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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轉折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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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兩層的小閣樓,外帶一個小院子,樓上還有一塊不大不小的露臺。

客棧的老闆則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女子。不過,她的外觀看起來卻依舊還是像她年輕時那樣的美麗,風韻猶存。

肖邦進來之時,當時她整個身子正伏靠在前臺的桌子上面,右手兒蜷縮著支撐在下巴根部擎著半邊臉兒,左手兒裡則舉著一根正在燃燒著的香菸,眼睛斜望著對面,似乎像是正在想著什麼事情。

“您好,請問這裡是‘榮欣閣’嗎?”肖邦輕輕地用兩根手指叩響了門柱提醒對方並問道。

對方聽到了他的問話,從沉思之中回過了神來,隨即便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恰在這時,部分透過門窗的陽光得以全部地打照在了她的臉上。肖邦這才得以清晰地看清了女子的面容。她的面部五官的整體輪廓雖然有些若隱若現,可卻都還十分精緻,而且表情也顯得很是冷漠和平靜,這一切都顯示出了女人內在所具有的高貴氣質。但是,細心的人仍然還是可以從她那戒備森嚴的神態之中尋找到一絲的漏洞,仍然可以透過她的眼神從中窺見一絲其本人想要卻始終無法完全掩飾和掩蓋住的某些滄桑與憂傷。

片刻後,對方熟練地彈了彈菸灰,並隨手將香菸掐滅在了菸灰缸裡。接著應聲向來人回答道:

“額,這裡就是。怎麼,您是要住店嗎?還是?”

“哦,不。我是來應聘的,前些日子我已經在網上給您這兒投過簡歷了的。”

聽完他的回答,對方只是略微翻看了一眼放在她右手旁邊的一摞A4紙。隨後再次抬起頭來問道:

“嗯,您的名字是叫做肖邦,對吧?”

“對。”

“您好,我叫朱美欣,是這家客棧的擁有者,以後工作當中您可以稱呼我為美欣姐,或是欣姐。”她邊說邊伸出一隻手來。

肖邦則進前一步稍微輕輕地握了一下對方的手指,隨即便放開了並說道:

“好吧,那我還是叫您美欣姐吧!”

“嗯,隨您的便。”她漫不經心地回答說。緊接著,她又補充道:“呃,現在,我勸您最好還是先把您的行李還有其它之類的一些東西,把它們通通都先搬到二樓最左側的那間房間裡。總的來說,那間房間窗外的景色還是挺不錯的,給,這是鑰匙。然後,您再下來同我之間具體、詳細地就您今後,也就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您將在此需要做的一些工作還有其它一些事情,咱們兩人再坐在一起就這些問題來好好地談一談。您看行嗎?”

“好吧,就照您說的做。”肖邦十分爽快地回答道。

“嗯。”對方微笑著點了點頭,以表示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

之後,肖邦將他帶來的那兩箱行李,全都搬到了她所說的二樓最左側的那間房間裡。隨後,他便又迅速地從樓上走了下來,同她一起坐在了院子裡的一張長椅上面,並就剛才她所提到的那些問題,兩人相互之間進行了一番交流和溝通。

最終,他們兩人互相之間共同達成了一定的協議。大致內容都與肖邦之前在網上所看到的義工招聘要求上面寫的相同。但除此之外,對方竟額外地主動提出來,每個月會在工作之餘付給肖邦五百元的工資。當然,也是有著一定的要求的,那就是在客棧十分繁忙的季節和月份裡,他必須考慮到客棧裡面的實際情況,儘量地壓縮或是減少一些外出的時間;因為,客棧裡除了他之外,目前僅僅只有一名固定的正式員工和一位保潔阿姨,因此,有時客人多的情況下,人手上可能忙不過來,這時候就只好微微地佔用一些和犧牲一下他的某些出外玩耍的時間了。當然,在一些淡季或者客人並不怎麼多的月份和時間裡,他仍舊可以像他之前在網上所看到的義工招聘要求上面寫的那樣,每天工作之餘的閒暇時間裡,他可以盡意地去做自已想要做的任何一切事情,只要是不違反法律的規定就行。而且,他還有著一項特殊固定的任務,那就是每天傍晚或者早晨,他必須牽著名字叫做‘粽子’的那隻金毛犬,去海邊或是其它的一些地方短暫地溜上一圈。

因此,大體上來說,每日肖邦在客棧裡的生活還有工作,幾乎都不怎麼的辛苦。他每天所要做的便是,輔助接待一下客人,偶爾幫助保潔阿姨替客人更換一下某個房間裡的布草,或是經常性地清潔打掃一下院子裡的垃圾,細心照料一下院子裡面的所有花草,有些喜水的花草,就要保證每天為它澆足所需要的水分,適時地為其追施一些肥料。平常,有時他還需要親自下廚為自已還有其他人做一頓豐盛的午餐或者晚餐,當然食料採購的工作也是由他負責,通常他會選擇在每星期的週三或是週六的早晨揹著一個竹簍去市場上選購一些足夠大家吃三天的食材,然後帶回客棧。總之,他所做的其中一些工作就好像是除了美欣外,這家客棧裡的第二號管理人物才會去做的工作。

肖邦所做的部分工作其實以前大都是由那位專職的服務員來做,或是由美欣她自已親力而為。所以,他的到來,也算多多少少地為眾人分擔減少了一部分雖然不太辛苦但卻又十分瑣碎、不得不做的工作。以至於,有時,閒暇時分,肖邦同美欣兩人共同躺在露臺上的躺椅上面舒服地曬著太陽之時,美欣都會不由自主地感激,戲稱肖邦儼然已經成為了這家客棧裡面的第二號主人,就如同是一位真正的管家一樣。

