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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度漢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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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親自來一次沙漠,是很難想象沙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很難想象沙漠裡的沙是什麼觸感、風是什麼味道……

乾燥、悶熱、一望無際的黃沙和呼嘯的狂風。

南楚風光秀麗,山疊水復,百里斯郎從未見過如此壯闊的美景,特別是在落日時分。焦黃色、渾圓的落日掛在沙漠邊緣,昏黃了天空和大地。萬里無雲,偶爾飛過的鳥禽與落日一起,形成絕美的畫面。

他覺著新奇,一路上都在看。

彧倒不是第一次見,並沒有那般驚豔。她一路上更多的,是在車上看江湖話本。偶爾也陪他下下棋,她說她不會下棋,但每次都快要贏他之時又輸給了他。他幾次三番覺著她是在故意讓他,次次放水。實在無趣。

進了沙漠,他們便換了駱駝。

騎馬實在是不方便,駱駝才是沙漠的王者。

百里斯郎隔著防沙的簾子,半趴在小窗前張望,直至天色將暗。秋裳已決定原地休整,找到一塊巨大的石頭作為擋風駐紮的營地,他們開始忙活起來。搭帳篷的搭帳篷,生火的生火。巧姑姑也出去幫忙,她在遠處獵了一隻沙漠土狼,回來時灰頭土臉,滿身的黃沙。

彧放下手中擋住了她半張臉的話本,漫不經心的遞了水囊過去。

“喝些水,你今日喝得太少了。”

百里斯郎搖搖頭:“我不渴。”

彧並不贊同的斂眉,她知道他是瞧見進沙漠以來這麼些天,一路上他們也未曾碰見過水源。他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有些擔心水不夠用。哪怕是在普通人的常識裡,在沙漠缺水,都是一件足以致命的事情。

“你的唇都快乾裂了,喝水,聽話。”

聽她這樣說,他這才後知後覺的舔了舔嘴唇。確實是十分乾燥,舔弄時甚至有些微微的疼。恐怕是已經幹得起皮,明顯是缺水的表現。

“我……”斯郎張了張嘴。

“別擔心,明日便能找到水源,相信我。我們都有所準備,不差你這點水兒。”

她又將水囊推到他手上,甚至作勢有監督他喝下的樣子。

“可你也沒喝,你今天都沒喝水。”他還想拒絕。

“我是真的不渴,我平日裡喝茶是因為喜歡喝茶,我一個月不喝水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她衝他露出一個寬心的笑,彷彿為了證明她說的不是謊話,她甚至湊近他,讓他在昏暗的燭臺火舌中看清她溼潤的嘴唇。

她確實不渴,她沒有騙他。

她的嘴唇也不似他的那般乾燥,反倒是一如往常的潤澤。

他這才放心的喝下水,喝著水他才感覺到自己有多口渴。他的喉嚨有些輕微的泛疼,無論怎麼防護,呼吸間多少也會吸入不少的黃沙。再加上乾燥悶熱的風,很容易讓人生病不適。

他本來只喝了兩三口,但彧非要他全部喝完才肯罷休。隨後又從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一壺清酒,清酒的濃度不高,並不算醉人。是當時在鎮上備下的,青梅釀製的酒,有些微甜的果味。

彧一般不喝這種酒,她喜歡醉人的烈酒,所以這些酒是專門替他準備的。

“夜深後你不要下車到處走動,夜裡的沙漠很冷也很危險。一會兒步汜他們弄好吃食,我會來喚你。今夜你便在車上歇息,我放了暖玉在墊子下頭,要比帳篷裡暖和。喝些清酒,身子會暖和些,不醉人。”他們更換的這輛駱駝拉的帳車很寬敞,他一個人睡在裡面不會覺得擁擠。

她說完,便起身要下車。

百里斯郎心一慌,連忙拉住她衣袖。

“你要去哪兒?”

“我下去看看,一會兒便回。”

“我也去。”

“但我是想去尿尿。”她無奈地笑,非要她直說是吧?

“……”百里斯郎被她噎住,紅了臉,強行鎮定後又問:“今夜要留我一個人在車裡睡?”剛問完,他就後悔了。

“那我叫板慄來陪你?”她一隻腳都已經踏出了車外,歪了歪頭。

“……”

霍然她頓了頓,轉身又看向他,眼神揶揄又曖昧。

“嘖嘖嘖,斯郎你不會是想,自薦枕蓆吧?”

“滾!——”

“哈哈哈哈哈哈哈……”

*

巧姑姑站在離篝火稍有些遠處,正抽著手裡的菸斗。

灰白的煙霧從她手裡繚繞開,模糊了她豔麗的臉。十一月,沙漠已入冬。雖然白日陽光灼熱,但夜晚卻寒冷刺骨。冷冽如刀的風撩起巧姑姑鮮紅的裙襬,裙襬在風中打鬥,在黃沙之上發出‘嗦嗦’的響聲。

沙漠裡的夜格外的黑,所以顯得星辰格外明亮。

抬首滿目的繁星,墜墜讓人有此身藐小、須臾之感。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糾結於一些眼前的瑣碎,鬱郁難舒。但看看千百年來綴在天空的星辰,又覺得自己多麼可笑。那些星辰、彎月,如此閃耀,如此亙古。而人不過區區百年,轉瞬即逝。何嘗不是時間長河中的蜉蝣?而那些瑣碎,是否真的值得花短短的一生去糾結?

