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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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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姑姑站在客棧門口抽著菸斗,彧遞給她一幅不知道從哪兒撕下來的畫卷。上面畫了一個石亭,石亭裡有一位白衣女子。

“嘶……這畫上的石亭,有些眼熟啊?”

彧睨了她一眼:“真的假的?嵁山別院的石亭你都要坐得包漿了,你竟然還要想半天?”

巧姑姑瞪了瞪眼,恍然大悟一般:“呸,怪不得這麼眼熟。掌櫃的那兒發現的畫?這畫上的女子也有點像女郎你,雖然只有背影但身形確實是很像。”

“別像了,就是我。”彧翻了個白眼:“沒看見她手上也帶了個木戒嗎?”

巧姑姑一拍腦門:“嗷嗷嗷,想起了,‘我與舊事歸於盡,來年依舊迎花開’這岐廡淵洞的藏寶圖的背面,不也寫了這麼兩句詩嗎?”

您倒是終於想起來了。

彧點點頭。

“要不咱們還是回嵁山算了,我倆不行吧?”尊貴的皇家退堂鼓表演宗師巧姑姑狠狠吸了口煙,眼神遊移著,表情實在一言難盡。

“……”

*

在遠遠瞧見彧揹著手站在客棧門外,好像正在等誰。而她身旁的焉知手上正提著另一個被捆著手的女子。

如若詫異這個詞具象化,那可能便是此時況勉臉上的表情。

他們一行人在五日前進入了岐廡淵洞,本來並無異常,但不知為何在經過一段地下河時,隊伍裡有人開始嘶吼、大怒並開始無差別的砍殺周圍的人。況勉反應過來,他們這是有人進入了幻象,眾人亂作一團。

但好歹況勉和國師做了許多準備,很快便用了法子弄醒了入了法陣之人。

一路往前走,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剛才那些陷入幻境的人早已換了芯子。岐廡淵洞岔路頗多,那些混在隊伍裡扮演本人的怪物在其中誤導、迷惑、從中作梗……他們走錯了好幾次路,身陷囹圄。溫衍愚話少,但他在踏進一個石門前斂眉說了句‘小心,隊伍裡有人不是人’。

眾人譁然,嚇得發抖,長時間在暗處行走,本就繃緊的理智幾近崩潰。十幾人的隊伍一下子陷入了猜忌、迷茫和深深恐懼當中。

況勉最害怕的,不是一場慘烈的戰鬥。

而是你不知道你的敵人在哪兒,你不敢信任任何人。

然後是一場又一場的陣法,他們帶了擅長陣法的人,但還是宛若踏進了無窮無盡的牢籠。十二個人最終還活下來五個,最終國師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在中毒之後強行破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這才得以逃出淵洞。

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最信任的部下,他咬緊了牙關才抑制住了洶湧的悲憤。

慶幸於仺王沒有一起進入淵洞。

他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們一行人死的死、傷的傷,每個人身上都纏著沁血的布條。嘴唇乾裂、髮絲散亂,有個走在況勉身後的人甚至拖拽著右腳跛行,在沙漠裡拖出一條長長的彎曲的痕跡。他們只有一匹馬,上面馱著一個呼吸極淺、甚至快要探不到內息的人。

彧掃了一眼越走越近的幾人,她唇邊的笑意凝了一瞬。

“好久不見,況將軍。”

她並沒有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何事,但不用腦子想也能猜個七八,他們遇到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況勉身手不凡,帶兵打仗未嘗敗績。他們還帶了這麼多人,卻以如此狼狽的模樣回來。

“彧!”

況勉身上有很多傷,左臂上的傷口最為明顯。他已經做了簡單的處理,厚厚的布條仍然是浸出了不少血跡。夜風捲起黃沙,他們不適宜在門口寒暄。

況勉牽著馬匹到院內,直至客棧大門前,才將馬上的放置得很好的人抱下來。他常年打仗,知曉如何在戰場上包裹受傷的戰士,讓他們被駝伏在馬背上而不至於被一路的顛簸更快地推向地獄。

況勉飛速的將人抱進客房,並檢查了一下那人的呼吸。這動靜不算小,百里斯郎自然早就被吵醒了。其實他在更早的時候便醒了,那時彧正拖著掙扎的袁元下樓。後來和況勉一起上樓時焉知覺得麻煩,抬手敲暈了她。

那人被包裹得嚴嚴實實,防止他被寒風吹到。

呼吸太淺了,幾近不可聞。哪怕隔著厚厚的一層一層的毯子她都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和藥味兒,況勉怕是把身上能用的藥都用在了他身上。他開啟層層的包裹,將人放在床榻之上。

