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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娘確實死了,我找了人臨摹她的畫像,又找認識他孃的人辨認及更正。江湖上有個易容術極為厲害的大師唐連,不知彧兒有沒有聽過,我與他有些交情。”
她倒是聽巧兒還是蘇策提起過。
“所以你找人易容成他娘,然後又威脅他?”彧扯了扯他的髮絲,溫衍愚不得不傾身過來,又湊近了些:“上回你易容成書生劉昶,確實厲害,我一點兒也沒看出來。”
“可你還不是猜到了。雖然話只說兩句,但實際上操作起來並不簡單。吟雪腦子還算聰明,想要騙過他不是簡單的事情。他一直以為他娘死了,我要編一個足夠使他信服的故事還要有他的‘熟人’配合。這件事情我差不多準備了三年……”
彧再一次重新整理了對他的認識。
“三年?!……您倒是,深謀遠慮。”
“嗯。”溫衍愚頷首,給她把襪子穿好,才將她整個人都抱進懷裡,讓她坐在他大腿上:“畢竟我花了十年才再次見到你,你若不肯下嵁山,我沒有一點兒機會。你一睡就是好些年,我卻沒有那麼多年等你。”
彧不僅被噎住,還心疼了幾分,抿了抿唇不再說他。
行船很快,繞過一處山腳,就看到豐山的停船碼頭,不算太遠了。
她靠在他胸膛,開始睡眼惺忪:“你去岐廡淵洞,真的是去找鳳凰手諭?我瞧著不像啊……”
他長袖攏著她,為她擋去河上吹來的風,輕拍著她的背脊:“我還找什麼鳳凰手諭,鳳凰不就在我懷裡?”
那次她因為看見巧姑姑的屍體發了狂,從她背後灰燼裡驟然出現的巨大虛影裡,黑色的展翅啼鳴的巨禽,不是鳳凰還能是什麼?
彧閉上眼睛,伸出食指搖了搖:“那你連五成都沒猜對,笨。”
“我確實愚鈍,彧兒好好教我?”他道。
“我在淵洞的幻境裡看見你了,”彧睨他一眼:“你不是現在的模樣,或許也不是現在的你。我死了,但你又讓我活了,算是活吧。此次路途多舛去岐廡淵洞,這甚至是我唯一的收穫。哦,當然,多舛主要是因為你。但我在懷疑,你可能跟我有什麼關係,可我記不得了……你有在淵洞裡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溫衍愚神色微凝,但很快被他低垂下來的眼睫遮掩。
好半晌他都沒有回話,就在她快要睡著之際,她好似聽到他的呢喃。
“不記得就不記得罷,你不記得的事情多了去了。”
“你要是記得,嫉妒會要了我的命……”
*
彧再醒來時,天色已暮。
她躺在柔軟的木床上,入眼是玄色的被褥和雪白的紗帳。她翻身坐起來,撩開紗帳,屋子不大,左側一處書桌,右邊一處茶臺。幾盞燭火點在桌臺上,不算明亮,也足夠視物。
屋子裡沒人,她起來推開左右側滑的木門。
原來此處是一座小巧的庭院,她現在應是在豐山上。屋子出來左右都有長長的庭廊,中間的院子裡有幾處錯落又繁密的樹木,擋住了中間的景象。她瞧見有霧氣從中間院子裡散開,又聞到淡淡的硫磺味兒。
這處屋子竟有一處獨立的溫泉池。
彧順著石板路往院子中間走,繞過幾處樹木和雕空的石屏,然後聽見水流的聲響。再走兩步,便瞧見其中景色。
院子裡確有一處小溫泉池,長寬約兩丈。
溫泉池用石頭所砌,有一人正下半身泡在池水之中,上半身則趴在池邊淺眛。他散著長髮,在池水中鋪開。單薄的白色中衣聊勝於無的披在肩膀處,中衣本就單薄,一碰水,更是貼身透明。
溫泉池不斷地冒著霧氣,他的身影隱隱綽綽。
只有一張妖冶絕倫的臉看得格外清晰,他閉著眼,長睫如羽。筆挺的鼻樑寸寸精緻,本來淡色的唇因為溫泉的熱度而變得殷紅,更襯他額間的一點紅痕。
頭髮濡溼,一些水珠順著他修長的脖頸沒入胸前的線條,再隱入腹部,最後落入池中。他的呼吸平緩,胸膛一起一伏,衣衫竟從肩頭滑落。
彧捂住了鼻子,望天上明月。
天,有必要一起床就吃這麼好嗎?