每當這時,肖邦便也試著大膽地向美欣問起了某些和她有關的一些事情。比如,那件他一直以來都很好奇地事情,就是這家客棧的名字‘榮欣閣’的來歷。想當初他就是因為這個名字富有一層詩意,讀起來十分地文雅,進而才選擇了來到這家客棧的;不過,這個名字真正引起他巨大的興趣以及好奇心的,卻還是在經過與美欣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他才開始很好奇這個詩意般的名字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麼更深的含義或者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因為,每當他把‘榮欣閣’這三個字同美欣這個十分神秘的女人聯絡在一起時,他的大腦就忍不住地開始浮想聯翩,但卻又總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兩者之間除了一個共同的‘欣’字之外,看似就好像再也沒有別的任何聯絡了,可是,肖邦卻又不甘心承認這三個字僅僅就只是讀起來朗朗上口那麼簡單,他認為美欣既然選用這三個字作為她的客棧的名字,肯定是有著一定的原因或者道理。不過,另一方面,肖邦的心裡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名字放在嘴裡反反覆覆地讀上那麼幾遍之後,似乎他還真的再也想象不出周邊到底還有哪家客棧的名字能夠比它更好聽的了。有時,他甚至都想,美欣或許可能還真的就僅僅只是因為這三個字讀起來朗朗上口,所以才選用它作為客棧名字的呢?但最終,他覺得還是有必要找個機會親自來問她一下,聽她親自為他解釋一下這家客棧的名字的來歷和它背後可能所隱藏的含義以及故事。

於是,一天黃昏,肖邦在同美欣像往常那樣悠閒地躺靠在露臺上的椅子上面,兩人一邊品著紅酒,一邊就某些周圍新近所發生的事情,相互之間彼此愉快地交談和發表著一些看法之時。肖邦,便在某個話題結束之後,突然趁機對她說道:

“嗯,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啊?”

“說吧。”

“您為什麼會選擇‘榮欣閣’這三個字,作為你家客棧的名字的呢?這三個字的背後是不是隱藏著什麼特殊的含義或者說故事啊?”

“您怎麼會問這個問題呢?”美欣一臉詫異地看著他。隨後補充笑道:“您怎麼會突然對一些本身看似並不起眼的東西這麼感興趣呢?”

“呵呵,純屬好奇。”肖邦同樣笑著回答道,“當然,如果這個問題牽扯到了你心中某些不想說的隱私的話,那麼您就大可當我從來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要知道,您有權可以選擇不回答。”

“哈哈。”美欣被他說話求人的方式給逗樂了。通常上她是不會像這般開懷大笑的。因此,她臉上的表情很快便又趨於平靜,並講道:“你問的這個問題,確實是牽涉到了我的某些不想說的隱私。不過,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倒可以把這部分略去不講;而是跳過去直接為您解釋一下,我為何要選擇這樣的三個字作為我的客棧的名字。”

肖邦沒有言語,只是用眼睛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首先,您是知道的,”她接著講道,“我的名字中有一個欣字。就是‘榮欣閣’這三個字中間的那個欣字。”

“嗯,這我知道,你我相識的第一天,您就直接告訴了我您的名字。難道原因就這麼簡單嗎?”

“呵呵,當然不。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她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像是在整理自已腦海中的某些思緒,隨後繼續講道:“首先,第二個原因便是,請您再仔細地讀一讀這三個字,看看現在能不能有點什麼新的發現,注意,重點要放在前兩個字上面!”

於是,肖邦按照她的提示,在口中默默地讀了三次,並想了片刻,之後脫口對她叫道:“是‘容心’兩個字,‘包容’的‘容’,‘內心’的‘心’,對不對?”

“呵呵。看得出來,您這位業餘的作家,腦袋瓜子倒還是挺聰明的嘛。略微提示了一點,便立刻就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不過,可惜的是,您仍舊還只是答對了一半。”

“嗯,是嗎?另一半是什麼呢?”

“別急。先讓我把這一半給您解釋清楚。”