那是溫衍愚。

彧瞳孔緊縮,沒想到再次見他會看到他這般模樣。

他中了毒,原本姣好潤澤的唇變得乾裂、烏青。一張臉慘白得像紙一樣,臉頰還透著不正常的紅暈。他正在發燒,汗溼的髮絲貼在他清瘦的側臉。

彧無暇欣賞他那張宛若天人的眉、眼、鼻。他周身也有很多傷口,最深的一道在腹部靠下的位置。況勉解開纏在他腹部的紗布,那剎那,就連彧,都忍不住擰起眉。

血水和膿水都流出來,帶著此刺鼻的氣味。

那是一道很大很深的傷口,嬰兒拳頭大小。從這裡到岐廡淵洞,至少有一日的行程。更何況他們個個都帶著傷……這樣炎熱的天氣,暴曬在太陽底下的傷口,自然避免不了化膿。

她走過去坐在床邊,摸了摸他的脈象,他身上還帶著很重的內傷。不過令彧吃驚地是,她本以為溫衍愚並不會武功,但此時的他竟帶有很厚重的內息,雖然氣息已凌亂不堪,但仍能感受到他的內息之磅礴。丹田受損,筋脈堵塞。

他確實很會隱藏。

彧不得不佩服溫衍愚命大,中毒、重傷加內傷,要是換做普通人,早就斷氣了。

這肯定不好受,但不知道靠著什麼樣的意志,他這一路竟真的撐了過來。

彧手指點在他幾處大穴,壓住他翻湧、崩壞的內息。她抬了抬手,旁邊的焉知便心領神會的走出去了房間,巧姑姑拿來隨身的藥盒,她從裡邊取了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倒出一顆丹藥在掌心。

輕輕掐住溫衍愚哪怕是昏迷著,也因劇烈的疼痛而咬緊的牙關。

她放了一顆魂香散在他口中,魂香散入口即化,不用擔心吞嚥的問題。

況勉沒有阻攔,他知道那是什麼,那是魂香齋獨有的魂香散。江湖中可謂是仙藥一般的東西,魂香齋並不買賣此丹藥,他們曾在吞赫大陸到處尋過。後偶因替魂香齋處理了些麻煩事,巧姑姑贈過他一顆。

“多謝女郎。”況勉由衷道。

“到底怎麼回事?”她斂眉問況勉。

況勉憂心忡忡,眉頭緊皺,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難講清楚,總之我們去了岐廡淵洞,國師為了救大家,耗盡了內力摧毀了石門內的機關,那石門內有毒霧和暗器……”

他們也要去岐廡淵洞?

但想來並不可能,以溫衍愚的內修,暗器不可能傷他至深。

“淵洞裡,有無窮無盡的……幻境陣法……”他說著,身子不住的抖了一下。

難怪,有幻境法陣。就算是武功高手,若是中了幻境,也很難全身而退。

彧抿了抿唇,外面風聲嗚咽,百里斯郎推門進來。

他表情不善,面色很沉,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的模樣。彧見了也只能苦笑,她倒確實是多次因為其他男人而有求於他。她只是略懂一些醫理,但說起治病救人,還得是百里斯郎。

但百里斯郎的性子,眾人皆知。哪怕是彧,也拿他很棘手。

百里斯郎穿著鵝黃的衣衫,外面兒披了一件彧買給他的黑色大麾。微卷的及腰長髮散落著,一張娃娃臉埋在盈澤的黑色皮毛裡,燭火搖曳間,那張平日裡養尊處優的漂亮臉蛋兒熠熠生輝。

但他的面色實在不佳,擰眉冷眸,唇抿成一條直線。

這間房間裡共有八人,彧、巧姑姑、百里斯郎、焉知、況勉和他的三個下屬。個個都感覺到百里斯郎的慍怒,甚至在他走進來的瞬間,眾人都收斂了呼吸。生怕惹到了這位脾性古怪、視人命如草芥的大人。

“斯郎……”彧清清嗓子,低聲喚他。

但這房間裡恐怕落根針都能聽見,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誰都能聽出來彧的小心翼翼。連魂香齋的齋主都要小心對待的男人,這脾氣的火爆程度,可想而知。彧對百里斯郎的寵溺和縱容,亦顯而易見。

百里斯郎走過來,立在床邊。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床上之人的臉,瞳孔竟隨之一縮。立馬瞪向坐在床邊的白衣女子,他咬了咬牙,臉色愈加不好看了。

“好哇!——”

“你給他吃了我配的魂香散?!——”

“這、回、又、是、為、了、什、麼?”