她艱難地轉過身,像是戒過鴨片。放下手,抬腳要走,身後就響起水流‘嘩啦’的聲音,一隻灼熱的手及時握住了她的腳腕。
“彧兒……”他聲音暗啞,蠱惑人心。
彧被這男女之間的暗示差點兒衝昏頭腦,她轉過身,低頭瞧他。不看還好,看了腦子更暈了。
溫衍愚在池水中仰首望向她,一張白皙如脂的臉泛起微微的紅暈。他翎睫輕顫,眸子裡氤氳著比這池水還要燙人的水汽。桃色的唇瓣微張,就這麼痴痴地、無措地望著她。
她是不是在船上真的被春風吹涼了?
不然她為何腦子熱成一團漿糊?
“你莫要考驗我,我經不起考驗。”她只覺得口乾舌燥。
他聽了這話竟笑起來,笑聲清朗,鳳眼彎起來,簡直活色\/生香。他並未回她,只是手上輕輕用力,便將她從池子上拽了下來,又及時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抱起以防她嗆水。
溫泉池裡濺出一個巨大的水花。
不僅衣裳,彧的長髮和臉頰全被溼了個透。
她也只穿了件內衫便出來了,這下全貼在她身上,勾勒出區別於男子的、玲瓏嬌軟的曲線。她用手抹了把臉,然後雙手撐著他赤裸著的胸膛。
她聞到他身上的冷香混著池水硫磺的味道,但此時的香和下午他身上的香又不一樣了。
她不合時宜的起了好奇心:“你用的什麼香?”
他與她的距離不過幾寸,溫衍愚勾起唇角,吐息間都是他的氣息:“我自已調的,裡面有麝香、鵝梨、龍腹香……”
“等等——”彧抬眼看他,彷彿聽錯了:“這不是,這難道不是催……”
“嗯,確實有些催\/情的作用。”他笑著承認。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溫衍愚堵住了嘴,用嘴。
他吻住她,輕揉慢捻,唇齒間隨著越來越重的喘\/息傾瀉出幾句碎片般的話語:“你也……莫要考驗,我才是……哈,這些話……留著……明日再,講……嗯……”
彧徹底醉了,她在池水中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那灼\/熱抵著她的小\/腹。兩人身上本就不多的衣物隨著兩人放肆的動作消失不見,甚至碎成碎片無力地漂浮在水面。
彧的手指在他身體的每一處勾畫,身體亦攀附著他。
他呼吸灼熱,神色迷離,霧氣在他微微閉起的眼睫上凝出水珠。他從她的唇自上而下,一個又一個吻落在她的脖頸、她的鎖骨、她的香肩…..彧忍不住抓緊他濡溼的長髮。
“啊……”她仰起頭,朦朧中又看向天上皎潔的明月。
她的手劃過他的背脊,拂過腰窩,揉捏。最後順著他腰際的線條遊走,她只聽他唇邊溢位一聲難耐的喟嘆。
“溫大人倒是……頗為壯觀……”
她眼神向水裡看去,他連忙吻住她的唇,遮擋她放肆的視線。溫衍愚耳根通紅,整個身子都冒著熱氣,他太白了,像雪一般,所以輕微的觸碰便能獲得令人滿意的反應。
他側過臉,確有羞意:“你……莫看……”
她忍不住笑起來。
像是為了懲罰她笑話他,他輕輕握住她的腰將她放上池邊。
“哈……”兩人皆發出難以抑制的聲響。
“彧兒……彧兒……”
那般勢均力敵、此消彼長的魚\/水之歡,從池中翻到院中,從院中滾到屋內,兩人像是有耗不完的精力、說不完的情話……
清風吹拂,一片雲遮住了明月,院子裡更加昏暗。只剩下令人羞紅臉的吟詠,幾近天明才停下。
……
……
溫衍愚睜開眼發現彧不見了。
他急匆匆攏上地面散亂著的單薄外衫,連鞋子都未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他推開大門,在私人庭院外的八角石亭看見了她,她正和巧姑姑及魂香齋的姑子們打鬧。
見他出來,一群人都轉過了頭,望向他的方向。
平日裡衣著講究,衣襟嚴絲合縫的溫大人光腳站在門邊,青絲未束,手指捏著鬆散的衣襟。大片白皙的脖頸和胸膛的肌膚露了出來,上面有著扎人眼的星星點點的紅痕。
焉知、秋裳只望了一眼便側過了頭,移開了視線。巧姑姑也只是瞧了一會兒,扭過頭抽了口菸斗,煙霧撩起。
“溫大人穿好衣裳再出來才是。”
彧輕咳一聲,站起來:“允兒起來啦?可要我幫你梳頭?”
