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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還在晴空萬里的天氣，下一秒就能大雨傾盆。
“滴滴……噠噠。”豆珠似的雨點打落在地，地面積起一窪又一窪的汙水。
在這樣的大雨天，祈州不少攤販都已經早早收了攤子，回家和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當然，對於少部分的人來說，這樣的夜晚，無疑是個十分適合做壞事的月黑風高殺人夜，亦或是和美人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的美好夜晚。
此刻，祈州最大的風月場所“小閒月”，正燈火通明，人來人往，恍若整個雨夜裡，最吸引人的存在。
在小閒月的二樓，脂粉香氣和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大廳。
二樓最靠裡的一間房間，與別處不同，沒有喧囂圍繞，靜謐非常。
細聽之下，偶爾才能聽見幾句談話聲。
祈崢雙肩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掃向眼前的人。
他的對面，是一個頭戴斗笠的人的男子，整個臉頰攏在漆黑的薄紗之下。
“你膽子不小，我才到祈州，你就得到了訊息。”
“這訊息來源，怕是你父親也不及你吧。”
這人說話輕柔，語速很慢，但祈崢還是敏銳捕捉到了他語氣中暗藏的不悅。
祈崢笑了：“大人說笑，我不過一個閒散之人，哪來的什麼訊息來源。”
“之所以能這麼迅速知道大人到來，不過是一個朋友曾經見過大人一面，又剛好在路上碰到大人罷了。”
“哈哈哈哈。”對面的人這才展顏笑了起來，不過對這話有幾分相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祈知州真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笑罷，他指尖輕釦桌面，發出陣陣規律的“咚咚”聲。
“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何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書院成績斐然，排名十分靠前，這次考試亦能輕鬆進入前十，為何還會這麼著急見我？”
祈崢睫羽微掀，“大人確定要與我一直打啞謎浪費時間嗎？”
這話頗有深意。
“哦？”
“我想大人應該很清楚，此次從京都來的貴人，可並非只有你一個。”
祈崢拿起桌上的茶，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
叔凡叩擊桌面的手指微蜷起來，被他這番話激的略帶惱怒，“如果你想投入他人陣營，又為何來見我？！”
“我以為，我們很有合作的必要。”祈崢沉聲道。
叔凡這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他，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儘管面容俊美，但眼神中卻還有些難以完全掩藏起來的勃勃野心。
只看他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心機和手段，將來能走多遠，只怕自己也想不到。
假以時日，此子必能借助外力展露頭角，一飛沖天。若再加上六公主的扶持，定能成長為六公主奪嫡之路的一大助力。
再者，祈崢的背後是祈知州，祈知州只有祈崢這一個獨子，拉攏了祈崢一人，就相當於同時把祈知州也拉入六公主的陣營。
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想到這，叔凡臉色稍有緩和：“確實。”
“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或者說，你想要合作的理由，是什麼？”
叔凡說著，對著守在門邊的護衛招了招手：“去找些美人進來。”
護衛聞言，動作一僵，“大人，六公主不讓大人……”
“讓你去就去。”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眼風掃了過來，護衛感覺到一陣冷意，默了默，低頭走了出去。
“呵呵，這‘小閒月’據說，是祈州最為出名的青樓之一，來都來了，若沒有美人相伴，那實屬憾事。”
祈崢不置可否，他敢邀請這人在小閒月碰面，自然是對他的秉性一清二楚。
叔凡其實是商人之子，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和叔家鬧翻，主動投入了六公主的陣營。
現在任職正四品羽林衛指揮僉事，也是六公主的心腹之一。
此人性格詭辯，陰狠好色，實在不是一個好相處的角色。
傳聞中，曾經得罪過他的人，皆死於非命，連其親族亦未能倖免。
“祈公子，剛才我說的話，你怎麼說？”
“凌雲壯志者，當乘風扶搖直上耳。”
“另外，我還想要一個人。”
“是誰？”叔凡犀利至極的眼神緊盯著他。
“待到明天，大人自然可以見到她。”祈崢淡淡道。
眼前少年面無表情，眉目淺淡，說到那人時，那雙冷漠的雙眸卻有淡淡光華流轉，如在春日化開了的冰泉，潺潺流動著的都是情意。
氤氳的點點柔情方才顯露出來。
“哈哈哈哈……”叔凡聽懂了他的意思，不動聲色試探道：“這麼說，那人能力亦是不俗？”
“不知是怎樣的妙人，才能不負祈公子如此盛情。”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一些身姿妖嬈的女人很快纏了上來。
叔凡已經開始左擁右抱了。
“呦，怎麼還有個少年啊，還這麼小，怕是第一次來吧。”有人說著，要去纏祈崢：“讓姐姐好好招待招待你啊。”
祈崢將人推開，聲音冷漠：“滾開。”
那女人被他這番動作嚇到，趕忙離他遠遠的。
“哈哈哈哈。”對面之人將之盡收眼底，玩笑道：“祈公子不會還沒有體會到美人的樂趣吧。”
祈崢看也不看她們一眼，淡聲道：“在下對這些不感興趣。”
說著，他強忍著難聞的脂粉味，從椅子上站起來，拱手道：“大人方到祈州，我想大人旅途勞頓，定已勞累至極，便不打擾大人了。”
“今日所言，改日再敘亦可，某告退。”
……
從小閒月出來，已經月至中天。
徐聞出現在他面前，“少爺。”
今日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圓，高懸在空中，不動聲色地向地面撒下點點銀輝。
祈崢的身影被月華映照在地面上，格外清晰。他望向天上的滿月，喃喃道：“若能一直都是圓月，便好了。”
徐聞聞言，就道：“少爺？”
祈崢的鼻端仍然是濃郁的脂粉味，他嫌惡地皺了皺眉頭，“回府。”
才跨進院門，徐聞就敏銳的感察覺到屋內的氣息，他攔住祈崢，附耳提醒：“老爺和夫人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