巧姑姑以前很少去想這些事情,當她得到了所謂的長生,再看這滿天的星辰,竟有了幾分說不出的孤寂。幸而她還有女郎,只要女郎在……

“你是不是也覺得哪裡有問題?”

彧走到她身邊,站了一會兒。

“哪裡有問題?明明全是問題,多得我腦子一片亂麻。女郎怎麼想?”

“我跟你半斤八兩。”彧嘆了口氣:“從開始陸玖拿來的藏寶圖,憑風樓發生的事情,到後來吟雪身上的半幅藏寶圖。刺殺吟雪的、刺殺妄阮的……我總覺這些事情冥冥之中是有一條主線的,但是我想了半天也抓不住那條線。你想想,這麼些年來,我倆何曾如此密集的遇見這麼多高手,甚至是宗師之境的高手。上次遇見宗師是哪一年來著?”

“十幾年前吧,我們在越國遇見過一個隱世家族的族長。哪有這麼多宗師?今年怕不是捅了宗師窩。女郎還說咱倆印堂發紅,命犯桃花。您瞧瞧這是桃花嗎?這分明是彼岸花……”巧姑姑啐了一口,斂著眉,愁得抽了口煙,她豔紅的薄唇吐出寥寥白煙:“不知道這次岐廡淵洞之行還能翻出什麼花樣,我心裡有些不安。我甚至覺得這盤局下得太小,這麼大的陣仗不應該只下這麼一丁點兒大的局吧?”

“你的意思是……”彧摸摸下巴。

“我覺著應該比陸玖來槍州更早,從祁國大旱起,事情就有些不對了。”

“會不會再早點?”

“再早就多了去了,這線索我連不起來啊……魂香齋這麼多年觸及到的勢力數不勝數,誰能記得清那些阿貓阿狗?朝廷?大祁現在應該不敢亂來。楚國?楚國有可能,楚國現在的實力在吞赫大陸可謂是無人並肩……想想我倆的風流債又能從這沙漠排到北魏去,男人嘛,能翻起什麼大風大浪……”

“誒誒誒,偏了啊偏了啊……”彧眉心一跳,連忙打住。

“誒?風流債?”巧姑姑彷彿一瞬間開了竅,想起了什麼似的。她看向彧,嘖嘖嘖的品了品,覺得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不可能吧?”彧一瞬間也心領神會,咂了咂嘴:“沒必要下這麼大盤棋吧?”

“萬一呢?但我也覺得沒必要……”巧姑姑癟癟嘴:“可萬一不只是女郎這盤棋呢?”

“咱倆上次猜測的,不會是真的吧?”

“八九不離十了我覺著。”

“……”彧無力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早知道就不下嵁山了。”

“早知道當時就……”

“那這可得全怪你。”

“這怎麼能怪我?!”巧姑姑震驚。

……

焉知穿著厚厚的裘衣,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剛泡好的茶來,衣裳單薄的彧和巧姑姑兩人站在冷冽的風中,捧著茶水杯子亦可以取暖。聽到兩人像打啞謎一般的對話,焉知一頭霧水,硬是忍住了好奇。

她忍得住,但有人忍不住。

“你們打什麼啞謎?”

斯郎也穿了一件裘衣,他手裡還提著一件銀色的狐裘,那是彧的衣裳。他走過來,將狐裘拿給只穿了一件雪緞薄衫的彧。雖然知道以她的內修,這種溫度並不會覺得冷,但他還是給她拿來了。

他記得她以前冬日裡,也總是會穿裘衣。

她喜歡站在雪裡看初開的梅花,一站就是一個時辰。

那時師父和百里瀾都還在,他們三人站在雪裡聊著什麼,三人皆很開心。

“多謝。”彧接過狐裘披在身上,腦仁都有些跳疼。

巧姑姑抽了口煙,睨了百里斯郎一眼,並沒有說話。

兩人並不像會回答他的樣子,百里斯郎時常覺得他和彧之間或者說所有人和她之間都隔著一層很朦朧但是很堅硬的膜。那層膜像是堅不可摧的屏障,被動的阻止著他更進一步的靠近。他說不出來,那層膜到底是什麼。

但他又很清楚的意識到,她和巧姑姑之間,沒有那層屏障。

她們常打啞謎,說些只有她們才能明白的話。

就彷彿她和巧姑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走進只屬於她們倆的世界。他不知曉彧心裡是否還裝過其他旁人,但她心裡一定有巧姑姑的位置。她對她的那種偏愛、心疼、保護、縱容……是旁人沒有的。她的目光好像從未為誰停留,但她卻為巧姑姑駐足。