溫衍愚的小奴都在別院,因為主子的吩咐不敢打擾,所以現在還不知道他已經醒了。彧招了招手,喚了人去找他的小奴過來伺候。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已的模樣,耳根有些泛紅,趕緊收攏衣襟,在將大門合上之前,語氣有些生硬的說了句:“……無需。”
硃紅色的木門被他‘砰’地一聲再次合上,彧輕笑著搖頭。
為數不多的幾次見溫衍愚臉紅,倒是頗為新奇。
石亭離院子近,小庭院也不大。溫衍愚剛關上大門就聽見外面巧姑姑在問彧,言語的調侃分外清晰:“嘖嘖嘖,女郎以前看話本不是說,不喜歡八百個心眼子的男子嗎?如今怎地食言了?”
“你們看著他的臉說句不喜歡試試?一看一個不吱聲。”彧嘆了口氣,語氣倒是輕鬆愜意:“八百個心眼子我也喜歡他。”
“嘶——”
“飽了飽了,午膳還沒吃就飽了——”
溫衍愚又聽見巧姑姑倒吸口氣的聲音,他心裡覺得暖烘烘的,鳳眸輕紅。
……
……
彧在豐山又待了幾日,每次都與溫衍愚待在一起,‘一日三餐’。
直到容融傳信來了。
說傳信確實是傳信,三張紙洋洋灑灑像是向官府呈交的罪狀,無一不在控訴她的偏心、她的不公、她的無情無義、她的言而無信……其中兩頁,寫的是溫衍愚。
看信的時候,溫衍愚和她正在用早膳。
她撫著額頭粗略的看完三張信紙,長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又派人去殺他了?”
溫衍愚口味清淡,只就著鹹菜喝了一碗粥,吃了兩隻鹹味的點心。他吃相斯文,所以用餐也極慢。彧在他喝粥期間,吃了三個三鮮素菜包子、兩個鹹味點心、四個小春捲和兩碗粥。
她本來無需吃這麼多,但坐著也坐著……
“兩日還是三日前吧,不過他手下還是有幾個能人,我的人沒能得手,不過好像他摔了一跤。”他老實承認,說著說著竟笑起來,鳳眼微微眯起來。
“不是說了不在我面前殺他嗎?”
“可彧兒在我這裡啊,他在山下。”他彷彿驚異於她會因此責備與他,無辜委屈得彷彿要寫十張信紙呈上。
彧伸手捏住他腰間的軟肉,本來沒用多大力氣,卻聽他吃疼地‘嘶’了一聲:“下回你再跟我摳字眼兒試試?”
他睨她一眼,見她並不是真的生氣,便低垂了眉眼,勾起唇角。
“今日我便要動身去陽州。”她又夾了個豆沙包吃。
溫衍愚愣了一瞬,然後道:“這麼快?”
彧眼神揶揄地看著他:“本來前幾日就要走的,若不是因為你……”若不是因為他整天纏著她不放,她也確實捨不得。不然早些時候就該走了。
錢芊還在岡潭等她。
“哦?這麼說來,還委屈彧兒了?”他挑眉。
“不委屈不委屈,很享受很享受……”彧趕緊解釋。
“我送你。”
“你送我做什麼?你不回錦州能行嗎?楚弋可一個人在錦州。”
況勉這些時間大多在順城,很多事情還需要他進一步處理。楚弋信得過的人不多,方打下越國不久,他只能忍痛將況勉留在順城。
溫衍愚這次順著阿孃河至棕州,一是為了平亂事,二亦是為了將一部分精兵帶回楚國。國師大人隻身帶著數量巨大的軍隊和戰船出行,本身就有異。
但楚國朝廷放佛習以為常,連況勉都對此並無異議。且翻看兵部尚書任成巍對溫衍愚的態度,她猜想事情不像表面上那樣簡單。
“不礙事,順路罷了。”他低頭又喝了口粥。
這半碗粥,彧眼睜睜看他喝了小半個時辰。阿孃河自北向南奔流,豐山在阿孃河東側,陽州亦在旁城東側。哪裡順路?
“行。”他要送便送吧,她想起什麼,又補充道:“莫要在路上殺容融,他在信上可罵了我整整一頁。”
“其他兩頁呢?”
“自然是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