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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陳微之看著眼前這座屹立在大河之上的雄城，沒來由地想起了王之渙的這首涼州詞來。
只可惜，這個世界有玉門關，卻沒有王之渙。
略有些遺憾後，他牽馬進城。
才過城門口，便聽到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問道：“大哥哥，要不要住店，二十文一晚。”
陳微之順著聲音看過去，卻是一個小丫頭。
瘦瘦小小的，身上穿著一件破棉襖，手上拿著一塊小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同福客棧”四個大字。
“這一幕有點熟悉啊！”
陳微之有些哭笑不得。
“大哥哥……”小丫頭見他沒答話，又重複了遍。
“行吧。”
看著小丫頭近乎哀求的眼神，陳微之知道，她真的很需要賺這一筆跑腿費，便點頭答應下來。
“謝……謝謝……”
小丫頭大概沒想到，眼前這個漂亮的少年會答應得如此乾脆。
像這種哀求的法子，她今天已經用過了很多次。
但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都不大願意搭理她。
小丫頭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甕聲甕氣道。
“大哥哥，你是個好人……”
“哈哈……”
沒想到第一次給自己發好人卡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小丫頭。
陳微之爽朗大笑，心情極好。
小丫頭則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竟然讓眼前這個少年如此開心。
不過少年開心，她也開心。
兩個人就這樣各笑著各的，互不干擾，很快便來到了“同福客棧”前。
店小二堆著笑臉迎了出來，“這位公子，吃飯還是住店？”
“來間上房，再上一桌好菜。”
“好咧。”
見來的是個大主顧，店小二快步跑過去給他登記。
中途還不忘偷偷給小丫頭塞了幾個銅板。
小丫頭拿到跑腿費後，朝著陳微之揮了揮手告別。
連蹦帶跳地出了客棧，又去等下一批進城的人了。
店小二登記完入住資訊後，善解人意地給陳微之解釋道。
“這丫頭叫夭夭，是個苦命人。”
“父母都死在了馬賊手裡。”
“掌櫃見她可憐，便收留了她。”
“別看這丫頭柔柔弱弱的，性子卻倔得很，非說自己不白吃白住。”
“掌櫃無奈，便給她找了個活，讓她可以養活自己。”
陳微之安靜地聽著，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有些不太舒服。
他伸手摘下腰間酒葫蘆，猛的灌了一口酒。
把這份不快就著酒喝下肚，重重嘆了一口氣道。
“哎，都是苦命之人！”
“小二哥，不瞞你說，我有個表叔，也是遇上了馬賊。”
“一家人只有他活了下來，聽說人還瘋了。”
“家父有些擔心，所以便讓我來尋他。”
“可你說這人海茫茫的，我到哪去尋呢？”
“瘋了？”店小二略有些驚訝，隨後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壓低聲音道。
“公子，您別說，我們這兒，還真有一個瘋子。”
“披頭散髮的，整天神神叨叨，說什麼火火，好大的火，還會無端打人。”
“您可以去看看，是不是您那位表叔。”
“真的？”陳微之故作驚訝，追問道：“敢問小二哥，可知那人現在在哪？”
店小二沉吟道：“先前總是在城西的破廟一帶出沒，最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見著了。”
“公子不妨去城西轉轉，說不定能碰到。”
……
謝過店小二後，陳微之簡單用過飯，便出門尋人去了。
一連三日，都沒有什麼收穫。
人們都說，這個瘋子可能死了。
但陳微之堅信，一個疑似中三境的修行者，絕不會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了。
只是，線索全斷，這次真的成了大海撈針。
陳微之有些鬱悶地喝了一口酒，眼角餘光下，卻看到了一個熟人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夭夭？”
陳微之略有些意外，沒想到會在城西碰到她。
“大哥哥……”
小丫頭則是一臉欣喜。
“你不去城門口拉客了？”陳微之好奇道。
小丫頭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問道：“聽小二哥說，大哥哥在找人？”
陳微之輕輕“嗯”了一下。
“找一個瘋子？”
陳微之又“嗯”了一下。
“那就對了……”小丫頭神色興奮道：“大哥哥，我見過那瘋子，我可以帶你去找他。”
“嗯？”陳微之眼睛一亮，把酒葫蘆掛回腰間。
彎下腰，輕聲問道：“你在哪見到他的？”
“城外的山神廟。”
“五天前，我回了趟村子，路過山神廟時，正好碰見他在那發瘋，可把我嚇了一大跳。”
陳微之大喜過望，連烏騅馬都沒有帶，便跟著小丫頭徒步出了城。
一大一小，一前一後走在山道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小丫頭好奇地指著陳微之腰間的長刀，問道：“大哥哥，你是傳說中的大俠嗎？”
未待陳微之回答，她又眨著大眼睛道：“小時候我就聽阿父說過，大俠們都是像你這樣，一刀一劍一酒壺行走江湖。”
“一旦遇到了不平事，便祭出腰間刀劍，斬那不平……”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出右手，並弄著雙指，做刀劍狀，肆意地揮動著。
陳微之笑道：“大俠說不上，我阿，就是一個跑江湖的。”
“哦。”
聽到他否認，小丫頭扁了扁嘴，略有些失望。
不過，小孩子的情緒總是來得快，走得也快。
只一會，小丫頭便又活蹦亂跳了起來。
“大哥哥，要不你教我練武？”
陳微之拿這個跳脫的小丫頭可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苦笑著道：“練武很苦的。”
“我不怕。”
小丫頭邊走邊轉過頭來，嚷嚷著道：“有了武功，我就可以當大俠，行俠仗義，替天行……”
一個“道”字沒能出口，突然，一支飛箭“咻”一聲劃破長空，激射而來。
“噗”一聲響起，直直貫穿了小丫頭的頭顱。
小丫頭就這樣毫無徵兆地倒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依舊，竟然連痛苦都來不及。
“夭夭！”
陳微之快步搶了上去，一刀斬落了隨之而來的第二支以及第三支飛箭。
“不錯，反應很快。”
“這箭若是射向你，應該射不死你吧。”
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個一手持大弓，一手執彎刀的胡服少年從對面的暗林緩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