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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怎麼還不醒啊？再不醒我就要把爹爹買回來的芙蓉糕全部吃完了。”
床頭上，楚含昕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學著孃親在姐姐的額頭摸了摸，自以為小聲地嘀咕道。
白衣美婦無奈看他一眼，“你小聲些，你姐姐正在休息呢。”
楚含笑撅撅小嘴，眼中晶晶亮，食指相對懟了懟，盤算了好半晌，突然轉頭看向白衣美婦問道：“孃親，姐姐還要多久才會醒啊？我想姐姐陪我一起玩兒。”
“大夫說也就這兩天了。”
“這兩天到底是哪天啊？”
“你每天起來，就掰著指頭數，一天就數一個指頭，把五個指頭都數完了，你姐姐也就醒來了。”
孃親的聲音一如既往柔和，輕柔得像一根羽毛，從楚含笑的心間劃過。
這是，孃親和搗蛋鬼弟弟楚含昕的聲音？
楚含笑心內激動難以抑制，彷彿受到什麼的指引般，沉重的眼皮猛然睜了開來，直直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目之所及，床沿上坐著一個看著頗為年輕，不過二十上下卻做婦人裝扮的美人。
黝黑柔順的頭髮僅用一根海棠玉簪攏起，美婦人面龐精緻，衣著素淨，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渾身上下給人的感覺便是端莊優雅，丰韻十足。
美婦人正好抬眼看過來，彎彎明月的雙眼中盛滿喜悅。
“夭夭，你醒了。”
楚含笑深深凝望著孃親，眼中水霧氤氳。
從科舉入仕之後，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好好看過自己的孃親了。
“不哭不哭，夭夭不哭。”美婦人手忙腳亂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啊？”
楚含昕被這場面弄懵了，眼睛眨了好幾個來回，方學著自家兒孃親的動作，在姐姐的頭上拍了拍，“姐姐不哭哦，昕兒不跟你搶芙蓉糕了，昕兒只是太想吃了，不是故意搶你的芙蓉糕的，還給你留了好多呢，我去給你拿。”
說完，扭身邁著胖乎乎的身軀旋風似的跑出了院子。
“噗嗤。”楚含笑忍不住被他傻傻的舉動給逗笑了，鼻涕都差點噴了出來。
“楚含昕這小笨蛋。”
美婦人也跟著笑起來，關心問道：“夭夭，你身上還疼不疼？”
“不疼了。”楚含笑抬起頭來，笑著搖頭，復又將頭埋在孃親懷裡，撒嬌似的拱了拱。
“我讓人去請大夫來再給你看看。”
“孃親，不用看大夫了，我已經沒事了。”楚含笑悶聲道。
楚含笑在孃親懷裡待了會兒，方才問道：“孃親，怎麼沒有看見爹爹？”
美婦人笑眯眯道：“你爹爹今早說要去給你買個小玩意兒，若是知道你今天就會醒來，估計就不會出門了。”
楚含笑興致勃勃問，“爹爹要給我買什麼？”
美婦人搖頭失笑，“那我可不能說，讓你提前知道了，你爹爹可會怪我呢。”
“爹爹怪誰也不可能怪孃親你呀，誰不知道爹爹最寶貝孃親了。”
“你呀你。”美婦人聞言，伸出手指輕輕在楚含笑眉間戳了戳，“竟然學會打趣你娘了。”
說完，又不約而同的笑起來，綠蕪院中，歡聲笑語從屋內傳到了外間。
“姐姐，姐姐。”
楚含昕聲音急切，身後伺候的丫鬟緊跟在他身後，手中端著一盤糕點也跟著進來。
一跨進門檻，楚含昕就像只小熊似的急急向床邊奔來。
“你慢些，你姐姐跑不了。”美婦人抽出帕子，在楚含昕佈滿汗珠的額頭擦了擦。
楚含笑一邊笑著享受孃親的溫柔服務，一邊對著丫鬟招招小手。
“姐姐，我把芙蓉糕端來了。”說著，獻寶似的從丫鬟手中端過糕點，手中捏起一塊，用力過猛還差點抓碎了，就要餵給楚含笑吃。
楚含笑看到他眼中的殷切期待，又看到他喂自己的同時無意識的吞嚥動作，含笑吃下他喂來的芙蓉糕。
“好了，你姐姐才醒，不能吃太多了。”
才吃了三塊，美婦人就不讓楚含昕餵了。
“嗯，我想喝水，剩下的你替姐姐吃完吧。”楚含笑接過話頭，揉揉他淺色柔軟的頭髮，對他說道。
楚含昕忙不跌的點頭，一臉鄭重其事：“那我要吃完了。”
楚含笑自連日夢魘才剛醒來，體力和精神都不太好，美婦人有心讓她靜心修養，沒過多久就狠心抓著精力旺盛滿臉不捨的楚含昕離開了。
楚含笑目送孃親弟弟出去後，脫力似的跌回床上，發出“咚”的聲響。
外間伺候的書月聽到悶響，走了進來，關切詢問，“小姐？”
楚含笑淺淺應聲，輕聲回應：“沒什麼。書月，你過來。”
書月圓餅臉上閃過不解，聞言卻沒有猶豫，走至床上，恭敬而立。
“小姐有什麼吩咐？”
“書月，你給我講講我昏迷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吧。”楚含笑揉揉頭，示意書月扶自己靠在床頭。
“小姐說的是書院裡的事情，還是府裡的事情。”
“都行，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楚含笑夢魘一月有餘，如今才醒，對周圍的一切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夢中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她不敢跟任何人說，包括最愛她的爹爹和孃親。
如果要說是真的，可是那也不過是個夢罷了。
前世？難道世間真的有那種東西？
如果要說是假的，可它又那麼真實，夢裡的每一個場景她現在都還記得，從她記事開始，到她入仕之後發生的所有事，都彷彿真實的存在過。
最重要的是，面對那些事情的鮮明情緒，喜怒悲歡，她感覺不像是假的。
其實是真是假，十分好驗證。如果那些往事真的是她前世經歷過的，那麼，夢中發生的某些非人為的不可控事件，今生也一定還會再次發生。
她迫切想要知道，那到底，是真還是假。
書月低聲說道：“要說府裡的事情，夫人和老爺擔憂小姐，吃不好，睡不好。夫人這一個月以來基本都在咱們院裡照顧小姐，老爺和小公子也日日都來看望小姐。還有周小姐，差人給小姐送了一些補品來。”
“對了，奴婢差點忘了。”書月拍拍自己的腦袋，“祈公子也來探望過小姐。”
“祈崢？”楚含笑混沌的腦海中突然清明瞭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