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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母與我七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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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從之再次以每天二十文的價格跟廟祝租借了桌椅,並掛上詞番,開始做起來賣畫的生意。

只見那詞番上書:丹青妙手,點睛成真,一幅一兩紋銀。

寫好詞番之後,過了半天,攤前一直無人問津。

沈從之苦思一番,覺得應該是是自己桌上過於空蕩。

於是,提筆研墨,調製好硃砂,赭石等顏料之後開始低頭沉吟想著畫什麼好。

忽的抬頭看見不遠處幾隻鳥雀站在剛綻放的梅花枝頭輕啄梅花,靈感頓時湧上心頭,當即低頭開始畫了起來。

沈從之正畫的認真,完全沒注意到桌子前不知何時已經圍上來了好幾個人。

“哎呀!這畫師的鳥畫的可真好,像是真的飛進了畫裡邊一樣。”

“是啊,你看看這鳥不僅畫的像,還這麼大,可真厲害。”

“你說這話就外行了,畫的好不好跟大不大有什麼關係?”

“你懂個屁!能把那麼小的東西畫這麼大就是厲害。”

“那你讓畫師去給你婆娘畫一張,把你婆娘畫上大胸脯,大屁股蛋。到時候你家婆娘還能給你生倆兒子。”

“哈哈哈,那還不如直接畫個仙女給我。”

眼見二人越聊越歪,邊上又有人開口:“這位畫師的畫工頗有功底,隨手幾筆勾勒就將梅花的孤傲特質給畫了出來,再看枝頭的兩隻鳥雀也是栩栩如生充滿靈動之氣。孤傲的梅花,靈動俏皮的鳥兒,畫的好啊!”

就在邊上人們議論紛紛之時,沈從之終於畫完了。

收了畫筆之後,又拿起毛筆在留白處寫下五個行書小字:春鳥啄梅圖。

“春鳥啄梅?這會兒不是冬天嗎?怎麼是春鳥?”

“這你就不懂了吧?”

“你懂,那你說啊?”

“我說就我說,你看這鳥啄的是什麼花?”

“廢話,當然是梅花。”

“那梅花喜歡什麼時候開的?”

“冬天啊!”

“那不就得了?這鳥雀啄了喜寒的梅花,不就是喜歡春天嗎?喜歡春天的鳥所以才叫春鳥。”

沈從之聽了心中不禁一笑,自己雖然不是這個意思,但這人解釋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接著,他放下筆,朝圍觀的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兄臺,這幅春鳥啄梅圖作價一兩紋銀,可有喜歡的收了去啊?”

眾人聽聞一幅畫要一兩銀子,一個個搖頭擺手表示不要。

“你這畫好看是好看,就是沒什麼用啊!還不如道真君廟裡請一張真君像呢。”

“就是就是,真君像請回去還能除厄保平安,你這畫買回去掛家裡有什麼用?”

“如果畫的是醉月樓的美女,這一兩銀子給就給了。你畫一隻鳥有何用?難道拿回去給我家雞看?”

“哈哈哈,兄弟說的不錯,不過要看美女還不如去二月齋。聽說裡面新出了幾冊春宮圖冊……嘖嘖嘖!兄臺你懂的。”

“此話當真?”

“當然!”

“走走走!我二人同去觀摩一番!”

“好!同去!同去!”

聽著幾人將自己的畫與春宮圖相提並論,沈從之心中大怒。

都說大雍文風鼎盛,各路大家層出不窮,尤其京城,天子腳下尤其如此。可在自己看來,這些京城人不僅卑鄙,而且還齷齪。

有辱斯文,簡直有辱斯文!

正在沈從之憤憤不平之時,一個粗獷的聲音叫住了他。

“公子可是要賣畫?”

沈從之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站在他面前。

“你要買畫?”

“是是是,買畫。”

沈從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眉毛粗的像麻繩,眼睛大的像銅鈴,鼻子像蒜頭,嘴巴寬如牛。

再加上那一臉濃密的絡腮鬍,這面相不禁讓沈從之懷疑,這人買自己畫的用途很有可能是去殺人行兇。

“一兩銀子!”

不抱什麼希望的沈從之淡淡道。

啪——

只見那壯漢二話不說就把一塊銀子拍在了桌子上。

“咦?你真的要買畫?”

那壯漢點點頭,道:“要買,不過不要你剛剛畫的這個。”

沈從之一愣,又問:“那你要什麼?”

“你可會畫人像?”

沈從之道:“這……我自幼學習的便是畫花鳥魚蟲,雖說人物也略有涉及,但還不成氣候。恕在下無能為力了。”

說著,沈從之忍痛把那一塊銀子推還給了那漢子。

誰知那壯漢聞言竟抽抽泣泣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眼淚。

沈從之大驚,這人怎麼回事?不就是沒幫你畫畫嗎,怎麼還哭了?