所以巧姑姑從不在意彧一時對誰很好,因為她明白自己才是被偏愛的那個。

他很嫉妒。

“呵,你倆應原地成親才是。”他扯了扯嘴角,吐出諷刺的話。

彧剛想解釋兩句,就聽見遠處一聲嘯長的狼鳴。黑夜裡,這種頭狼的嘶吼顯得格外駭人。焉知莫名一抖,身後原本正忙活的幾人皆警惕起來。

這狼鳴聲音不小,想來離他們並不遠。

彧和巧姑姑對視一眼。

“十六人。”巧姑姑確定的說道。

彧點點頭。

片刻後,秋裳從側後方奔來,對著彧扣手行了一禮。

“女郎,昨日妄圖偷襲我們的那夥人好像遭遇了沙漠狼群。探子來報,約莫盜賊十六人,狼群三十三匹。他們正尋著我們的火光過來,也引來了狼群。”

“莫要讓他們引過來,駱駝怕狼,免多生事端。”彧淡淡說道,她又喊來了步汜,步汜正好在她們身後站著候命:“步汜,你去殺狼。先殺頭狼,方位大致在西北方向的高坡上。咱們隊伍裡還有誰善弓箭?”

“諾。”步汜領命就朝著頭狼的方向走去。

秋裳想了想,斂眉道:“我應該可以……”

秋裳善鞭,步汜善劍,孤雲善刀,焉知更不行,焉知是近戰的匕首。

“你不行,狼群數量太多,夜裡你更看不清。”彧搖頭。

“先生,我可以……”身後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小小的應了一聲。

彧轉頭一看,竟是百里斯郎的小童板栗。板栗身高不高,但跑得飛快,從車上取下一把弓箭,熟練的拿在手上。彷彿為了證明他確實善弓箭,他極快的速度抽出箭,拉開弓,一下子便射中了旁邊高地上的一隻蠍子。

“可能夠百米射狼?”

“自然!”板栗挺了挺胸脯。

夜色中,這種眼力勁兒,確實少見。

彧又回頭看了百里斯郎,他衝她點點頭。

“那板栗便去身後的巨石頂上,射殺狼群。孤雲,你護著他,以免盜賊生事。”

“諾。”孤雲馬上應道。

一行人紛紛行動起來,焉知趕緊將駱駝聚到一起,佈下刀刃陣防止有人或者狼傷害駱駝。駱駝膽小,若是在沙漠中失去了駱駝,他們可能會面對艱難的境地。

“那些盜賊……”秋裳問。

“全殺了。”彧抬了抬眼皮,彷彿倦了。

昨日他們想要偷襲駱駝,讓他們陷入困境,再搶劫財物。但焉知實在是很警惕,哪怕是夜裡也隨時注意著駱駝群。他們並未得手,他們離得遠、跑得快,彧覺得懶得多生事端便沒有喚人追殺。自進入沙漠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也不止一次。但沒想到這群人今日又來了,還想要來借他們的手殺自己惹來的狼。

沙漠狼群可不好對付,那是一群極其嗜血的傢伙。

“諾。”秋裳點頭。

接下來,在巧姑姑抽完一斗煙的功夫,前方便傳來了刀劍的嗡鳴聲、人溢在喉間的慘叫聲、狼的咆哮、箭的破空聲……黑夜裡,彷彿看不清任何東西,只有聽覺異常的靈敏。她們甚至能聽見人摔落在沙地裡的悶響,箭刺進肉體的破皮,人臨死前的低吼,秋裳甩鞭的清脆。

彧和巧姑姑仍捧著已經涼了些許的茶杯。

不消一會兒,各種聲響停了下來,只剩下越來越近的、熟悉的腳步聲。

秋裳他們回來了,身上只是帶了些血跡,瞧來並無什麼傷。沙漠的盜賊身手算不上多好,只是本就是生活在這片沙漠裡,熟悉這沙漠的地形和方向,所以才略微佔了點優勢。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殺這些盜賊對於秋裳來說,跟殺只雞,區別不大。

更難對付的,是那群狼。

好在板栗是真的善弓箭,黑夜裡,他的箭幾乎沒有射偏過。

大多數的箭都直接射進了狼的腦袋。步汜去殺了頭狼,狼群一時無首,亂了陣腳。更給了板栗高處襲擊的機會。秋裳刀起人落,沙漠盜賊還沒來及看清前方的篝火,便斷了氣。

“沒想到你的小童還挺厲害。”彧說。

“怎麼沒見你誇我?”他不到而立之年便內修十二階,她從未誇過他。

“你也厲害。”她順勢而為,輕笑著:“不過成親的事情我想解釋一下……”

百里斯郎不想理她,瞪了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就往駐紮的營帳那邊走去。

“別解釋,煩了。”

“誒,你這人——”彧抬了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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