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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劍未佩妥,出門便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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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之終於還是答應下來教王連招讀書,除了因為王三墩給的實在太多了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也算是有了安身之所。

至少不用在大晚上在真君廟跟顯聖真君作伴了。

這一住便是小半個月過去了。

這期間,沈從之也瞭解了王三墩家裡的一些情況。

王三墩家裡一共五口人,家主王三墩是個小有名氣的木匠同時還經營著一家小小的木器行。

還有王三墩髮妻髮妻劉氏,老母親馬氏,還有一兒一女。以及一條名叫黑登的大黑狗!

兒子王連招十四歲,女兒王招喜十六歲,大黑狗五歲半。

值得一說的是別看王三墩長得五大三粗,兒子和老孃也濃眉大眼。

可髮妻劉氏卻是個嬌小溫婉的女人,女兒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溫柔大方,頗有一股子大家閨秀的氣質,跟王家另外三人走的完全不是同一路線。

沈從之的到來讓王家人都很高興,除了王連招。

這個一心只想闖蕩江湖的少年一到上課時便是一副昏昏欲睡半死不活的模樣。

原本王連招還想像之前對別的教書先生那樣,揍沈從之一頓,無奈這次他老爹王三墩早早放出狠話:

沈從之在往家的這段時間只要受一點傷就把他的腿打斷。

無奈,這個想法就此作罷。

痛苦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大半月。

這一日,剛剛結束了功課的王連招在院裡子赤著臂膀抓著石墩正舞的虎虎生風。

沈從之見狀生怕他一不小心把石墩丟過來砸到自己。

王連招見沈從之那噤若寒蟬的模樣嗤笑道:“你說你們這些讀書人有什麼用?一天到晚除了之乎者也就是吹牛。”

沈從之聞言反駁道:“讀書可以明智,明心,明理。使人不至於渾噩,明白這世間萬事萬物皆有其規律可循,怎麼說其無用?”

王連招嘁的一聲說道:“我只要知道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天冷要加衣。也知道吃飯要種地,穿衣要織麻。你那些大道理能種地啊還是能織麻?能讓人吃飽飯還是能讓人穿暖衣?”

沈從之聞言頗是有趣的看了王連招一眼,然後道:“非是無用,而是你還未達到使用這些道理的程度。你穿衣吃飯需要道理,治國平天下同樣需要道理,不能因為你用不到那些道理就說那些道理無用。”

沈從之一邊收拾著書籍,一邊繼續說道:“古往今來,聖人之言皆是對這些道理的總結,也皆是有大智慧的。‘三寸之舌吐聖言,可戰長槍與刀劍’未必是胡言亂語,想我大雍朝國祚近兩百年,除了立國之戰外幾乎從未起刀兵。歷代君王更是以仁義禮智信教化萬民,引大雍鄰邦無不朝拜!這些功績雖離不開歷代君王的治理,但這一切也離不開無數先賢的流傳下來的智慧。所謂繼往聖之絕學也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王連招聽完愣在了那裡,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姓沈的居然這麼能說,自己兩句話竟引得他這麼一通長篇大論!

這姓沈的著實討厭。

於是他又說道:“你說的這些和我說的有什麼關係?”

沈從之嘆了口氣,放下書本看著王連招認真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是穿衣吃飯,還是治理天下,亦或是你行走江湖,多讀些書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聽到這裡,王連招哈哈大笑道:“說了半天還是要叫我讀書。其實,要我讀書也不是不行,我說一件事,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好好讀書。”

沈從之看在王三墩每月二兩銀子的份上,點頭說道:“你說。”

王連招嘿嘿一笑,掄起胳膊就把手上石墩子就朝沈從之丟了過去,口中說道:“你要接住這石墩我就答應好好讀書。”

那石墩約有兩尺見方,少說也有五六十斤重。

別說王連招丟過去的時候讓沈從之接住了,就是放在那讓沈從之去提起來都費勁。

沈從之“啊呀”一聲,下意識的往邊上躲去。

緊接著便是“轟嚓”一聲,只見那石墩不偏不倚剛好砸在了沈從之邊上的書桌上,頓時就把桌子給砸的四分五裂。

沈從之心驚之餘,心中也知曉了王連招只是嚇唬他一下,不然的話這石墩怕是真要砸在自己身上了。

“兔崽子,老子剛回來就聽到你又在闖禍!”

忽然,王三墩的怒罵聲從前院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頭黑熊……不是,一頭三墩來勢洶洶的來到後院。

“汪汪汪!”

黑熊王三墩後面還跟著家裡的大黑狗。

王連招脖子一縮暗叫不好,撒腿就要翻牆逃跑。

咻——

一個靴子再次劃過一道弧線,準確命中王連招的後腦勺。

“敢跑?敢跑就扒了你的皮!黑登,給我攔住他這個狗崽子!”

黑登也不知聽沒聽懂,反正一下子就躥到了王連招身邊往他身上扒拉!

王連招無奈,只得站住身形,踢了黑登一腳,輕聲罵道:“你個叛徒,虧我還想著帶你一起闖江湖呢。”

一旁的王三墩見狀,脫下另一隻靴子就要丟過去。

王連招趕忙跑過去按住老父親脫鞋子的手,並把另一隻靴子給王三墩穿上。

然後一臉諂媚的說道:“爹!這大冬天的您脫靴子幹嗎?凍壞了腳可怎麼辦?”

