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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柳雲昭入宮前的最後一天了，早上的請安也免不了染上幾分壓抑。
走過場一般的問話過後，庶女姨娘就可以退下了。
“四丫頭，你留一下，和你大姐一塊用飯吧，以後也沒機會了。”程氏說到最後竟帶上了哭腔。
“是，母親。”
這是大夫人在向眾人宣告，柳雲裳以後就是她那邊的人了。
二小姐嫉妒的發狂！為什麼是小四？！那她這麼多天往晚香苑獻的殷勤算什麼？
柳雲嬌已經十七歲了，近兩年都在準備選秀，根本不屑於出門交際，程氏也懶得帶她出去搶了自己女兒風頭。這下倒好，宮妃沒做成，也沒有人來家裡提親，彷彿京城人都不知道柳家二姑娘也是待嫁的年紀。
柳雲裳沒有管眾人看她的眼神，這是她第一次在嫡母這裡用飯，自然不好馬虎。
晚香苑的早飯自然是豐盛的。黃金烤乳鴿、紅燒鴨掌、翡翠蝦肉卷、糯米餈粑、清炒竹筍絲、蟹肉豆苗羹、貴妃芙蓉羹、蘆薈魚肚湯……
可惜好好的飯卻沒能吃上幾口，程氏動不動就哭，柳雲裳陪著大姐三姐安慰嫡母，又陪著程氏掉眼淚。
回到露華小院，柳雲裳直接癱在床上，辛苦這麼多天，總算成功了一步。
心中安定，這一覺睡的也沉，直到點翠晃醒她。
“小姐，該起了。大小姐馬上要出門子了。”
柳雲裳睜開眼，窗外紅霞滿天，就要下山的斜陽透過窗欞落在嵌五彩花卉瓷板羅漢床的腳踏前。
已是黃昏。
是了，納妾都是在傍晚，大姐馬上要離家了。
“快給我更衣。”柳雲裳忙爬起來問點翠，“大姐從絳雪軒出閣？”
“是的小姐，大家都在往絳雪軒趕呢。”
“咱們快走。”
絳雪軒東廂房，柳家的大小主子們都聚在那裡。
“祖母，請受孫女一拜。孫女不能再在您跟前盡孝了。”範氏親手扶起孫女，哽咽的說不出話。
“父親母親，請受女兒一拜。”柳雲昭含淚拜別父母。
“好好好，昭昭啊，在宮裡照顧好自己，不要掛心家裡。”
“我們不盼你做寵妃，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啊。”
在場之人無不落淚。修得玉顏色，賣與帝王家。人人皆知皇城富貴，又怎見宮妃思親之苦？
“老夫人，老爺夫人，東宮的轎子快到府門口了。”前門小廝來報。
“華兒，代我照顧好爹孃。”
柳雲華淚流滿面，狠狠點了點頭，“長姐放心。”
柳雲昭又看了柳雲裳一眼，點了點頭，盡在不言中。
“昭昭，哥哥送你出門吧。”嫡長兄柳晏寧道，面上盡是不捨。“等我中舉，入仕為官，定不會讓妹妹在宮裡受委屈！”
“嗯。哥哥定會金榜題名、蟾宮折桂！”柳雲昭強笑著看著哥哥，又看向庶弟，“二弟也是。”
柳晏宜漲紅了臉，他如今才考上童生，在科舉一途上實在沒有天賦。
“我，我會努力的。大姐保重自己。”
柳雲昭頷首，再次環顧了眾親人，被哥哥揹著上了轎子。
未嫁的女兒不能出二門觀禮，程氏直追到府門口，差點沒哭暈過去。
絳雪軒的人都散去，柳晏宜叫住妹妹，“四妹妹，我有話和你說。”
“二哥哥是有什麼事要囑咐妹妹嗎？”二人雖然是一母同胞，但是柳雲裳出生的時候柳晏宜已經在前院跟著父親大哥一起住了，並不親密。
“四妹妹陪我去花園走走可好？”
柳家佔地面積小，花園也不大，兩人坐在亭子裡溫了壺茶。
“大姐走之前提到了金榜題名，”柳晏宜有些不好意思和妹妹說這事。“今年的院試我又沒中……”
“哥哥不必憂心，那秀才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考上的？再者，哥哥今年不過17歲，機會還多呢。”上一世的二哥確實科舉艱難，柳雲裳給人家做妾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二哥在衡宣伯的一個門生手下做主簿。
柳晏宜搖了搖頭，“大哥已經是舉人了，恐怕父親都對我失望了吧。”
“我也有想過投筆從戎，可是如今是太平盛世，邊疆無戰事，我參軍不過白耗青春罷了。”
“害，我給你說這個幹嘛，白白惹你憂心。”
“哥哥也是為了我，我知道。女子出嫁後，孃家父兄就是她最大的倚仗。哥哥是不想我以後受委屈。”兩人到底是一母同胞，就像柳雲裳可以為哥哥的前途做妾一樣，柳晏宜想要出人頭地也不光是為了自己。
“其實，哥哥還有一個選擇。只是……”
“妹妹但說無妨。”
“今春皇宮要放出一批侍衛，自然也要選一批。”
“妹妹是想我去當皇宮侍衛？這確實是……名聲不太好聽。”好歹他也官宦子弟。
“哥哥仔細想一想，長姐如今已經入宮，后妃怎麼可能不和家族聯絡？”
柳晏宜眼睛一亮，“我可以充當長姐和家裡傳信的中間人。”
“是了，這不比買通的侍衛太監可靠？況且又是親姐弟，就算聯絡密切點也不會被嚼舌根。”
柳晏宜越想越覺得可行，官宦子弟怎麼了，宮女好多都還是管家小姐呢。
“皇宮怎麼說也比邊疆安全，哥哥若是運氣好能建點功，拔擢也不是不可能。”
柳晏宜起身，“此事容我好好考慮考慮，再稟報父親。”
看著柳雲裳，這個沒有太多相處的妹妹，“雲裳真不是小孩子了呀。”
柳雲裳笑笑，“咱們是一家人，自然是榮辱一體的。”
“你放心，哥哥定不會讓你受委屈。”