隨後,肖邦安靜了下來,並再次用眼睛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她繼續說道:“‘榮欣閣’中的‘榮欣’兩個字確實是如你剛剛所說的那兩個字。因為這兩個字有著這樣的含義。首先‘容’字有著‘容納’、‘寬容’的意思。當然它還可能有著別的其它意思,但在我這裡,它就只有這兩個意思。而‘心’字,直白地講就是‘內心’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幾乎世界上的每個角落裡,都有可能飄散著那麼幾顆孤獨的內心。它們屬於心靈上的孤兒,生來便就無依無靠,一直飄蕩來漂盪去,目的只是為了能夠找到一個歸宿之地。它們希望能夠找到一處港灣,得以讓它們不再漂泊流浪,不再每日露宿野外,終日徘徊在馬路邊上;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家,得以能夠為它們遮風擋雨,讓它們感受到世間的溫暖。因此,‘榮欣閣’通俗點講,就是一座容納無家可歸的心靈的小房子。在D城這個城市裡,每天、每時、每刻,都來了或走了一批又一批不斷尋找住處的人們。他們之所以漂泊流浪,是因為他們那顆孤獨的心靈無處安放,所以才會選擇一直不停地,躁動地走啊走;就像兩隻腳踝上分別都各自套上了一條無比沉重的鐵鏈,且永無休止地走在暮靄低沉的沼澤地裡。因此,我想他們的內心定是非常的勞累的,他們一定都渴望著能夠儘管地找到那麼一所小房子,得以來容納他們那顆無處可安放的心靈。所以,我希望,我的這家客棧能夠暫時性地讓某些孤獨的心靈找到依靠。也許,某些人,可能之前也曾找到過那麼一所小房子,但後來由於某種天災或者是突然的變故,最終再次淪為無家可歸的孤兒,那麼我的這所小房子便可以暫時性地成為他們心靈的避難所。當然,這裡的‘容心’,也包括了容納我本人的內心。有時候,我就想讓自已的心靈安安靜靜地守在某地。要知道,在路上,我看到了無數顆無處安放的心靈總是在奔波來、奔波去,有時候,我也見到他們就像脫了韁繩的野馬那樣在草原上盡情地撒著歡兒,但是,他們的內心卻永遠也無法擺脫那種孤獨的痛苦,縱然他們一時歡樂,但歡樂過後,沉寂下來的他們在與之前的幸福的對比之下,則更加襯托加重了他們內心中的孤獨與痛苦。這就是我‘榮欣閣’名字的第一層含義。第二層含義則是,人有時候其實特別地需要寬容一下自已的內心。但大多數人,總是對自已的內心要求的無比嚴格,就像對待未成年的孩子那般嚴厲。孩子小的時候,他們的父母總是要求他們要這麼做、要那麼做,可他們卻不明白,有時候慾求不滿的人生總是無比痛苦的。因此,我想,這世上真正幸福的人大概也就只有傻子那般稀少了吧!所以,您只要透過一個人臉上所掛有的那副傻傻的笑容,所以您只要看到一個人單純地做著那些常人看起來很是傻傻地行為,那麼您就可以知道,此人哪怕就是在用一堆沙礫不斷地試著將其堆砌成一座城堡,哪怕城堡倒了然後再把它堆砌起來,如此週而復始,他的內心其實也是非常的快樂的,這種快樂是發自肺腑的真正的快樂。因此,我現在就渴望著忘卻一切,只是變成這麼一個傻子。那麼,‘榮欣閣’這三個字的第三層含義,也就是剛剛你未曾猜出來的另一半,其實,就是把‘包容’的‘容’字加上三點水變成‘溶’字。三點水的這個‘溶’字的意思是‘溶化’、‘溶解’的意思。‘榮欣閣’,顧名思義就是將心慢慢地溶化在這座小房子裡。好了,剛剛我所說的這些便就都是‘榮欣閣’這三個字背後的全部含義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是的。既然如你所說,那你幹嘛不直接把‘榮’字寫成‘包容’的‘容’字,或是‘溶解’的‘溶’字呢?”

“因為,我要做生意啊!‘榮欣’、‘榮欣’,就是我希望自已的生意將來能夠欣欣向榮啊。要知道,我現在就剩下這麼一家客棧了,而我餘生所剩下的唯一的一個追求,也就只有‘生活’這麼一個追求了。生活、生活,其實說白了,不就是好好的活著嗎?也就是,生下來,並好好活著。我並不認為,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的意思。要知道,活下去,其實並不算是太難。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下總是都能夠有人活下去。難道說,手裡拿著白吉饃饃的人看到別人的手裡拿著一個包子,她就活不下去了嗎?所以,我認為‘生活’就是生下來然後並好好地活著。怎麼才能夠好好地活著呢?無非就是靠自已的一雙雙手勤勞致富了,然後隨心隨意地去過自已想要過的生活。對於現在的我來說,已經無心再去追求別的了,如今‘好好的活著’,這點小小的要求起碼應該不會為過吧?”

“嗯,畢竟那也是你自已的選擇嘛!”

“對啊,就是我想了將近五年之久才想明白的。”

肖邦不再言語,平生第一次,他的大腦似乎已經有點跟不上一個女人的步伐了。他不理解,這個女人是怎麼想到這些的呢?當然,對於她所說的某些話語,他打內心裡也是認為非常有道理並且值得思索的。但他卻還是仍舊覺得,這個女人的某些想法以及她的做法內中總是有些欠妥的地方,可他卻又一時半會兒無法將其確切地形容出來。或許,可能是兩人所經歷的生活,以及對於生活中的某些感悟,還處於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向吧!

不過,這卻也激起了肖邦對於這個女人更大的興趣。因為,出於他以往的習慣,他總是習慣性地喜歡觀察和留意那些特定的人群,那些特定的與周圍的人略略有些不同的人群,並試圖從他們身上發現一些什麼,進而為他自已日後在創作某個人物時提供一些素材,得以使他能夠在人物身上植入一些更加深刻的內涵的素材。所以,從那之後,他便更加細心地觀察留意起了美欣,企圖揭開她不想說的、未曾吐露出來的那部分秘密。

他在日常的生活和工作中觀察留意到。

美欣會經常性地選擇坐在前臺,靜靜地伏靠在桌子上面發呆。

有時候,燃燒著的香菸所散發出來的那些輕煙,會徐徐迴旋著上升至最高處,隨後消散在半空中,將她的半側臉兒都籠罩在一層薄紗之下。這些如薄紗般的煙霧,再加上透過門窗照射進來的D城所固有的那種明媚豔麗的陽光,時常會將她的整張臉兒映照的忽隱忽現的。每逢此時,肖邦都會驚歎於,她那樣子簡直美麗極了!

