要再說了。”
“啊，對對對，不說了。沈老弟還沒吃飯吧？先坐著歇息，我去招呼人做飯。”
說完，王三墩便出了屋子在院子裡喊道：“招喜，招喜！叫你娘快生火做飯，家裡來教書先生了。”
就在屋子裡的沈從之跟王老太太大眼瞪小眼的坐在那，一言不發。
倒不是沈從之不想說話，實在是被王老太太那牛頭人一般的面孔攪得心神不寧。
於是，沈從之跟王老太太告退一聲就出了屋子。
剛走出來就遇見了回來的王三墩。
“沈老弟，你來的正好，我帶你去見一下我那兒子。”
“好。”
沈從之答應一聲便跟隨王三墩移步後院。
剛一來到後院，沈從之只見後院的一個身影立於牆頭之上，那身影手握長劍抱臂入懷，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顯得驕傲又孤寂。
還未站定，只聽牆頭之人緩緩說道：“你不該來！”
沈從之：“啊？我？”
“可你還是來了！”
“是王大哥叫我來的。”
“你不該聽他的！你們妄想用這小小的囚籠來困住一個即將馳騁於江湖的俠客？等著吧！時間會證明的！”
沈從之疑惑道：“證明什麼？”
那人哼的一聲說道：“證明什麼？證明天不生我王連招，江湖萬古如長夜！”
咻——
一隻靴子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打在了牆頭之人的後腦勺。
“何方歹人竟從背後用暗器偷襲本大俠？”
“兔崽子，是你爹我這個歹人。”
說著，又是一個靴子飛了過去，這次剛好砸在剛轉過身來的王連招臉上。
“啊！”
嘭！
王連招連中兩枚暗器，摔下牆頭。
“讓沈老弟見笑了，我這兒子頑劣的很，不好好唸書，一心就想著出門走江湖。實在讓人不省心。”
沈從之見抱著兩隻靴子走過來的王連招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才發現，王連招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但是容貌跟王三墩簡直一模一樣，完全就是縮小版的王三墩。
“王大哥不必苦惱，看令郎天資聰穎，甚是聰明，只是處在頑皮的年紀比較貪玩罷了。只要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然後加以引導定能潛下心來安心讀書，將來考取功名。”
“好好好，有沈老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王連招聽了反駁：“我不要讀書！我要去闖蕩江湖！之前的幾位先生都說了，我不是讀書的料。”
王三墩聽了，脫下剛剛穿上的靴子就朝王連招丟去。
王連招見勢不妙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說道：“爹！你別丟了，再丟我就不給你撿了。”
王三墩氣的破口大罵：“狗崽子，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不讓你讀書。之前那幾位先生哪個不是被你打怕了才被你逼著說的？別以為老子不知道。”
王連招道：“我沒打人！爹你不要被那些酸書生挑撥離間，他們就是想訛咱們家的錢才說我打他們的。”
“放屁！你沒打，那之前一位先生腿是怎麼斷的？”
“他自己走路摔斷的！”
“那再前一位的胳膊呢？也是自己摔斷的？”
“他自己舉不動我練功的石墩，自己砸斷的！”
“那再前一位呢？臉不可能是自己弄破相的吧？”
王連招撇撇嘴說道：“是他自己說的‘三寸之舌吐聖言，可敵長槍與刀劍’，爹你說他都這麼說了我不得跟他比試一番？我用劍，他用嘴，我就出了一招他就不行了。這些讀書人就會吹牛，爹您說是不是？”
王三墩點點頭表示贊同：“我兒說的有理，這些酸書生……”
話還沒說完，王三墩好像才想起來他的目的，趕緊改口道：“有個屁的道理！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再敢打人老子就先扒了你的皮。過來先見過沈先生……”
“誒？沈老弟呢？沈老弟，沈老弟你怎麼走了？”
沈從之聽著身後王三墩的聲音暗暗的想：我不走的話行嗎？這是教你兒子讀書嗎？這是跟你兒子玩命吶！
只是，好不容易把人騙過來……不是，請過來的王三墩哪兒可能就這麼讓他走了。
還沒走出後院的沈從之就被攔了下來。
“沈老弟怎麼就要走了呢？飯都還沒吃呢。”
“王大哥，讀書講究一個心無旁騖，令郎志不在此，沈某恐怕無能為力了。”
“沈老弟剛還說我兒天資聰穎。”
“沈某之過也！”
“沈老弟還說加以引導我兒將來還能考取功名。”
“沈某妄言了！”
“沈老弟當真要走？”
“當真要走。”
王三墩見他這麼果決不知該怎麼辦了，乾脆一擼袖子高聲喝到：“你辱我老母！”
沈從之：……
沈從之被他一嚇差點服軟，但隨即一想，這是在他家裡，他定然不會當著家人的面動手打人。
即便真打了那也比留在這斷胳膊斷腿破了相好上百倍。
想到此，沈從之一挺胸，說道：“我非故意，王大哥實在氣不過那就打吧！”
王三墩一愣，見這個辦法不管用便開始以利服人。
“我給錢！”
“沈某恕難從命！”
“每月五百文！”
“沈某無能為力！”
“八百文！”
“沈某力有不逮！”
“一兩紋銀！”
“沈某再思量一番！”
“痛快點！每月二兩紋銀，管吃管住！”
“令郎果然天資聰穎，將來必成大器！”
沈從之最後還是留在了王三墩家教王連招讀書。
倒不是他貪圖王三墩的錢財，實在是在心裡惦記著還欠項大壯的三兩銀子的事，本想著靠賣字畫賺錢。
誰曾想京城人不講武德，擺攤兩天不僅一文錢沒賺到還倒賠了幾十文。
無奈，也只能向金錢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