“這位兄臺,不至於,不至於。你看看這附近可有善畫人物的畫師,讓他們幫你畫一幅便是,不必這麼傷心。”

那壯漢也不知聽沒聽進去,依然在那抽泣。

一邊哭一邊說:“我也不想為難公子,實在是想念遠在家裡的老母才忍不住哭了起來,叫公子見笑了。唉,想不到我獨自出來打拼,想著賺了錢好早點回去孝敬老孃,誰知這一出門就許久未曾回家。想我那老孃快八十了,堂前竟少了我的孝敬,我對不起我的老孃啊!娘啊~兒子不孝啊!兒子出門在外,想老孃了,想著找人畫一幅您的畫像以解思念之苦都沒人幫兒子。兒子該死啊!兒子該死啊!”

壯漢說到情至深處,竟開始放聲大哭起來,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指指點點。

而弄清了事情原委的沈從之此刻也不禁潸然淚下,那一句句“兒子不孝,兒子該死”彷彿是在罵他一般。

“兄臺!兄臺!是在下之過,兄臺切莫要如此。我幫你畫,這就幫你畫!”

壯漢聞言瞬間止住哭聲,問道:“公子當真?”

“當真!”

“可是你不善畫人物。”

“我自幼學畫,雖善畫花鳥魚蟲,畫人物雖未成氣候,但是一般人像還是不成問題的。”

“好好好,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那還請兄臺描述一下令堂的容貌,我好作畫。”

那壯漢撓撓頭低頭思索,“我娘頭髮花白,但是很濃密。還有兩隻眼睛,兩條眉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眉毛很粗,眼睛很大。大概就這樣吧!”

沈從之:……

你是在逗我?這麼描述的話我該怎麼畫?

壯漢見他愣著未曾動筆,試探性地問道:“公子可是有難度?”

廢話,你這麼形容沒難度就有鬼了。

沈從之嘖的一聲說道:“兄臺形容的確實太過於籠統,在下有些難以下筆啊。”

那壯漢一聽,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隨後轉念一想又對沈從之道:“公子,你看這樣行嗎?我與我老孃容貌約有七分相似,你看著我的樣子,然後再想象一下我老孃的樣子大概就差不多了。”

沈從之聞言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壯漢,心頭狂跳:你老孃要是跟你有七分相似,那可真就是見鬼了。

“公子還覺得有難度?”

“啊?沒,沒有。那就依兄臺所言,兄臺站著別動,我來為令堂作畫。”

說罷,沈從之開始仔細打量起壯漢的五官,儀態。隨後便開始作起畫來。

提筆,蘸料。

花白頭髮,濃眉,大眼,七分像。

沈從之看得仔細,畫的認真,沒多久便畫好了。

“呼~好了,兄臺過來看看可還滿意?”

那壯漢聞言,面露喜色,走過來打量起沈從之給他畫的老孃。

嗯……頭髮花白,對的。

濃眉,嗯,像我。

大眼睛也像我,不錯不錯。

還有這鼻子,這嘴巴。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就讓那壯漢十分氣憤。

只見他一把抓住沈從之的衣領,怒氣衝衝的問道:“你這廝好生無禮,為何辱我老孃?”

沈從之聞言頓時也蒙了,疑惑道:“兄臺何出此言?我何曾侮辱令堂了?”

壯漢怒道:“還說沒有?他奶奶的,誰他娘會他孃的長鬍子?”

“啊?鬍子?”

沈從之頓時反應過來。

糟糕,都怪自己看的太認真,就只記得七分像,把他老孃給忘了。

結果沒畫他老孃,倒把他給畫下來了。

“哎呀,失誤!兄臺息怒,兄臺息怒。我不是有意的啊!”

沈從之被那壯漢給拎到半空,心裡頓時就害怕起來。

這漢子剛剛還嚶嚶啼哭,轉眼間就如一頭黑熊一般拎著自己脖子,心中不禁感嘆:果然,一個京城生不出兩樣人,剛剛還哭哭啼啼呢,這會就要打人了。

京城土著果然善變又卑鄙。

那壯漢哪管他心裡怎麼想,舉起沙包大的拳頭就要往沈從之臉上招呼。

“別打臉!別打臉!我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不收你錢就是。”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看不起我,故意侮辱我老孃。”

“誤會,誤會啊!這樣,我賠錢給你可好?”

壯漢搖頭拒絕:“我不要錢!”

沈從之問:“那兄臺你說怎麼辦?在下一定照做。”

壯漢一聽這話就放開沈從之問道:“你說的啊!”

沈從之趕緊後退一步道:“只要兄臺不動手打人,我全聽兄臺的。”

壯漢聞言立馬換上一副奸計得逞的面孔,問:“你可讀過書?”

“讀過,在下乃是來京城參加明年春闈的學子。”

“那你可曾考取過功名?”

壯漢一問到這個,沈從之可就要支稜起來了。

只見他略一整理衣衫,神采奕奕的說道:“在下不才,隆慶六年青州府區區解元而已。”

那壯漢也不知有沒有搞懂什麼是解元,上前一把拉住沈從之就走,口中說道:“好,那就你了!”

沈從之被他搞得一臉懵,掙扎著問:“什麼就我了?兄臺要帶我去哪兒?”

壯漢也不搭理,拽著他一直往前走。

“等等等等!我的包袱還沒拿!”

壯漢又回頭拿起沈從之的包裹。

“桌椅還要還給廟祝。”

壯漢道:“不用管,那廟祝自會來取!”

“兄臺你總得告訴我要帶我去哪兒吧?”

“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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