偶爾,她也會從沉思冥想之中清醒過來,隨後手裡面則不停地轉動擺弄著一隻打火機。那是一款名字叫做‘愛的誓言’的黑冰鍍金ZIPPO火機。不過,肖邦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別人送給她的,或者是她之前買來送給別人的。總之,他認為一個女人是絕不會像購買化妝品那樣精挑細選地為她自已選購一隻打火機的。

並且,每天,美欣的右手旁邊幾乎都還會放著那麼一杯紅酒。她喝紅酒從來都不使用高腳杯,而是喜歡選擇一些稜角不太明顯的圓筒杯子。對此,肖邦覺得她的這一做法,在某種方面上和他自已倒是有些相像。

通常,美欣還會每兩個月裡都會出去遠行一次。大概為期一個禮拜左右。每每這時,肖邦都會思索她到底去了哪裡。對此,她是不與別人說的。但可以看得出,她每次歸來之時,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些許微弱的變化。這種變化是不能夠單純地去用好或者壞,來進行衡量和評價的。

還有,她養的那隻寵物金毛犬。名字叫做‘粽子’的這隻金毛犬,簡直與它的主人像極了,它會像美欣那樣獨自尋找一處陽光比較明媚的地方,然後趴臥在那裡,安安靜靜地躺上一整天。就連平時,它內心裡面的一些情感,似乎也像它的主人那樣,心如止水一般,幾乎很少見到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它徹底地完全變得歡實起來。

總之,除此之外,肖邦再也無法透過他所觀察到的一些和她有關的事物以及她的一切不同尋常的外在行為,進而窺盡和看透她內心中所隱藏著的那點,似乎是最後一點不曾透露給他的秘密了。

不過,後來,在同另外一位男子喝酒的途中,肖邦才從對方的口中意外地對美欣有了些許更加清晰的瞭解和認識。

這名男子同時也是美欣的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叫做杯二。這個名字肖邦頭一次聽到時,感到非常的奇怪。不過,後來用對方自已的話來講,就是他的姓氏屬於比較少見的姓,而且還不容易找得到另外一個漢字與之匹配共同組成一個好聽響亮的名字,再加上他的父親文化水平有限,恰巧他自已又在家裡面排行老二,於是他的父親便就為他起了杯二這個十分簡單的名字。可杯二卻更喜歡別人叫他阿杯。

肖邦初次在客棧裡見到杯二時。是在一天下午將近傍晚的時候。那天客人不多,肖邦整個身子正偎依蜷縮在前廳裡的一張藤椅裡面,手裡面拿著一本顧城的詩集,漫不經心地讀著。美欣則如同往常一樣,坐在前臺裡面的椅子上,抽著煙兒,想著事情。這時候,杯二沿著庭院裡面的一條青石小徑走了過來。而且,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條通體烏黑的小土狗。杯二管它叫做‘小黑’。

當時,肖邦和美欣他們兩個人幾乎同時都注意到了杯二。不過,美欣臉上的表情前後像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似乎還像之前一樣平靜,隨即便又自顧自的想她自已的事情去了。以至於那一刻肖邦根本就不曾料想到他們兩人竟然早已相識。正當他起身準備接待客人之時,杯二笑著示意他坐了下來。倒是那隻金毛犬像是見到了親人一般興高采烈地迎了上去;杯二微微彎下身來,摟著它的脖子並在上面輕輕地拍打了兩下,隨後便放它同那隻黑狗一起玩耍去了。緊接著,他又走到肖邦身旁,在附近的一張椅子上面坐了下來。

“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你是新近才來的嗎?”對方十分坦率地問道。

“額,是的。算上今天的話,大概來了已經將近有十多天了。”肖邦同樣坦率地如實回答道。有那麼一刻,他的腦海中甚至突然閃過這麼一絲畫面,他覺得坐在自已面前的男人好像就是張學友曾經扮演過的那麼一個角色‘烏蠅’。事後,他特意仔細地瞧了瞧對方,發現他的五官在某些方面長得倒還真是特別地像張學友。

“哦,是嗎?”對方淡淡地說,“我僅僅只是出去轉了一圈,不到一個禮拜,沒想到客棧裡這麼快就來了一位新的朋友。”緊接著,他又問道:“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肖邦,叫我肖邦就好。”

“嗯,挺不錯的名字。”隨後對方伸出手來,“很高興能夠認識你。”

“我也是。請問,我又該怎麼稱呼您呢?”肖邦自然地接過對方伸過來的那隻手臂並問道。

“杯二,”他回答這話的同時,目光離開了肖邦的身體,轉而看向了美欣。“不過,這裡附近的所有人都更傾向於喜歡叫我阿杯。您也跟著叫我阿杯吧。”

這時,肖邦才留意到,在他們兩人談話之時,美欣一直都那麼安靜地坐在對面的吧檯裡面。就好像完全忽略了他們兩個人似的。

阿杯,本來是旅途歸來打算向美欣講述一些他在旅途中所親歷的有趣的見聞的。不過,最終,美欣一個人一直都在那兒抽著煙兒,自顧自的處於一種冥想的狀態之中。最後,杯二在客棧裡無聊的待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只好無奈地起身走到美欣的面前對她說道:

“我走了啊。改天再來看望您。”

作為回答,美欣僅僅只是抬起眼睛微微地瞧了他一眼。

隨後,杯二便走出了前廳。肖邦聽到他在院子裡面喊了一聲:“小黑,走嘍。”

緊接著,那隻土狗便飛快地跑著離開了自已的小夥伴,跟在主人的後面離去了。相應地,那隻金毛犬也便再次變得安靜下來,耷拉著耳朵,失落般地回到了女主人的腳邊。

自此之後,肖邦就經常性地能夠見到杯二往返出入於美欣的那家客棧裡。因此,一來二去,肖邦對他並不陌生,兩人很快熟識了起來併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況且,肖邦從第一天見到杯二時,就注意到了他和美欣彼此之間的那層極其微妙的關係,並對此有著十分濃厚的興趣。