他一字一字的往外蹦,嘴角向下,臉沉得滴出墨來。

“咳咳……”彧差點兒被口水嗆住,總有一種被大房發現了養外室的錯覺。

況勉這時站了出來,他向著百里斯郎微微叩首行禮:“百里先生,請您救治國師。此番救治,無論結果。楚國將以重金厚禮為報,如若先生還有其他想要的,亦可告知在下。在下定盡全力滿足!”

作為楚國的大將軍,況勉許下的承諾不可謂不重。

百里斯郎自然知道他是誰,更知道此人重承諾,絕無毀約的可能。他亦知這躺在床上的人是誰,乃何身份。他若救了他,必然得他恩情。

但百里斯郎一點兒也不在乎,他聲名遠播,並不在名。數十年來,因為彧的原因,魂香齋對他予取予求,他也不為利。

名利他皆不要,他只是瞧著白衣女子。

生怕從她眼裡看出幾分擔心與焦急來。

幸而並沒有。她只是轉著手指上戴著的木戒,似乎在想著什麼。他和況勉說話的時候,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百里斯郎瞥了況勉一眼,並不給他面子。斂著眉,彷彿厭煩的揮了揮衣袖。他確實嬌生慣養、蠻橫無理,可這一切,總得有眼前女子的幾分因果。

“我跟你說話了嗎?我是要聽你講?”他冷笑著反問況勉,況勉俯著身子,雖心中憋屈,但並未去反駁他。況勉雖貴為大將軍,但他受得了氣,這點兒氣也不算什麼。更何況國師的命在人家手裡,再說了,魂香齋的主子都莫敢大聲對百里斯郎說話,他還嫌什麼丟人?

百里斯郎手指了指彧:“你講。”

大半夜把他喊過來,又是救一個該死的男人。她現在這般無辜的坐在那兒,等著況勉來跟他講條件呢?她倒是想得很美。

彧嘆了口氣,並沒有急著回答他的話,而是轉向況勉。

“況將軍又能給我什麼,我這可不是一般的難題啊?”

她確也沒說假話,百里斯郎有多難搞,以前也只是聽江湖傳聞。但如今,真的見到這番難纏的百里斯郎,眾人都只覺得頭疼。可惜了那張漂亮的娃娃臉,蒼天無眼,如此出神入化的醫術,卻給了一個人間活閻王。

“楚國能給百里先生的,亦能給彧姑娘。”

“行。”

彧點點頭,想來也不能做個虧本買賣。

“斯郎,救救唄?”她站起來,衝著百里斯郎咧嘴一笑。

“救救唄?!你是我的誰?你喊我救人我便救人?”百里斯郎眉角青筋一跳,隨後想到什麼,他看向況勉,獰笑:“況將軍,你知道我百里斯郎救人,都有點小規矩,我得收點診金以外的東西。”

況勉能屈能伸,並未對斯郎產生嫌隙。

“先生請講。”

“我要……”他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冷笑:“劃爛他的臉。”

“!!”況勉驚得說不出話來。

“……”彧咂舌,忍不住扶額,連站在旁邊的巧姑姑都呆住了,手裡的菸斗差點兒掉在地上。誰也沒想到他竟要這個條件,劃爛臉?為什麼非得要劃爛人家的臉?

難道因為國師是難得的美人嗎?

“怎麼樣?命和臉,選一個不難吧?”

“這……”況勉一時腦子都有些懵。

彧連忙拉住百里斯郎的手腕,因為大麾只是隨意的披著,他的手有些涼。她將他身上的大麾攏好,揣著幾分明白又裝了幾分糊塗,她說他。

“斯郎,別任性。”

百里斯郎看著眼前正在為他攏衣衫的女子,聲音這才緩和了些。

“我沒任性,”他說:“我若是真的任性,我不可能救他。”

“為何非得要劃臉?”她也沒責備他,只是淡淡詢問原因。

百里斯郎抿了抿唇,鹿眼有些溼潤。

為何?因為他早早就給自已算了一卦,他的紫薇星早就出現了。可那顆紫薇星太遠,甚至似乎有其他相伴的星宿。那不是他,可他知道那或許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看彧的模樣她似乎真的忘記了。

眼前這個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他曾救過一次。他手上救過的,或者殺過的每一個人。他都不會忘記,他記得每一寸每一刻。

哪怕這副面容已與當年那張稚嫩的臉有很大改變,可此人額上那顆殷紅的小痣,他印象極為深刻。

他承認那是一張世人無出其右的、極美的臉,無論是十年前,還是現在。他也能摸清幾分彧的喜好,他明白她是喜歡那張臉的,至少是臉。他十年前見過她被驚豔的眼神,便明白了,如今他更明白。所以他要毀了這張臉,美人可以有很多,但這樣絕塵的美人,絕不能出現在她身邊。

他心如明鏡地知曉她明白,亦悲哀地知曉她不會戳破。

嫉妒。

他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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