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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不能看表面。
這一群人在她倆眼裡可謂是五花八門，各具特色。
除了那個高大威猛的男子，還有一個滿身橫肉，上半身全是類似魑魅魍魎的刺青的大哥，一個像巧姑姑一樣不愛將衣服好好穿的豐滿女子，一個瘦得像猴鑲一口金牙的瘦高男子，一個坐著輪椅半邊臉上紋著繁複經文的黑髮年輕男子……最正常的，只有那滿頭花白的老者和兩個胖得令人咂舌的童男童女。
一群人咚咚噹噹的上了樓。
兩個看起來不過三四歲的胖娃娃看著彧他們桌上的糖果，口水沁了滿下巴。兩人掙脫老者的手，屁顛屁顛的跑到了他們桌子前，踮著腳望。
“阿登！阿嘉！”老者趕緊追過來斥責。
兩個娃娃著實可愛，彧正玩著吟雪的手指，瞧了瞧他們。
然後從桌子上抓了一把糖果給他們，胖娃娃眼睛一亮，口水更多了。
“阿登阿嘉！不可拿姐姐的東西！怎麼如此沒有禮貌！”
胖娃娃才不管呢，他們眼裡只看見大姐姐手裡包著五顏六色糖紙的糖果。兩個娃娃穿著大紅色的肚兜，一左一右兩個髮髻，像是過年時年畫上的福娃。
“姐姐，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
胖娃娃拿了她手裡的糖，笑嘻嘻的拱了拱手，胖得眯起來的眼睛和胖乎乎軟糯糯的小手。
“沒事兒，快上樓吧。”彧摸了摸兩個孩子的小臉，果然如想象中一樣實在。
老者走過來，連忙跟她道歉，說小孩子嘴饞，想要給她些錢買些糖果。
亂世中，糖果不是尋常的吃食。連粗糖這種東西，都非常昂貴。更別說這種特製的果糖，一看就不是什麼便宜貨。老者很不好意思，可胖娃娃已經將糖果拆了放嘴裡了，他也實在沒得辦法。
“無妨，是我給他們的，小娃娃而已，吃了便吃了，不需要錢。”
彧並未在意，只是輕輕笑笑。
剛才那個為首的威武男子見老者和娃娃還沒上樓，就又下來尋。看見娃娃嘴裡塞的鼓鼓囊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兩女子他一進門就瞧見了，樣貌不凡，甚至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美人。
都說盤日多美人，但在他們盤日，都很少見如此貌美的女子。他本身習武，家裡人也多習武，所以他們也能一進門就感覺到兩女子的內息。很平很緩，幾乎是他們呼吸三次，她們才呼吸一次的頻率。
這是絕頂高手才能達到的吐息……
雖然他們並不怕事，但他們帶著小孩，無意與其他江湖客起爭端，所以想著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為好。哪曉得，這娃娃……
所幸兩個女子都是脾氣很好的人，並不像一般江湖客那般驕傲自大、目中無人。
男子抱拳行禮：“在下阿勒錫，娃娃叨擾，實在抱歉。”
彧擺擺手，表示無妨，繼續玩吟雪的手指。
男子和老者及兩個娃娃這才上了樓，男子一手一個胖娃娃，就這麼拎著上去了。巧姑姑從背後細細打量那個男子，笑得意猶未盡的模樣。她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彧。但彧似乎正看著樓上的方向，但樓上並無人。
“女郎，瞧見了嗎？”
“什麼？”彧懶懶地翻了翻眼皮。
“屁股啊屁股，那個什麼阿勒錫的屁股，也太翹了吧……”
她說得之誇張，狐狸眼睛瞪得很大，彷彿見到世界奇觀。
“噗——”
一旁因右手被彧捏住而用左手執茶杯，正在喝茶的吟雪差點將嘴裡的茶噴出來。他勉強嚥了回去，然後連續地輕咳起來。
顯然是被她的話嗆到了。
彧趕緊拍拍他的背，也不知是因為巧姑姑的話還是因為被茶水嗆到，吟雪的臉紅了一大片。她對著巧姑姑翻了個白眼：“你說話能不能注意一下邊兒上有沒有旁人？”
巧姑姑跟她說話肆無忌憚慣了，彧倒也是習慣了她那些驚世駭俗的語言。但這不代表其他人聽得慣，這可還是個普通人露出光腳都算失節的年代，也就她們這種江湖客沒什麼規矩。巧姑姑的話確實有些超前，她無所謂，但尋常人得習慣習慣才行。
巧姑姑瞧了眼吟雪，咂咂嘴。
“反正都是‘自己人’，說說屁股怎麼了……”
好一個自己人，吟雪又咳起來。
彧突然想起她什麼，瞥了眼巧姑姑上了藥的脖頸。
“奇月公子的屁股不翹？”她實在沒忍住，側過頭小聲問。
哪曉得巧姑姑還來得及沒接話，吟雪就一個眼神看過來。他話少，一般她不問他便也不說話。清心寡慾的性子，平日裡也翻不起什麼情緒。可這會兒，他瞧著她的眼神帶了幾分說不出的危險。
連任她把玩的手指都抽了回去。
彧趕緊捂住巧姑姑的嘴，訕訕道：“好，我不想知道。”
又問！又不想知道！
這回輪到巧姑姑翻了白眼。
呸！
*
“這雨倒是沒完沒了了！”掌櫃的收起晾了幾天都沒幹透的衣裳，打算用炭火烘乾：“要不就幾月不落一滴，要不就連著下幾天，奇了怪了真是……”
彧看了看門外因為數天的大雨而陰沉得嚇人的天色，雨簾太密，連五米外的街市都看不清了。天氣又比較悶，起了一層很濃很濃的霧，只能聽見嘩啦啦的響聲。
雨已經下了五天了，仍沒停。
那隊打算只歇兩天的盤日人也沒走成，仍然住在樓裡。
豐州城很多地方都受了災，好在豐州知府響應及時，處理得當，安排了很多人手救災，現在各地區的情況也相對緩和了起來。聽焉知和步祀前些日子來時的打聽，城裡所有的客棧都被知府徵用用來救災，很多外來人、流浪者以及受災的百姓沒有住處，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別人死在外邊兒吧……
許是憑風樓因為已經早就住滿了人，且漲水的江河太近，不安全，也就沒有再安排老弱病殘的人過來暫時歇息。
巧姑姑已經在樓裡閒得發黴，連奇月公子都摁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