因為,杯二,本身上是屬於那種放蕩不羈,性格中近似有些狂野慣了的人;不過,每當他同美欣呆在一起時或是他在美欣面前時,卻又表現得極為內斂,非常安靜,似乎像是在盡力地壓制著他心中的那份動盪不安的情感。

因此,事後肖邦就心想著,或許可以透過杯二來進一步地瞭解一些和美欣本人相關的事情。

後來,一次喝酒中,杯二毫不顧忌地向肖邦講述了他與美欣之間的一些事情。

杯二說,他自已是在三年以前來到D城並於此地結識了美欣的。當時,美欣已經在D城住了將近兩年之久,她也是屬於外來遷入的居民。杯二在來到D城之前,還曾遊蕩過其它許多的城市。總之,用他自已的話來說,就是以前他的腦海之中想得全都是如何仗劍走盡天涯海角,遊遍祖國的大好山川。不過,後來他卻發覺自已走著走著,他發覺自已越是走到了後期就越是不想再繼續流浪著走下去了,因為他覺得自已像是迷失了方向,或者說從他剛開始出發時就不曾有過什麼方向;他愈來愈想不明白,自已整日不停地奔波流遷於四方各地,如果繼續接著走下去,究竟會有什麼意義;他就像是一頭沒有方向的蒼蠅那樣,嗡嗡不停地在一處廣闊的天地裡糊塗地轉著圈兒,越來越感到,無論是心兒還是身體上,都感到累極了。恰恰就在這一刻,他不知不覺地又換了一座城市來到了D城。在這裡,他看到了‘榮欣閣’這個名字,並走了進來,一眼便就愛上了那個神色有些悽美哀愁的女人。從此,他彷彿在枯燥無邊的生活之中看到了一點光亮,並永久地留在了此地。是的,他愛上了這位女子,而這位女子正是美欣。

不過,他們兩人的關係卻相對進展的很是緩慢。杯二說,他需要給予對方一定的時間,況且他也有的是時間去等待。要知道,以前,他曾兜兜轉轉地不知浪費了多少好時光呢!現如今,他知道,自已的時間是為了什麼而逝去。因此,他內心裡很是坦然,且有著足夠的耐心,畢竟上天終究對他還是不薄的,讓他未曾老去之時,讓他未曾完全地沉淪於虛無的沼澤地裡時,及時地遇到了美欣,遇到了他一生中的所愛;他覺得,哪怕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就那樣一直不溫不火的繼續下去,哪怕他們兩人僅僅只是平靜地交談上幾句,或是他靜靜地守候在某處看著美欣想著自已的事情,他覺得他的內心中也是極其快樂的,他認為哪怕就是這樣,他自已也從美欣那裡得到的已經夠多的了。當然,人一旦確立了某個想要追求的事物,便總是想著要更多地去得到它,想要全部地去佔有它,去擁有它,這是人之常情,也是最終的目的。但是,杯二知道,這個過程往往是需要一定的方法的。如今,他們兩人各自的狀態,便是他們兩個人各自都從無繼而走向有的必經階段。所以,每當他在美欣面前或是同她呆在一起時,他總是像她一樣那麼的平靜和坦然。

再後來,杯二就告訴了肖邦一些就他所知道和了解到的,與美欣有關的她以前的一些事情。據他所講,美欣是一位有過一段婚姻的女人。

她和她以前的老公很早時便就認識了,後來他們兩人互相攙扶著,從一無所有,到最終擁有一切,一起跑完了將近十年的愛情馬拉松,攜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可是,婚後不到兩年的時間,她的老公卻揹著她暗地裡同另外一位女人好上了。再後來,一次偶然,美欣發現了這個秘密,並且親眼看到那個狐狸精同她自已的老公廝混在一起,勾肩搭背,兩人有說有笑,好不甜蜜。在傷心和憤怒之下,美欣找到了自已的老公,質問他是否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對方很是主動坦白的承認了。於是,自此之後,美欣便在一氣之下離開了那個傷心地,離開了那個讓她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半點溫暖的家,離開了那個曾經某一段時期他們彼此互相愛的發狂和最終讓她痛到撕心裂肺的男人。然後,來到了目前她所處的這座城市,來到了這座人來人往,幾乎過客佔據了大半數人的城市。

最後,杯二又談到了肖邦同美欣之間的一些事情。

他告訴肖邦說,說他自已曾幾次在路過客棧時,有時會瞥見和看到他同美欣他們兩人正躺在露臺上面的躺椅上愉快地聊著天兒、說著話,他說他自已對此並不感到嫉妒和羨慕;因為,他知道,美欣之所以能夠和他坦然地交流和溝通,那是因為她在內心裡面把肖邦當作了她真正的朋友。而且,他還告訴肖邦,說他自已心裡其實很明白和清楚,美欣的心裡也一直是喜歡他和像他自已愛著她那樣的愛著他的。只是,他們兩個人若想真正幸福地結合到一起,兩者之間還差了那一小段的距離。

談話的末尾,杯二無意中說了一句話給肖邦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當時,他在兩人的談話即將結束時,似乎有所感慨地說道:

“啊,有時候,生活真他孃的比抓不住的鐵錨還要飛得遠!”

聽完此言,肖邦不禁驚訝道:

“這話說得聽著就好像是一句詩,難道你會寫詩?”