王三墩見兒子這麼孝順懂事,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大半。

“招兒可是又調皮了?”

“爹,我沒有啊!”

王三墩“哦”了一聲看向了沈從之,然後便發現沈從之身邊那張被石墩砸的稀巴爛的桌子。

嘭!

王三墩一抬腳,直接把王連招踢飛出去兩丈遠。

這就是王家院子大,不然這一腳得把他踢到院子外不可。

“還他娘說沒有?這桌子是怎麼破的?”說著,王三墩欲勢便要上前揍王連招。

沈從之見狀連忙上前拉住王三墩道:“王大哥息怒,連招雖然性格稍顯頑劣,但是讀書天賦還是不錯的。方才與小弟辯論也是能講出一番道理的。”

王三墩一聽頓時喜上眉梢,喜滋滋的問道:“沈老弟可是說我家招兒有做讀書人的料?”

“自然!只要管教得當將來必成大器!”

這話雖說之前沈從之就說過,但此刻王三墩聽了還是喜不自勝,連忙討教道:“沈老弟你說怎麼管教?老哥我都聽你的。”

沈從之聖賢書為理論,結合自身實踐,稍加思考便做出決定。

只見在他院子裡巡視片刻,便找來一根粗壯的木棍遞到王三墩手中認真道:“所謂棍棒之下出孝子,同理,棍棒之下也可以出秀才,出舉人,出進士,甚至出狀元。”

還不待沈從之說完,王三墩操起木棍就朝王連招打了上去。

那一聲聲砰砰砰的聲音好似在為王連招以後考取功名擂鼓助威似的,一刻不得停。

王連招一邊哀嚎一邊說道:“爹!這不怪我啊,是姓沈的跟我打賭能接到我丟過去石墩我就會很讀書的。是他自己接不到嘛!關我什麼事?”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王三墩打的更兇了,打到最後棍子血條清空斷了才算結束。

到了夜裡,躺在床上的王連招輾轉難眠,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

這姓沈的也太不厚道了,今天要不是他老爹也不能打自己這麼狠。

不行,這個家不能再呆了,再這麼下去自己的江湖大俠夢遲早得斷送了。

怎麼辦?

離家出走!

說幹就幹!

走!

月黑風高夜,王連招趁著四下無人偷偷開啟房門,準備逃離這個囚禁自己的牢籠。

吱嘎——

“汪汪!”

“黑登別叫!我要走了,你看好家。”

“汪汪!”

”不行!不能帶你,你今天當了叛徒,我已經把你踢出我闖江湖的隊伍了。”

“汪汪汪!”

“別叫別叫!帶你一起!”

黑登果然就不再叫喚,跟著王連招悄悄溜出了大門。

與此同時,在京城的一處民房內,油燈顫顫巍巍的燃燒著,微弱的燈光甚至連窗戶上的紙都不能穿透。

在屋子裡約有七八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女的。

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面容冷峻低頭沉思,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做什麼決定。

微弱的燈光映在他的眸中,使他的眼睛看起來很是明亮。

“大哥!下命令吧,咱們到京城已經快兩個月了,那殺材的一直如縮頭烏龜一般,平時要麼不出門,要麼出門就帶著一群狗腿子。今晚實在是天賜良機,錯過了可就可惜了啊。”

男人對於他的話並未理會,依舊在沉思著。

之前那人還欲再開口催促,邊上又有人說道:“楊冕,不要急,先聽聽長庚兄弟怎麼說。”

男人此時呼了口氣,說道:“褚文先生,如果要動手的話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名叫褚文的男人回李長庚道:“長庚兄弟,此事我不便多說。畢竟前去犯險的是你們幾人,今晚去與不去我都不方便多言。”

叫楊冕的男人這時再次開口道:“大哥!你到底在顧慮什麼?今晚可是個好機會啊!”

李長庚道:“我顧慮什麼?我顧慮他是當朝國丈,我顧慮他是當朝宰輔,我顧慮他身邊可能有無數個在暗中保護他的護衛,我顧慮兄弟們貿然前去白白送死。”

“可……那就這樣放過那狗官?”楊冕憤憤道,“大哥顧慮這些沒錯,可大哥也別忘了咱們兄弟們是如何家破人亡的?咱們兄弟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就算死咱們也要讓他掉層皮。”

“是啊大哥,咱們兄弟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

李長庚看著群情激憤的幾人,似乎下定決心做出了一個決定。

“好!那就幹!距離嚴老賊離開私宅還有兩個時辰,我說一下我的計劃!”

眾人聞言瞬間來了精神。

“等下我和孫玉二人打頭陣;楊冕,曉梅你們兩個在暗處埋伏;趙明東,李珂,蘇白三人在遠處接應,最重要的如果有援兵你們三人要竭力阻止。”

李長庚話剛說完,幾人便急忙說道:“大哥,我跟你打頭陣,讓玉哥替我。”

“大哥!我跟你一起!”

“大哥!還是我來吧!”

李長庚抬手製止道:“不用爭論了,我和孫玉武功最好,如果能一擊得手便能迅速撤退。就算陷入苦戰我二人也有機會殺出來。”

這時,一旁的孫玉道:“大家聽大哥的。”

就在這時,屋外的一聲狗吠引起了眾人的驚絕。

“什麼人?”

只見楊冕一聲喝叫就躥出屋子。

“誒誒誒!我路過的,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說話的。”

“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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