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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對我嘖了一聲。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我道：“她怎麼說話，我就怎麼說話，更何況這是好事情啊，值得恭喜，我還在學校讀書呢，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讓你抱上大孫子，人家這兒子，還沒成年就喜當爹了！”
“你……你這話太氣人了，海清兒，你必須讓他給我道歉，否則今天我跟你急眼！”
那長舌婦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叉著腰嚷嚷道。
我媽無奈的嘆了口氣。
“我兒子不是好心恭喜你嗎？”
嘿，我媽開竅了。
我接著道：“你要跟我媽急眼？那你可趕緊的吧，我等著看，看看你這張破嘴還能說出什麼屁話來！”
“老孃我就不信幹不過你了！”
那長舌婦擼起袖子，直衝衝的奔著我過來了。
我順勢往前走了幾步。
你當我一米八多的個頭是白長的？
小時候，被你口舌搬弄是非，挨的那幾頓打，我還沒找你算賬。
“算了算了，翠芬，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這孩子廢了，咱別搭理他！”
“對，趕緊帶你孫子回去，別在這鬧！”
其餘幾個長舌婦攔著她。
而她衝到我面前，仰頭望著我這大高個，愣是沒敢繼續。
我媽低頭笑了。
直到這幾個長舌婦躲回了屋子裡。
我才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兒子，幹得漂亮。”
“你少在這馬後炮，來之前你怎麼說的？”
“唉，我不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你這麼想，她們未必！”
“你教訓的對！”
我們經過從前的住處。
這裡已經被一個單身老漢給盤下來了。
院子裡堆著雜物，幾件破舊的衣服掛在晾衣繩上。
除此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沒什麼改變。
不過就是屋子比從前更衰敗了而已。
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一種惡寒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媽推著我的後背，催促道：“別看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我想看看。”
我執拗的站在那沒動。
只見有個佝僂的老漢從屋子裡走出來，步履蹣跚的來到曬衣服的地方，用鉤子將衣服收了起來。
他無意間瞥見我們站在院子外面，探著腦袋問道：“你們找誰？”
我媽搖了搖頭：“路過，不找誰。”
“哦。”
老漢沒多言語。
我轉過身，對我媽問道：“那混賬人呢？真沒回來？”
“他敢回來嗎？”
我媽反問了一句。
也是，他欠幾十萬的外債，一分錢沒還就突然趁夜跑走了。
丟下我們娘倆，丟下他的外債，不管不顧的走了。
估計他到現在還以為這些外債沒有還清。
我們去了幾個親戚家裡。
因為他們是外公那邊的人，我即便有些不待見，但還是硬著頭皮打了招呼。
中午十二點多。
我媽帶我來了最後一戶親戚家裡。
也就是我外公的表姐。
我不知道叫她什麼，我媽也沒讓我叫，因為這老太婆已經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接待我們的人是這老太婆最小的女兒，年紀都五十多歲了。
“海清兒，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媽這兩年一直都在唸叨你呢，她說從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現在回頭想想良心不安，每每提起你的事情，她悔恨的直落淚啊！”
我媽聽見這話，趕緊握住了對方的手，說道：“讓老太太別擔心我了，她得保重身體。”
對方點點頭，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眼淚。
我看著看著，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裝尼瑪呢。
後悔？
這死老太婆會後悔？
打死我都不信。
對方暗戳戳的看了我一眼，又對我媽問道：“你現在靠什麼為生呢？日子過得好不好？”
“還行，我在福利院當老師，工資少點，但我幹得開心，平時有空還做點手工兼職，掙的錢勉強能夠我們娘倆生活。”
我媽老老實實的說了自已的情況。
對方猶豫了片刻，忽然開口：“那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啊？”
我媽表情一頓。
“我家老太怕是不行了，我那幾個哥哥姐姐也指望不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老伴走了以後，我這日子過得真是豬狗不如，還得承擔老太的醫藥費，實在是……”
對方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
合著在這等著呢？
難怪她剛才說什麼老太唸叨我媽，老太后悔之類的。
原來是手裡缺錢用了，想找我媽借錢。
我媽陷入兩難。
這家人是我外公的親戚。
只要是和外公扯上關係的人，我媽都不忍心看他們受苦。
“那你要借多少？”
果然，我媽心軟了。
我暫時沒有開口，因為我想看看，這個人能有多不要臉。
“我想借個三五萬的，給老太辦個風風光光的後事，讓她去那邊不要再受苦了。”
三五萬！
你可真不要個逼臉！
我媽也覺得為難，躊躇了半天，說道：“不是我不借，是我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啊，這兩年我的身體也不好，每天都在吃藥，開銷太大了！”
“沒有三五萬，那借個一兩萬也行，我家老太眼瞅著就要過去了，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本來之前好好的，一談到你的事就傷心，久而久之的就拖成大病了。”
對方又是一抬手，抹了把臉上硬擠出來的眼淚。
因為是硬擠出來的，所以只有一滴，多的沒有。
這話特別有意思。
話裡話外的，都在暗示我媽，這老太的病就是我媽造成的。
我媽捏著雙手，沒有吭聲。
對方又道：“海清兒，咱都是一家人，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多少借我們……”
“借什麼借啊？你有臉找我們借錢嗎？”
我忽然問道。
對方明顯沒想到我會插手這件事，一時如鯁在喉。
我媽起身攔著我，勸道：“兒子，你少說兩句。”
“我今天還就得跟她好好掰扯清楚！”
“想當初，我和我媽被那混賬追得滿村打，是不是到你家敲過門？”
“你們當時是怎麼做的？一聽見我們娘倆的聲音，就立刻把家裡的燈給關了！”
“那幫催債的找上門，攔著我媽不讓她去上班，我們家柴米油鹽都沒了，找你家藉口飯吃，你們吃著大魚大肉，跟我媽說沒有多的了！”
“這些你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