“哈哈,狗屁!”杯二隨後解釋說:“得了吧,這根本就不是你讀到的那些所謂的什麼詩歌。這是我從一位乞丐的口中聽來的,不光我一個人,幾乎附近的幾家客棧的人們也都知道這句話。大概是在去年,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位乞丐流落到了這裡。他在這兒呆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全身破破爛爛的,可以說是衣不蔽體。但他逢人便就向人家乞討索要一些金錢,有時候好心的人給了他一個包子,結果倒好,他咬上一口之後,立刻就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那個包子給扔到了空中數十米之外。後來,他嘴裡面還喃喃、自言自語地說著些什麼。可把給他包子的那個人給氣壞了。最後,一位大膽的遊客走上前去,試著聽了聽他獨自一個人到底在不停地講些什麼。結果,回來後,我們都圍在了他的身旁問他到底聽到了些什麼,他說那位叫花子嘴裡不停地念叨著的是‘有時候生活比抓不住的鐵錨還要飛得遠。’當時,瞬間就把我們所有圍觀的人群都給逗樂了。於是,在那之後,只要是我們所有的朋友見到面都會偶爾時不時地用這句話來調侃一下對方。”

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小故事,肖邦暗暗地將它記到了心裡。至此,透過杯二所提供的一些資訊,美欣在肖邦的腦海之中也逐漸地形成了一個較為清晰具體的形象。

肖邦覺得美欣就像客棧的庭院裡面的角落裡所栽種著的那幾株曼陀羅。

將近七月份的時候,肖邦在客棧裡意外地發現了以前種植在角落裡的幾株花兒突然間開了花。之前他從未見過這種花兒,在植株的某些枝杈間或是葉腋間,可以看到,未完全盛開的花萼成圓筒狀包裹著花兒,而已經完全盛開的花兒其花冠則如同漏斗狀一樣,形象一點來說的話就如同一支支大喇叭低垂著倒掛在那裡;花兒的顏色則有黃的,有白的,有淡紫色的,看起來豔麗妖嬈極了,而且嗅聞起來還有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於是,他便想著要摘下來一朵好好地仔細研究一下。

“別碰它!”恰在這時候,這麼一個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了過來。

肖邦轉身扭過頭去,發現是杯二。杯二剛進門,看到了他正準備要用手去觸碰這株有毒的花兒,便急忙大聲提醒並制止了他。

“這株花兒有毒,”隨後走至肖邦面前的杯二接著對他講道。

“是嗎?這是什麼花兒啊?”肖邦不解地問。

“這是曼陀羅,”杯二答道,“它的果實還有花兒以及嫩葉,總之它全身上下都有毒。”

“是嗎?真想不到,這麼漂亮的花兒竟然會有毒!”肖邦無不惋惜地說道。

“嗯。千萬別被它那美麗的外表給矇蔽了,要知道,它的植株裡面可是有著幾種毒性很強的生物鹼。它們可以對人類的某些中樞神經系統起到先興奮後抑制的作用,進而導致人們的交感神經處於持續的高度興奮狀態之中。一般來說,人在中了此毒之後最快二十分鐘內就會出現相應的症狀,嚴重者甚至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後便進入暈睡、周身痙攣、全身部分面板呈現青紫色的中毒狀態中,最終昏迷死亡。”

“這麼嚴重?”肖邦驚訝道。

“嗯,是的。不過,它也並非就是一無是處的,人們現在已經研究發現某些適量性的這些生物鹼,對於人類來說還是有些益處的。比如說,適量的曼陀羅花瓣不僅可以用於麻醉,而且還可以用於治療一些其它特定的疾病。在治療神經痛上面,曼陀羅的花瓣就有著尤佳的鎮痛作用。它的葉片和種子則可用於鎮咳止痛,對於治療人們的冠心病還有心絞痛也可以達到一定的非常顯著的治療效果。不過,儘管這樣,我勸您最好還是離它遠一些。畢竟它仍然還是劇毒之物,與之接觸的時間久了,會大大增加人們致癌致幻的風險。”

事後,肖邦發現,除了這幾株曼陀羅之外,類似於此種外觀看起來十分漂亮美麗但內中卻又有著劇毒的植物在D城還有許多。比如,坐落在D城西面的一座大山,在它那陰溼的山坡上面零星散亂地長著的一些‘忽地笑’,就是屬於此類植物。

總之,美欣,還有杯二,等等其他一些他在客棧裡面還有周圍附近所遇到的有趣的人們,客觀上間接地為肖邦的思考以及寫作提供了十分裨益的幫助。他從這些人物之間各自的關係上面,以及他們各自背後所帶有的某些十分有趣的故事裡,透過這些表象的事物,肖邦認真、深入地思考了人生中以及生活中的許多比較值得思考的問題,並據此為他小說的寫作和創作積攢下了很多飽含深刻內涵卻又十分真實的素材。

當然,還有D城那特有的藍天以及白雲。D城的大部分風光和自然景色都很是特別地秀美,而且有些還十分地壯麗。這些都為肖邦在寫作之餘放鬆心情和補充靈感提供了一個較好的去處。使他獲益匪淺。

大概是他來到D城的頭一年。肖邦整體上便即利用工作或者工作之外的閒暇時間飽覽遊盡了D城周邊所有著名的景點以及山川形勝;對D城裡面的一些風土人情,還有他們當地族人所固有的傳統節日以及習俗,他也都有了一個較為具體的瞭解和認識。

據肖邦所知,D城在國內外都是屬於享有盛名的旅遊城市。它的主要部分為一座古城。它的東邊緊鄰靠著一個湖泊,西面的北端則是一座山脈,其中山峰眾多,而且峰巔大多都是白雪皚皚,裹著一層終年不化的積雪。

