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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劃過，人頭落地。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隊戎奴斥候，便都成了鬼面少年的刀下亡魂。
陳微之還刀歸鞘，取下酒壺，咕咚喝了一口酒。
眼睛不自覺地眯成一彎月牙，抬頭看著遠方的淡淡暮色，輕聲道。
“天要黑了，回去吧，小烏騅。”
烏騅馬懂事地馱著少年，沿途返回。
……
龍城。
邊軍大營。
守將王仲武看著桌上整齊擺放著的十枚戎奴斥候腰牌，激動得唾沫星子都要噴出來。
“我就知道你小子從不讓人失望！”
這隊戎奴斥候潛入大離國境後不久，便失去了蹤跡。
王仲武曾多次派人去探查，皆無所獲。
結果就這樣被陳微之給解決掉了。
也難怪他會如此失態。
陳微之輕輕“嗯”了一聲，神色波瀾不驚。
這種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早在三年前，來到龍城後不久，他就開始做這樣的事。
所以對他來說，這次的任務和以往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老規矩，都給我折成銀子。”
陳微之懶懶地開口，聲音中有著一股明顯與年齡不符的淡然。
“行。”
王仲武一邊答應著，一邊搖頭苦笑道。
“我說陳小子，你就這麼想回長安嗎？”
他知道，少年是來自那座天下第一雄城——長安城。
也知道，少年執著要把軍功換成銀子，是想著有一天能回到那座天下第一雄城去。
只是，他著實有些心疼這些軍功啊！
少年這三年累積下來的軍功，在邊軍中當個將軍都綽綽有餘了。
可全都就這樣換成了銀子，委實可惜。
“嗯。”陳微之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視功名如糞土的模樣，即便是比之稷下學宮的祭酒先生們恐怕也不遑多讓。
當然，陳微之這樣做，並不是人傻錢多。
他抬頭看著這位一向對自己照顧有加的上司，耐心解釋道。
“老王，你知道的，我現在已經是八品鐵骨境巔峰，離七品奇筋境，也就一步之遙。”
“可是，即便突破到了七品奇筋境，終究也只是下三境的江湖莽夫一個。”
“要想再進一步，終究是要去長安的。”
“好吧。”王仲武沉默了會，嘆息一聲，他知道少年說的是實話。
邊境艱苦，雖然非常有利於下三境的江湖莽夫錘鍊體魄，打好基礎。
可終究條件有限，在這裡生活的，大多都只是普通人。
即便有修行者，也只是一些像他一樣勉強觸控到修行門檻的九品銅皮境武者。
亦或是一些刻意來錘鍊體魄的下三境江湖莽夫。
中三境修行者猶如鳳毛麟角，上三境的修行者更是聞所未聞。
這就造就了邊境之地，中三境是什麼境界，怎麼突破，都沒什麼人知道的奇怪現象。
長安則不同，天下第一雄城，萬國中心，臥虎藏龍。
來自天下各地的修行者們紛紛匯聚於此，眼看天下事，耳聽八方情。
甚至連鼎鼎大名的儒家稷下學宮也坐落在長安城南的大青山上。
陳微之若想在修行這一條路上一直走下去，回長安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或許……”王仲武沉吟了下，略有些猶豫道：“或許有個人可以幫到你。”
“誰？”
陳微之眼睛一亮。
打自知道這個世界有修行者存在的那天起，他便下定決心，要成為一位大修行者。
據說，這個世界的大修行者都很厲害。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壽命更是長得像老烏龜一樣。
這對前世便熱衷修仙世界的他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不敢為外人道的原因，讓他迫切的需要獲得足以自保的能力。
“這個人的身份有些特殊。”王仲武有些糾結。
“特殊？”
“嗯。”
“是一個瘋子。”
“嗯？瘋子？”陳微之半信半疑地看著王仲武，皺眉道：“老王，你不是在耍我吧？”
王仲武有些不滿地拍了拍他肩膀，粗著嗓子嚷道：“臭小子，說正事呢！”
“這個瘋子和你一樣，也是三年前來到邊境的。”
“據說，沒瘋前是個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得罪了朝裡哪位貴人，被判了個流放三千里。”
陳微之的表情明顯一僵。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沒有接話。
王仲武繼續道：“他很危險，有人曾見過他出手，一劍便斬殺了數十名馬賊。”
這也是先前他所擔心，猶豫要不要說的原因。
“這等手段，確實不像是下三境的江湖莽夫使得出來的。”陳微之點了點頭，追問道：“他在哪？”
王仲武搖了搖頭道：“沒有人能知道他確切的行蹤。”
“我只知道，這個瘋子上一次出現，是在玉門關一帶。”
“謝了，老王。”
陳微之鄭重道了聲謝，揮了揮手，便出了營帳。
身後傳來了王仲武粗壯的嗓音：“陳小子，你要去找那瘋子，我不攔你。”
“只是你還是老子的兵，別輕易死了。”
“得咧。”
少年特有的爽朗笑聲響起，烏騅馬一騎絕塵，出城去了。
……
“一刀斃命！”
“快，準，狠，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
“呼延燼，這份功力，怕是你也做不到吧。”
雪谷內，兩名身穿胡服，腰懸單刀的少年正蹲在地面，認真檢視著那十名戎奴斥候的屍體。
“那又如何？”
名叫呼延燼的少年輕輕挑了挑眉，似乎對同伴的話有些不滿，冷冷道。
“傷口裡沒有摻雜任何氣勁，撐死不過是個下三境的江湖莽夫，我又有何懼？”
“赫連暃，你若是怕了，可以先回王庭。”
赫連暃搖頭苦笑道：“你又何必說這種話呢。”
“我們此番私自南下，不就是為了會一會這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鬼麵人嗎？”
“只是……”他頓了頓，知道眼前這位一向自負的天之驕子會對他接下來的話嗤之以鼻，但還是說了。
“我想提醒你一句，這位鬼麵人的殺人手段，非同一般。”
“即便是中三境的修行者，也不見得如此老辣。”
“你我切莫大意，以免陰溝裡翻了船。”
“囉嗦。”果然，呼延燼冷哼了聲，極其不耐煩。
“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儘快把那鬼麵人的身份和行蹤給我找出來。”
“好吧。”赫連暃知道自己再說下去，也是徒勞，很識趣地轉移話題道。
“我已經派人去找，估計很快便有訊息。”
兩人說話間，一聲高亢的鷹唳毫無徵兆地響了起來。
赫連暃伸手接過心愛鷹隼“海東青”帶來的急信，只看了一眼，神色大喜道。
“找到了，在玉門關。”
“這麼快？”呼延燼略有些意外，下意識問道：“訊息可靠？”
“嗯。”赫連暃有些肉疼地道。
“為了得到這個訊息，我赫連家折了三條隱藏極深的暗線。”
呼延燼可不管這些，冷哼一聲道。
“這還差不多。”
他翻身上馬，大手一揮：“走，去玉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