由於地處低緯度高海拔地區,在這種地理條件的綜合影響下,於是D城便形成了低緯高原型的亞熱帶季風性氣候,因此相對來說這裡的四季溫差不大,可謂是‘四時之氣,長如初春,寒止於涼,暑止於溫,冬無嚴寒,夏無酷暑’;而且D城乾溼雨旱季節分明,冬幹夏雨,冬半年十一月至四月為旱季,幾乎沒有雨,夏半年五到十月為雨季,前期雨勢來的迅即收的也快,後期則是毛毛細雨狀如牛毛一般,有時可以連綿不斷地下上三個禮拜。

期間,肖邦先是花費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把D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溜了個遍。他自S城來到D城之時,正值農曆二月份中旬,某些街道兩旁擺放著的一些山茶花正在競相綻放;還有西門外的一些櫻花,一簇一簇的盛開著,繁密如雲,遠遠望去,每棵高約十米的樹木上都好像是披上了一件粉紅色的霞衣。及至到了三月份,D城內外幾乎處處都是盛開著的鮮花了。彼時,肖邦只覺得整個D城的外面簡直成為了一片花兒的海洋,那場景美豔極了。

並且農曆三月份,當地還有著一個較為固定的傳統節日。每年這個月的十五,D城都會舉行一場盛大的節日慶典。屆時,但凡周邊四方所有的男女老少皆身著節日的盛裝齊聚於D城西面的山腳之下。整個城西外的街上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商賈雲集,兩旁的棚室攤位上面擺滿了各種琳琅滿目的貨物;比如,到處懸掛著的布匹、毛料、絲棉等等各式各樣的男女服飾,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們趕著自家餵養的牲畜,或是肩上挑著成筐的山貨、藥材以及農副產品,彼此之間來進行兜售販賣。當然,還少不了各種各樣的民族美食。短短几天下來,肖邦幾乎樂此不疲地往返於各個美食攤位之前,品嚐著不同種類的風味特色小吃;如扒肉餌絲、餌塊、乳扇、稀豆粉、卷蹄、油粉、生皮、醉蝦、黃燜雞、汽鍋雞等等。特別是乳扇,它的造型很是獨特,像是一把摺扇,通體呈乳白或者乳黃色,吃起來酥脆香甜、奶香異常,有著一種特殊的味道。

總之,那五至七天內,白天人們相互之間繁忙地進行著各種物資交易,到了晚上,人們則又在宿營地裡對歌跳舞,還要演出白劇、花燈戲等,熱鬧非凡。

其中,肖邦覺得最為刺激的莫過於農曆三月十八日舉行的賽馬會。那些膘肥體壯的馬兒各自馱著他們的主人如電閃雷鳴般迅速地賓士在賽場上面,騎手們相互之間的高超騎術以及馬背上所展現出來的勇氣繼而接二連三地贏得了圍觀群眾們的一致大聲喝彩。現場極為振奮。

初夏,D城的氣溫則較之三月份以前已經明顯有些升高了。可是,儘管如此,肖邦卻感覺到前後像是仍然沒有什麼變化似的,D城整體上仍然還是不算太熱。肖邦切實感受到了,這裡同北方炎熱的夏天相比,簡直都不能夠將其稱之為夏季。白天幾乎都用不著電扇,通常夜裡睡覺的時候往往還要蓋上一層薄被呢。

而在D城的內部街道上面,此等時節,肖邦則經常性地會遇到一些老奶奶們坐在街角一側的小板凳上;她們的面前大多都放置著一個小小的籃子,裡面盛放著的是一些剛剛才剪下下來不久的白蘭花,等待著路上的行人以及遊客們能夠前來光顧並將它們盡數買去。每每這時,他都會走上前去,花上一個硬幣買上那麼一小串,並隨後將其別掛在自已襯衣上面的紐扣上。每當微風拂來,幽幽的花香自底部緩緩升起不時地撲進他的鼻子,聞起來似桂花般甜潤,只一瞬間肖邦便就覺得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心曠神怡的,舒服極了,那感覺真是倍兒爽!

秋天的D城時值雨季。入秋以後,綿綿無期的細雨就一直下個不停。此段時節,D城的天空時常都是灰濛濛的,看起來十分地陰鬱。因此,大多數時間肖邦只得待在室內。不過,有時他也會撐起客棧裡的一把油紙傘,前往位於街東頭的一家文藝店裡,同眾人一起拍打上幾個鐘頭的手鼓。

這家文藝店的主人是位極其漂亮的姑娘,而且手鼓敲打的也是特別地棒。肖邦來到D城沒有多久,便在杯二的介紹之下同她結識了,並在名義上成為了她的徒弟,向她學習一些擊鼓的技巧和花式。

冬天,D城的風兒特別的大,很大。這時候的風兒幾乎是從早刮到晚。

而且,這個季節,位於D城西面北端的那座山脈,許多山峰上的雪線已經漸漸地從峰巔堆積至了半山坡。倘若站在山腳之下,遠遠望去,半個山腰以上的部分在陽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極為潔白晶瑩,和山間的白雲連成一片,看起來美麗極了,蔚為壯觀。

同時,這座山脈還被D城的父老鄉親們親切地稱之為D城的父親山。

在此之前,肖邦也曾在客棧的安排之下,跟隨杯二帶領著幾名客人於其它季節一同攀爬遊覽過這座山脈兩次。其中一次是在初夏時節,另一次則是在深秋時節。不同的季節,肖邦目睹到的景色也是各不相同。

初夏,他們深入到了西坡腹地,去了那兒有名的高山草甸子。沿途的風景一直都是美不勝收,他們時不時地還可以碰見一些羊群和牛兒,悠閒自在地走在山坡的草地上,或是低頭吃著草兒;特別是他們到達目的地之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近乎全都開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兒,有花色各異的野生杜鵑,也有名不見經傳的小野花,就這樣,一片又一片的花叢,接連匯聚成為了一片五彩繽紛的海洋,讓人看了心裡著實地喜歡,就連周邊的樹木也都是蒼翠欲滴的,看起來十分地誘人。

深秋,他們眾人則沿著一條人工開鑿鋪設出來的山間小路,步行登上了山頂。此時節,寒山層林盡染。途中他們先是路過幾家幽靜古樸的寺廟,並進到裡面小坐休憩了片刻。後來,他們又走至一處清溪旁,看到潺潺溪流自懸崖峭壁之間飛瀉而出,擊打撞落在底部的岩石上面,泛起朵朵水花;部分溪流還在低窪之地匯聚成了幾處清澈見底可辨其石的小水潭,每當午後的陽光斜照入其中,水波盪漾,只一瞬間附近的青山白石上便就好似聚集了萬千婀娜多姿的少女,她們翩翩搖著裙襬,揮著長袖,各自優美靈秀地舞動著。人生得以飽覽此景,可謂真是勝似親臨仙境!最後,他們才戀戀不捨地離去,繼續南上,一路上穿林涉溪,其中部分地方的路途還是非常險要的,不過,他們卻也因此再次欣賞到了數不盡的清泉奇石,還有那威武、高大挺拔的冷杉樹。末了,他們一眾人等終於到達了山頂。這時候,站在上面,於凜凜風寒之中,透過雲海,遠眺便可以望見對面的那片湖泊;它宛如一塊天藍色的綠松石,卻更像是一位偉大的母親,柔美地躺在D城那片土地上,慈愛地守護和滋養著這片土地上忠厚淳樸的人民。

後來,肖邦還曾特意租下一輛單車,騎行三天,繞著這片湖泊環遊了一圈。使他自已得以更加近距離地體會和領略到了它的柔美與秀麗。

這片湖泊,大抵上東西兩岸多為一些峭壁,北西南三面則是沙洲。一路上,肖邦始終都是騎行在它的最左邊。偶爾,在路過位於湖泊一側的某處溼地公園時,他便會情不自禁地跳下車子,然後走至旁邊的一塊大理石上,靜靜地坐在那裡,迎面吹著習習的涼風,眼睛凝視著遠處波濤微微湧起的湖面,心裡則不停地想著一些事情。

其實一直以來,每當肖邦在D城看到種種美麗動人的景色之時,他的內心裡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個疑問。

那便是,人們大多數都為D城這座城市的秀美以及它的湖光山色而深深所吸引,並且個個都對它讚歎不已;可是,最終願意停下腳步來與這座城市長相廝守地永遠待在一起的人為什麼卻又是那麼的少呢?

或許,對於過客而言,心無定所的人終究都只是過客吧!儘管他們也曾一時驚歎於某座城市的美麗,但卻終究無法擯棄一切進而選擇永久地留駐在那裡,選擇與那美麗怡人的景色永遠地共處在一起。

就這樣,感慨之餘,不知不覺中,肖邦便在D城住了將近一年之久。在這一年裡,他的多數日子大都還是如上述所說那般愜意且舒適的。除了客棧裡面的一些必須要做的工作之外,他的大部分閒暇時間都是在四處遊逛以及不斷地思索之中度過的。

不過,春節過後的次年一月份,他便立刻調整了自已的這種生活狀態。

經過之前將近一年的山景遊覽和賞玩,肖邦的心情儼然已經得到了完全的放鬆,於是他便開始再次沉靜下來,復又把重心放在了他的小說創作上面。至此,他的主要活動範圍便也跟著由戶外再次逐漸地轉移到了客棧裡。

每天早晨,在他溜過‘粽子’吃過早點以後,有工作需要做的話他便會忙上一會兒;沒有工作需要做的話,下午他便會陪著‘粽子’呆在太陽下面,享受著午後明麗的陽光,同時靜靜地思索著晚上他即將要寫的某些篇章和其它的一些事情。

有時,他也會突然伸個懶腰,接著起身走至美欣的身旁,從她身邊拿過一張A4紙和一支圓珠筆,隨後便又返回到他之前待著的地方,並順手用筆在紙上寫下幾首小詩。

有一次,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這樣寫道:

日子悄悄地似流水,

花兒正在春天裡開放。

海鷗說:‘我是在大海里飛翔,藍天只不過是我的泳裝。’

採茶歸來的姑娘則輕輕採摘下一片樹葉放進嘴裡,

品嚐著幸福的味道。

啊!

天空是那麼的藍;

海水是那麼的鹹;

而彼岸卻又是那麼的遠。

傍晚,

貓兒偎依在爐火旁;

燭光搖曳著風的輕聲細語;

襁褓中熟睡的孩子依然在微微露著甜美的笑容。

結尾,他還在心裡默默地把這首詩兒不停地反反覆覆讀了好幾遍。緊接著他便又在紙張的末端寫下了這麼一句話:去猜吧!

再後來的日子裡,除了週末杯二會主動提著一壺酒水過來找到他,兩人相約晚上一起喝個一醉方休之外,肖邦的大部分夜間生活便又都恢復至了以前他在Z城時的那種工作狀態,即每天晚上都要重複地做著一件看似十分枯燥的事情,也即按照他之前給自已定下的寫作計劃一刻不停地敲打著鍵盤。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八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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